标题 | 素洛婉华年 |
正文 | “紫樱,紫樱,后坡上的梅花开了,带我去看梅花好不好?”一个女人“吱”地一声推开大门,近旁树枝上的积雪被震得簌簌坠落。女人微丰的唇间吐着热气,修长却已称不上莹润的双手十分小心地掬着本是曳地的披帛。披帛旧得已难辨本色,只是那细致的兰芷暗纹还隐约可见。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窗前,一位年轻的男子正如痴如醉地低声念着本闲书。神思飘渺,眉眼如画。闻声,立时自神游中醒来,眉尖倒蹙成翠峰,转身拾阶而下。 他盯着女人看了半天,原本清明婉转的眸中似带了些怒气,却又不忍。只是抬手轻轻拂去女人云鬓上飘落的雪花。拂去了雪花,却露出了若隐若现的霜鬓。男子轻叹一声,脱下自己身上半旧的月白色棉袍披在女人身上。 女人羞赧一笑,偎依到男子怀里,喃喃道:“紫樱,陪我去看梅花好不好……” 男子心底针刺般得一颤,双手紧紧搂住女人,抬首望着远方茫然道:“好……”( 文章阅读网: ) 纷纷扬扬的雪片无声地落在男子乌黑的发间,单薄的肩头。天地间苍茫宁寂,空旷寥然,惟有一色的煞白。 小小的院子,一张石桌,两蹲相对的石凳。几株瘦骨嶙峋的石榴树,一面低可援攀的矮墙。一晃眼,至今便已18年。 大雪初霁,明媚的日光在地面的积雪上折射出无数的流光溢彩,浅浅映在石凳上那人低垂的眼眸里。 对面一位明黄色绸缎锦袍的男子静静地看着他,看着穿着浅蓝色宫线的绣花针在那双盈盈素手间袅娜地轻舞着。“素婉,跟朕进宫吧……”男子安静了许久后终于开了口。 对面那人手上微停,静默片刻后并没有抬头道:“多谢皇上送来的宫线。” “其实,三皇叔比朕的父皇幸福得要多。父皇总是跟我说,我要是跌下梅崖那个人多好——” “被心爱的女人刻骨铭心地记着,便是死了也是美好幸福的事。”明黄锦服的男子徐徐端起石桌上的青瓷茶杯微顿道。 “是啊,要是跌下梅崖的那人是他多好。”对面的人缝完最后一针,对着披帛上的兰芷暗纹淡然一笑,“起码,我不会扮着男装被母亲叫你三皇叔的名字叫上18年。” “你可以试试扮作女装,每天扮演你父皇心爱女人的角色。在你需要父爱时,你却必须充作他心尖的女人。”那人脸上绽出罂粟花一般邪魅的笑容。明黄锦服男子漆黑的瞳眸里有瞬间的错愕。 “吱”一声,门又响了。 “紫樱,紫樱,衣服好了没,后坡上的梅花又开新的了,还有一树绿梅呢,带我去看好不好?” 明黄锦服的男子看着眼前眼角挂着风霜痕迹的女子,暗红的绣花鞋底下粘着几点泥巴几点残雪。这就是父皇朝思暮想十几年的女人吗?是宫中传闻当年那个被封了妃就跟三皇叔私奔的女人吗? “紫樱他是谁……”女人看到一个服色亮丽的陌生男子盯着自己看,吓得躲到少女身后。 “不要怕,他只是一位故人的亲人而已。”扮着男装的少女从莲花盘里拿出一块点心递到女人手里。 女人迟疑地坐下来,放下手中的点心,盯着眼前的明黄色喃喃道:“皇宫……皇上……婉婉……” “紫樱,紫樱他们要杀我们的婉婉,快带我走快带我走!”女人突然激动起来,抓起桌边那件刚缝好的披帛护在小腹前,抓起起少女的手就要跑。点心盘子和一只青瓷杯“哐”地一声碎了满地。 “你走吧。”少女双手按住情绪激动的女人,转过头去不去看明黄锦服的男子。 “皇帝谁都能做。素婉,你做三嫂的紫樱,做我的素婉。好吗?”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男子莹白的手指轻覆在少女朱红柔软的唇上。 “三嫂,我们一起去看梅花好吗?”男子拿下手,温柔的目光带着暖暖的笑意低头对女人说。 “皇上……”少女犹豫着。 “叫我洛华。”男子明朗一笑。 “洛华……那不是我娘的闺名吗……”少女吃惊道。 “嗯,父皇取的。” “紫樱紫樱看梅花。”女人急切地摇着少女的手臂。 男子笑笑,转身搀扶着女人往外走。 “洛华……”身后的少女温婉一笑,轻轻叫道。 男子心头一暖,仿若人间四月天。回眸间,但见素婉皓腕上痴缠着发间的束带,海藻的绿色。十岁那年他第一次见她,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当时只道是寻常。不曾想她留用至今。 墨缎似的长发披垂下来,光可鉴人。明眸皓齿,素清婉媚。已然倾国倾城。她,依然是我的素婉。那个让我难忘的总角小女孩。 来无所从,去无所往。怎忍了心肠辜负好韶光? 前尘往事如云烟,爱恨情仇随风散。素婉,我既是是我,又是洛华,又是紫樱,又是我的父皇。 后坡上,梅崖边,一株碧色的梅花开得正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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