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拉煤老人 |
正文 | 与老人相遇已记不清多次了,每次映入眼帘的是他那弓形瘦小的背影,以及车窗外倒后镜里迅速退却的他那幅如纤夫般蹬脚拉煤的素描。老人姓什么?何许人也?在擦肩而过的人流中,不会有人去问及。他只不过是街道的一个闪影,给路人不会留下印记。只有那一板车的煤球,才铬印着他在这个城市的符号——拉煤老人。 再次邂逅老人是八月天的一个中午。立秋后的南方,还是如六月徂暑,皎阳似火。太阳像焰火焚烧的煤球,热辣辣地炙烤着城市水泥地板。赤时当空,眼皮被剌得舒展不开,暑气熏蒸着双眼。我以箭上之弦的速度,冲进车舱里,开足了马力,想让迸发的冷气扑灭燎烧着肤肌的火云。窗外,流金铄石,拉煤老人又出现在我视野的过往处。点燃引擎,向老人的方向开了过去。 赶上老人,正好在我单位旁的那座桥坡上。漆黑的三轮板车堆积着如山的煤球,高高的倒鑫字塔顶,遮挡着我的视线,看不到老人的头,只有偶尔被车流掀起的几根黑发,才让我感觉到有人在拉动着板车。不想按喇叭惊动老人,放慢了速度,我慢慢跟在板车后面。或许是煤太重、坡太斜,实在是踏不动板车,拉煤老人突然刹车跳了下来,把系在车架上作为助力的绳子挂在肩上,蹬直腿脚,如纤夫般,身体尽最大角度往前倾斜,吃力地拉着板车。 烈日当空,火伞高张,老人不时地用肩上那条早已被煤灰染黑了的毛巾拭去额头上黄豆般大的汗珠。此时的我坐在空调的车里,突然也感觉吹进来的风是热辣辣的,燃烧着脸颊。我把车泊在了最靠边的车道,从侧边帮拉煤老人推着板车。老人觉得突然轻松了些,喘息未定地朝后看了下我,说不出一声道谢,只是对我使了个微笑。那一刹那,我认识了老人,“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瘦小的脸,饱经风霜,汗水从额头淌下来,像从多个泉眼冒出来的细流,在面颊上留下了许多清晰的痕迹。布满煤尘的脸或许掩饰了年轮的沧桑,但从额头被擦拭过的几丝白发,可以猜测老人已是花甲之年了。老人不高,一米五几,脚上穿的鞋没有了颜色,粘着煤渣,偶尔被从车轮的空隙中投下的阳光照得发光。 在腾腾暑气中虽然只有一两分钟,但我感觉到脊背如田地龟裂似的拉张地发痛。或许是拉煤老人沉郁苍劲的叫卖声,热腾腾地扑面而来,望着拉煤老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的眼眶却湿润了。我想城市是块大画板,忙碌的建设者、潮涌般的上班族、以及城市的拉煤老人,在清晨中憧憬,在骄阳里涅盘、在黄昏下作息,他们用手里的色彩,每天为这座城市、为多姿又多彩的生活添上浓厚的一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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