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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梦起祖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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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曾说,一个故事是一段历程。小时候,喜欢趴在奶奶的膝盖上,竖起馋馋的朵耳,贪婪地催着奶奶一个接一个地给我讲故事。像“祖屋的历史和趣事”这样的故事,不知听了多少遍,奶奶也不知疲倦不厌其烦,每次讲得很认真,直到把我带入梦乡,踏遍祖屋历史风雨蹉跎的岁月……

我的祖屋,奶奶说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奶奶在她的故事里就经常讲到那精彩的一段。奶奶说,我们姓黄的先人,是宋朝的一位宰相,生了七个儿子。一日,皇帝作了个梦,梦见七头黄牛在他辽阔的疆土上,驰骋争雄,飞扬跋扈。皇帝被梦里七雄争霸的撕杀场景震醒,惊魂未定,就告诉了他身边的宰相,我的先人。先人一听,吓得直冒冷汗,来不及猜想是不是有奸臣在嫁祸于他,诬陷他篡权夺位,带着妻儿,连夜逃回了福建老家,据说是今天的江夏(黄)堂一村。当晚立下祖训,把七个儿子当夜遣散到大江南北。奶奶说,最小的那个儿子跋山涉水,先到江西于都,后经南岭,来到了粤北,在当时称为南蛮一带的岭南生根繁枝了。

祖屋不知是第几代人修建的了,从奶奶讲的故事里无法拷究了。但我兄弟姐妹六人,除了小妹不是在祖屋里出世,其他五个都是在那里呱呱落地、初试啼音的。我童年的生活、童年的梦呓,也延续了奶奶讲的故事,装满在祖屋里。

我的祖屋有三间,是客家人典型的建筑风格。中间的那间较宽敞,是祖厅,也是公用的,设有先祖牌位,有天井。晴空万里时,手可触摸的一束阳光,从天井投射下来,透明的亮,暖暖的。儿时,总是用手把光束剪断成截,想做成阳光棒,在夜里拿出来探照,可没有一次成功。仰望天天井,浮云飘过,如时光从头顶流逝。我最喜欢雨天,汇聚屋顶的雨水,从十多米高的四方天井直流而下,四个琉璃屋檐,如银柱的水流,坠入水井,水帘成水立方。那时总会搬张四方小凳,坐在祖厅的中央,仰慕着天井海纳百川的汇聚流水,静默聆听天井之外的万籁之音。

记得小时候,每天晚上八点来钟,祖屋特别热闹。那是八几年,刚搞分田到户没多少年,邻居家家户户还没起房子,都是一家大小挤在老房子里。晚饭后,没有电视的消遣,年轻的小伙子洗去了一身的泥土和汗渍,穿上那个年代标志性的衣着——的确凉,纷纷聚在我家屋檐下,坐在长长的石条凳上,说笑着,谈论着白天的耕种。母亲经常炒些黄豆或者花生米,分给大家闲聊时品尝。每每这时,最开心的是属我们这群小孩了。兜里塞满了母亲炒的干货,在追赶着做迷藏。七八小小朋友几轮石头剪刀布后,把最后那个出局的小朋友,用布块蒙蔽着眼,等我们藏好后,才解开布条搜寻我们。祖屋的阁楼,经常成了我们躲藏的最好地方,腾上腾下,弄得母亲装种子的瓶瓶罐罐打转,招来母亲的追赶。玩腻了,就会嚷着坐在鹅卵石上的奶奶给我们讲故事,我经常是在奶奶的怀里听着故事睡着的。

奶奶说,祖屋分给我爷爷名下的只有左边的那间和后厅。后来,父亲把左边的那间分隔成两间,后厅作橱房用。我和弟弟睡得那间正对着祖屋的大门,没有窗户,阳光一年到头从来不会光顾。小的时候,因为怕黑,而且要转几个弯,过几条阴暗的小巷,才能到达祖屋,家人不在时,不敢独自在家。每天放学就邀上几个同学,陪我回家,把书包匆忙挂在大门的木栓上,也不进去。同学放学有农活要做时,没时间陪我,我就背着书包,在外面游荡,一直等到太阳西下、夜幕降临,和弟弟妹妹在村口守候着,寻找父母的身影,父母每次都要七八点才从地里回来。有一次,下大雨,父母因为要赶季节,冒雨在地里种花生,顾不上我们。我几兄妹躲在村口的牌楼下,好晚才等到从雨中回来的父母。母亲看到我们四个小孩,不知是忘记了拭眼角的雨水,还是新添了泪水,带着我们几个被雨水打湿的小孩回家,开始准备晚饭给我们吃。那晚父亲神情很凝重,担心长期住在祖屋,会影响孩子们的成长。

那年冬天,父亲和母亲两人经常一大早就出去了,晚上六点多,两人都扛着一根直径有十多公分的木头回来。后来得知,父母亲准备要建新房子了。为了节省材料费和运费,每天走30多公里的山路,去和父亲结为同年的(同年同月同日生,结为兄弟)山里亲戚家砍木头。到了年底,家里的烟房已堆满了建房子要用的大部分木材了。如燕子衔泥搭窝,父母亲经过两年的艰辛,1986年秋天,把目前还居住的房子建好了,并在当年冬天,带着我们六个小孩搬出了祖屋,住进了新房。那时很开心,和弟弟分到了一间15平方米大的房子,有个大窗户,虽然是土坯房,但大姐花了一个冬天把墙粉刷得很平,涂上了白石灰粉,阳光很充足,房子很透亮。阁楼来不及搭好木板,冬天,强劲的北风从瓦缝隙里灌进来,被窝经常要用火烤温暖才能入睡;炎炎夏日,烈日当空,把瓦砾晒得发出“叭叭”声,直到夜晚八九点,萦绕的热气都没退却。新屋虽然没有祖屋那样冬暖夏凉,但宽敞明亮。一有空就和弟弟常爬上爬下,在阁楼的木梁上用图钉铺上胶纸,贴上明星的海报,靠床两扇墙糊上报纸,把房间装饰得很整洁,经营得逝很温馨。

屈指数数,从搬进新房到如今,离开祖屋已有23个年头了。这期间一直在外求学、工作,很少回家,几乎没再进入祖屋。今年初,回老家探亲,小叔提起了祖屋,说后墙长年被雨水浸蚀,快要倒了。趟着当年凉透脚板的鹅卵石,跟着小叔来到了祖屋。大门的横梁织满了蛛网,旧网没扫又添新网。推开木栓,“咯吱”一声,木轴慢慢转动,厚厚的木板门拉着长长蛛丝,打了开来,腐蚀的木屑掉在了肩膀上。仰望四方的天井,头顶依旧是蔚蓝的天空,脚下却是层层的尘埃。物是人非,伤感流逝。阳光投射下来的四方光影,如黑白的一帧电影胶片,画面依旧定格的是那块泥土,那段童年生活,也是我经常梦起祖屋的那段历程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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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15 7: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