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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回家偶书
正文

前几天,小侄女珍珍打来电话说:“奶奶身体不太好,早上还晕了……”听后,我的心一下子悬在了半空。

母亲,今年七十六岁了,人很清瘦,这些年来除了得些轻微的感冒,大的疾病从没有过。去年回家,大哥和我在市里最好的医院对父母的身体做了比较全面的检查,两位老人的体质都不错。时间才过去一年,母亲怎么会突然晕了呢?小哥打来电话说:“妈,得的是脑梗塞,因为是初犯,病情已得到控制。”我迅速在网上查阅了有关脑梗塞的发病原因以及治疗措施,心愈发沉重,因为脑梗塞是个不太好的病。母亲操劳了大半辈子如今儿女们一个个成家立业,应该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怎么就会受到疾病的困扰呢?

我和大哥迅速踏上了到武威探亲的列车。列车疾驰,车窗外那蓝天中飘逸的白云、苍翠茂绿的山林,现代化的大楼厂房……每次外出,那些曾让我心驰神往,兴趣盎然的景致,此时却似浓重的愁云压得我喘不过起来。看着闷闷不乐的我,大哥强打精神劝慰:“不要紧,妈的身体好着呢。”大哥毕竟是大哥,无论逢到多大的事儿,总会给弟妹撑起一片蓝天,自己则默默无闻的承受着所有。我勉强点了点头,泪水模糊了眼睛。

在我的记忆中,年轻时代的母亲几乎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小时候,家里特别困难,全家六口人的生活全凭在食堂工作的父亲那份微薄的工资支撑。那时大姐还生着病,药始终没断过。也许是生活的压力太大,炊事员的工作过于辛苦吧,父亲脾气很暴躁,动不动就发火。记忆中,每天早上,父亲总是六点钟就准时起床了,因为他早上还要给单位职工准备早餐。他工作的食堂离家不远,步行也就七、八分钟的路程,按照常规,吃过早点再收拾完锅、碗、瓢、盆也就到了准备中午饭的时候了,但父亲总会利用中间那少的不能再少的时间返回家里来看看我和哥姐起来了没有?他不能睡懒觉,也不允许家里的任何人睡懒觉,星期天也不例外。那时的我和哥姐还小,睡眠特别好,但为了应付父亲的检查,别让父亲生气,我们总会在母亲的催促声中早早的起床。等父亲检查完之后,再和衣睡下。尽管起来又睡下,这样来来回回折腾睡眠不好,但我们还是会重新睡下。因为早上起早了,冷冷清清的确实没事干。

那时,我就想父亲工作辛苦是辛苦,但精力还是挺旺盛的,要不干嘛那样来回折腾呢?在工作之余他完全可以在单位上喝喝茶、聊聊天或休息休息。嗯!记忆中,父亲那时挺凶的,每天早上的他一脚踢开门脸色总是很沉很沉,眼睛虎视眈眈的扫着我们。可以试想一下,如果我们不起来,那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我们都怕他,尽管有母亲时时处处像老母鸡般把我们罩在翅膀下,但我们还是常常“受伤”。记忆中的大哥很少回家,他的大多数时间是在武威二大家度过的,学校放假,大哥也想回家,但父亲常常不让他回来,言外之意就是让他帮二大家割麦子收拾庄稼。有一次,大哥偷着回来了。父亲很生气,破口大骂,第二天,大哥就被骂着逼回老家了。我永远忘不了那天的情景:大哥含着泪孤零零的坐在大卡车里被拉走了,我和小哥还有母亲哭着在车后追。我就想不明白了那时大哥也就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啊,父亲怎么就忍心让他长年累月去受那个苦?二大毕竟是二大,他也有自己的孩子,大哥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当父亲的难道就想不清?看不到?

大姐的病情总不见好转,家里的欠条一天天增多,父亲的脾气也随之越来越坏,常常把气撒在我和小哥身上。为了保护我们,母亲常常在父亲的吼叫声中把我们悄悄的叫到里屋……尽管极力躲着他,但是父亲还是不肯罢休,唠唠叨叨在外屋没骂够还会窜到里屋来骂,我搞不明白的一点就是,不论我和小哥怎么听话为什么还会召来他莫名其妙的责备。那个时候,有父亲在家里的时刻,家里面的我们不说笑,不打闹,家里气氛特别沉闷、压抑。随着父亲变本加厉的责骂,儿时性格比较叛逆的我也很恼火:作为父亲怎能那样?生活再苦再累,日子照样要过啊。于是,我开始顶撞父亲。有时甚至故意找茬气他,故意惹他不高兴。为此,父亲常常瞪大充满血丝的双眼对着他认为“胆大包天”的我吼,骂着骂着觉得不解恨便开始动手打我。那时的我个性太强,任凭他的拳脚砸在自己稚嫩的头上、身上。也不会哭,更不会逃,光是瞪大充满敌意的眼睛瞪视着他,那时我就想人早晚总会死的,你干脆把我打死算了,免得在这个家庭受窝囊气。母亲看我常吃亏,非常的心疼,便苦苦劝我改改脾气,但我毫不妥协,还说养活家人是他的职责,父亲没本事才会那样。母亲见我不听话,也不费口舌了,只是当父亲再一次向我动武时会上来护我,我常会把母亲推到一边不让她管。那时,父亲犟,我更犟。母亲含着泪劝我别惹他了,但我就是不肯。父亲对我下手越来越重,母亲见我一点也不服软,知道劝也是白劝,于是开始用自己的身体紧紧的护住我。任凭父亲的拳脚雨点般砸落在自己的身上……

父亲见母亲那样,非常生气。拳头会接二连三的砸下来,一次比一次用力,一次比一次狠,他是在用拳头对母亲声讨为什么会生下我这样一个混蛋吧?我想。

一次、两次、三次……

在父亲肆无忌惮的打骂下,母亲也愤怒了,两人常常会扭打在一起。想用拳头征服家庭的父亲见向来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的母亲竟敢出手还击,更是火冒三丈……家里越发不平静起来。

母亲瘦弱,力气小,自然打不过父亲,常常被父亲打的伤痕累累。而倔强的母亲也不会当着父亲的面大哭大叫,只是在“战争”平息后常会躲到屋后悄悄地哭泣,小小的我常常会拉着妈妈的衣角,可怜巴巴的含泪劝她,母亲抱着我,嘴里说着,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那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砸的我生疼……

母亲的泪水浸泡着父亲的打骂艰难的过着。那时,我看着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大吼大叫的父亲,心里面有了仇恨的感觉。看着父亲牵着、抱着别人家的孩子那亲切的笑脸,我甚至问母亲:“我和哥姐是不是他的孩子?就因为我们吃他的,喝他的,穿他的,他就应该那样吗?”每当那时,母亲的眼里总是汪满了泪水:“孩子,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生活太紧了点,他才那样……”“可是,养活家人是他的责任呀,他这样对待我们是不对的。”小时候的我一点也不买母亲的帐,并越来越不愿意搭理父亲。哥姐的话语也越来越少,家里的气氛越发沉闷、压抑。妈说:“你们应该理解理解他的难处,起早贪黑的工作着,还不够日常的开支,他心里面闷啊。”生病的姐姐说:“我不治病了,不花他的钱了,他总该消停了吧?”妈妈生怕倔强的姐姐拒绝治疗,于是又苦口婆心的劝我们懂事点,别给家里添乱了。妈说,你们的父亲再不好,面柜里的面总没断过吧?你们从没被饿着吧?

我瞪大眼睛,不屑一顾的撇撇嘴,那又有什么?

为了减少家里的战争,母亲到厂子里面去打临工。尽管挣的钱不多,但父亲总算安静了许多,我知道,选择去打临工是母亲对父亲无声的抗议。那时,我和哥姐都在上学,看着瘦弱的母亲在工地上掂砖抱瓦常常累的精疲力竭,心里很难受。我的脾气也改了不少,即便父亲没事找事也懒得理他。哥姐也那样。父亲被我们彻底孤立了起来。时间长了,也许是认为自己的做法不太合适。他开始有话没话的问这问那。而我和哥姐根本不理他的那一套,空闲时间只是围绕在母亲身边有说有笑的。渐渐地母亲也读出了父亲眼里的孤寂和脸上的落寞,她让我们不要那样对待父亲,但我们坚决不同意。还说母亲自作多情,人家根本就不在乎我们……

父亲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上喝茶,抽烟、发呆成了家里独有的风景。终于有一天,父亲对母亲说:不要去打工了吧,这样下去不好。“有什么不好?”母亲不以为然的说:“总比呆在家里受窝囊气强。”父亲不再争辩什么,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日子无声无息的过着,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母亲用自己勤劳的双手,瘦弱的双肩担起了子女们的喜怒哀乐。

对母亲打击最大的还是我大姐的早逝。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亲爱的大姐最终还是没有抗过疾病的折磨含着泪去了,任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划破长空也没能醒过来。在大姐死去的阴影里母亲显得更加苍老了,可她最终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这个家不能没有她,剩下的四个孩子正眼巴巴的瞅着她,哭着,劝着,求着……直到现在,母亲那双蓄满泪水,饱含着几多凄楚与无奈的眼睛还时不时的闪现在我的脑海里,把我易碎的心撕扯的七零八落。

那段时间,年迈的母亲总会在不经意中提起大姐,那眼里的泪水象春天的雨滴砸得人心痛痛的!在家里由于我们五个兄妹都非常依恋母亲,养成一个共同的习惯就是喜欢回家时还没踏进院门就会提前高喊着:“妈——妈——”随后才进门。自大姐走后不久,妈妈含着泪对我和哥哥说:以后回家进院门前不要再叫“妈妈了,那也是你大姐的习惯啊。”听妈妈那样一说,我们才想起好几次我们叫着“妈——妈——”还没进院门,就见母亲发疯般的冲出来,可是当看到呼唤她的人不是她朝思暮想的大女儿时,母亲的眼里汪满了泪珠。是啊,大姐虽然离开我们走了,但她呼唤“妈妈”的声音却永远留在了母亲的心里。由于兄妹几个的声音基本相似,让精神恍惚的母亲一度认为她走了的大丫头是不是又回来了。可怜的妈妈吆,大姐走了呀,她怎能又会回来呢?大姐离去后一夜间,母亲的头发白了好多。

本来就缺少生机的家随着大姐的离去显得越发安静、沉闷、压抑起来。父亲的脾气逐渐好转,不再有事没事的乱找茬,对我们的态度也好了起来,脸上开始有了笑容。他说,自己以前那样对我们实在是因为自己的压力太大了。那大姐死了,是不是他就没压力了?我对妈妈说。妈的泪水流的“哗哗”的:“你怎么能这样想你的父亲?”“那我该怎么想他?”我冲母亲吼,“如果姐姐心里面痛痛快快的治病,她会那么早就走吗?尽管说话时离父亲比较远,但父亲还是听到了我的话。他点燃一根烟默默地吸着,我吃惊的发现父亲流泪了。他也会流泪?我问自己,并觉得好奇。

看着无言起身去上班的父亲,那洗得发白的衣裤,孤独的背影,我的心开始变得沉沉的……我发现自己不再那么恨他了……

14岁那年,我随大哥到漳县生活,因为是初次离开父母吧,开头感到离开那个家挺好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对家乡亲人的思念之情与日俱增。心里,乃至梦里出现最多的还是为子女们哭、为子女们笑,为子女们操碎心的母亲。由于离家远,基本上两三年才回一次家。每次回家,体会最深的便是母亲和父亲都老了,一年不如一年,一次不如一次。特别是母亲,两鬓斑白的银发、额头纵横的皱纹无言的诉说着她的苍老与无奈。

母亲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我们,她对我们唯一的要求便是闲时常回家看看。

去年春节回家过年,看到她的牙齿也基本上掉完了,想到我和哥姐一天天在长大而亲爱的母亲却一天天走向衰老,我的心似刀剜般的难受。我为母亲的苍老而难过,更为母亲的日渐憔悴而心碎。面对亲爱的母亲,我不敢用泪水向她告白内心的酸楚,而那孩童般的惊叹中,飞溅出的感叹却时不时显示出我的失落与伤感。在我心目中,母亲应该是不老的苍松啊!

多年来,我一直认为自己对父亲的感情很淡漠,但去年“五一”节听到老父亲生病的消息后我的心里还是沉沉的,那时我才明白父亲在我心里的位置。

去年的春节我和丈夫、孩子是在武威老家同父母一起过的,回到漳县的家里仅仅两个月,可是那天,当得知老父亲生病的消息后我还是毫不犹豫的和大哥踏上了回家的旅途。回家后,看到满头白发的老父亲被病痛折磨的面黄肌瘦,我的心阵阵作痛。父亲得的是“病毒性带状疱疹”。听医生说这种病别说是老人得上疼的吃不消,就是身强力壮的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也会疼的哭鼻子。那时,看着我那疼痛中的老父亲,我就想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代替他老人家去受那个疼痛。

父亲因为我和大哥能够回家看望他而显得特别高兴。尽管很痛,但他还是笑着,口里始终念叨着:“还是娃们好啊,能回家来看我。到底是养下的!……”同时他还提到了年轻时的情况,他说:“那时家里确实太苦了,加上你大姐生病,心里面的负担太重了,脾气不好……”那天,父亲唠唠叨叨说了许多许多,在他充满忏悔的语言和饱含泪水的眸子里我深深的体会到父亲心里还是爱我们的,只是那种爱无法用语言和行动表达出来罢了。如果说母亲的爱是大海,那父亲的爱则是幽谷。重拾儿时的记忆,大姐病逝那天,父亲那哆嗦的嘴唇,那强忍着最终还是冲出喉咙的哭泣,又清晰的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在那一刻,我才深深的感受出父亲还是爱着我们,爱着家的。

现在的父亲已整整八十岁,在生活最最困难的时候,父亲用自己的双肩挑起了生活的重担。想想那时如果没有父亲早出晚归,披星戴月的辛勤工作,我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那时生活虽然苦了点,但最起码作为他的孩子,我们从没饿过肚子。那时的家里虽没什么好吃的,但用来盛面的面柜始终满着,父亲的工资不多,可是月月钱一到手,他第一件事就是到面铺去买面回来,他说有面了娃们就不会饿着了。而幼年时的我为他买面的事还特别反感,认为他不应该动不动就去买面,长大了才想到父亲买面确实是为我们好,那时,我的小伙伴中确实有家里因买不起面做饭、做馍馍而经常饿肚子的。也许,讨厌他买面最直接最纯粹的原因是因为没饿过肚子。唉——那时的我确实是不太懂事。

斗转星移,日月沧桑。如今,我和哥姐都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父母却老了,那像雪一样白的是父亲的头发,白的让人心疼,让人伤感。远在漳县,我为自己不能够照顾年迈的老父老母而自责,作为他的儿女,我和大哥也想把父母接到漳县来生活,但父亲说年纪大了,不愿意到外地去了,身边有二姐和小哥照应着就行了,老人只是希望我们逢年过节常回家来看看。是啊,正如歌中所唱:“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呀,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老人的要求确实太小太小了。在内心深处,我默默的在祈祷,祈祷我亲爱的老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能够陪伴我的母亲一直走下去。能够让他的子女们多照顾几年,多看上几眼。

如今,听到母亲生病的消息,我心如刀绞,年迈的母亲呵,却要承受疾病的折磨。我知道一向身体很好的母亲平日里连吃药都怕苦,如今却要扎很多的针,喝很多的药经受各种各样痛苦的检查,这是母亲最害怕的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但,病还是要看。

终于到家了,满头白发的父亲和满脸皱纹的母亲乐颠颠的迎接着我们的到来。父亲呵呵的笑着,絮絮叨叨的重复着那天母亲发病时的前前后后、点点滴滴。母亲打断他的话说:回来了就好。然后默默地拉着我的手细心地打量着我和大哥。嫂子和侄女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饺子。老爹说:和娃们团圆要吃饺子的。在父母的注视下我和哥哥无言的吃着饭,也只有在父母身边我才感觉到一份莫名的踏实……回家的感觉真好!

茶余饭后,说起了母亲的病情,母亲的脸上充满了忧郁。她说:“好了,不看了。”

“不看了咋行?”我和大哥异口同声的说。我知道一向很节俭的母亲肯定是害怕花钱才那样说的。于是笑着说:“人家农民得了病都会看,何况咱们?你就放心吧,该花的钱我们都带着呢。”母亲,我辛苦了大半辈子的母亲,年轻时因为家境不好,受尽了气,如今又怕自己的疾病让家里出钱,花孩子们的钱,她的心思不言而喻。可是母亲,亲爱的母亲,那么困难的日子里你含辛茹苦拉扯大了孩子,撑起了这个家,如今您老了,病了,您的孩子怎么忍心让您忍受病痛的折磨?二姐在电话里说,发病那天您的情况很糟糕。清醒后您看着被弄脏的衣裤失声痛哭:“我怎么变成了这样?我怎么就没睡过去呢?”妈,您变成了哪样?您怎么就想着睡过去呢?不就弄脏了衣裤吗?您怎会哪样想?衣裤脏了,您的孩子可以帮您换,帮您洗;您有病了您的孩子可以给您看,您怎能就一觉睡过去呢?您的孩子不能没有妈妈,父亲老了还需您伴着,这个家如果没了您还算家吗?

在我们的劝说下,母亲终于答应继续回到医院去看病。是啊,她的病不能不治。大夫说:母亲的病属于老年性常见疾病,需要长期吃药,保养。大哥给母亲买了好几个月的药,再三叮咛母亲一定按时把药吃上。母亲点头“嗯嗯”的应着。

闲暇之余我和大哥在侄女的陪伴下来到了乡下姐姐家。

二姐家的房子是一砖到底的,修的很高大,很气派,整个院子中间除了留点土地种花草,蔬菜外,其余的地方都用水泥铺了出来,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让人感觉很舒服。只是我亲爱的二姐明显的老了,真的显老了。看到二姐,我直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当年,父亲给我们报户口的时候为什么没把二姐的户口也给报上?所以,二姐现在一直还是农村户口,一直生活在农村。妈妈说:二姐当年错过了回城的机会。可是,即使是二姐当时在农村,可父亲为什么在给我们报城镇户口的时候怎么就把她给拉下了呢?那时,二姐还没结婚,报户口还会追到家里查看谁在城里,谁在乡里?我一直认为那是父亲的原因,父亲不应该那样做。可是作为儿女,在这个事情上我不能说太多的话,尽管二姐嘴上也没说过什么,可我知道她的心里其实很苦。都是一个父母的孩子,父亲怎么能不管不顾她呢?我把埋怨父亲的话说了出来。二姐静静地听着,许久许久才叹了口气说:“这就是命啊!”是的,当初父亲真要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她也会像我和哥哥一样背起书包上学校的。可是现实是家里五个孩子,只有二姐没上过一天学,不认识一个字,走到城里常常连“厕所”二字都不认识。时间长了,她只是学会了在自家的电话上拨上父母的电话,捎去她的问候。姐再三叮咛我和哥哥不要忘了常给她打电话,她惦记着我们。是啊,可怜的二姐因为给我们打电话而常常拨错了号码,把电话打到了别处。一天学也没上过的她怎么会记下那一长串的阿拉伯数字呢?

我是头天晚上给姐打电话说第二天要来看她的,所以一大早姐姐就起来给我们宰了鸡、洗了菜、揉了面等待着我们的到来。我到厨房帮姐姐做饭,姐很高兴又怕我弄脏了衣服,只是让我在一边上帮着搅一下菜,和她说说话,姐姐就像妈妈一样哪怕再小的活计只要自己能做,也舍不得让小妹插手,从前是这样的,现在依然。姊妹之间的心永远是通着的,那份无言的亲情、和谐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我喜欢和二姐呆在一起,在她身上我能寻到大姐的影子,感受到姐姐对妹妹的爱和温存。二姐很细心的询问了我在漳县那边家里的情况,包括公婆都问到了,我一一做了解答。二姐说,你们都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好好过日子。

姐夫不善言辞,常常是我问一句,他答一句,平时很少说话。我一直认为我和他之间没有共同语言,但他和大哥却谈的恨投机,用漳县的话就是“说客”很多,他们睡一张床,聊到很晚才睡觉。我说姐夫是重男轻女,姐夫不反击,只是睁大眼睛看我。我也不会示弱会迎着他的目光看,见我那样,姐夫会忍不住笑着摇头。我知道他的意思,在他心目中我永远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深浅、嘻嘻哈哈、欢天喜地的小丫头片子。

在二姐家住一宿后,我们又在她的陪伴下到二大家去。二大家的房子是新修起的,也很漂亮。二妈年轻时害腿病没治好,走路一直不稳当,她脸上挂着暖暖的笑,忙着给我们倒水,取馍,又使唤儿媳妇 去做饭。二妈和我妈妈是亲姊妹,我父亲和二大是亲弟兄。一对亲兄弟娶了一对亲姐妹,这样的婚姻在旁人看来是挺好的,但母亲说:“亲姐妹嫁亲兄弟是不好的。父亲脾气暴躁,二大同样很厉害,二妈的腿病就是年轻时落下的,那还是轻的。看着走路颠了将近四十年的二妈那瘦弱的身材,我始终弄不明白,什么是重的?二妈的身上还留下了什么?当年二妈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骂只有母亲和二妈最清楚。现在好多了。二妈也说。是啊二大二妈都是六十多岁将近上七十的人了,还有多少精力和体力去打、去骂、去闹?二大年轻时很凶的。我没和他一起生活过,但我知道那时在村里当队长的他绰号叫“老虎”。我问二妈:“老虎还发威吗?”二妈笑笑说:“老虎老了,发不了威了。”我很感慨:最困难的日子里二大、二妈像我父母一样在打打骂骂、争争吵吵中艰难的过来了,如今孩子们都大了,日子好过了,他们应该消消停停,享享清福了。二姐说,他和大哥大姐小时候的日子多数是在二大家度过的,二大虽然很厉害,但却养大了他们。这话我信。小时候,我和小哥是在父母身边度过的,那时, 父亲领下工资,买下肉什么的总不忘给二大家给点。那时,不懂事的我还总是抱怨父亲把家里的东西都给他兄弟了,现在想想:那时大姐、二姐、大哥都在二大家生活,如果父母不帮衬他们,那日子该咋过?就那样,老实巴交的二妈还因我哥姐的缘故不知讨了多少气?挨了多少打?所以,成家后的二姐常会抽空到二大家来,给二大买点烟、酒、茶叶;给二妈多多少少塞点零花钱,或买一身衣服,针头线脑什么的。二妈养了三个儿子,在二妈眼里二姐就是他的女儿,她知冷知热的小棉袄。

二大明显见老,体质很差,但精神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他的话也不多,也许是年轻时在村里当队长时间很长的原因吧,他说话慢慢地,举止看起来很稳重,透露着一份难以察觉的威严。因为有一次我听二姐说,二大说我大大咧咧的,心里对他有了防备,人家说我大大咧咧,那我少说话,不说话总可以吧。说实话在二大面前我也没有什么话可讲。也许是听到了二妈太多的故事吧,我对二大或多或少也有偏见,在他面前说白了我也不想说话,多数时间保持着沉默。只有在二妈面前我才有说有笑感觉到像见到自己的母亲一样,很亲切、很开心,也有许许多多的话儿对她说……

家里的饭菜很简单,但很可口。在二大二妈的劝说声中我们边吃边聊很温馨、很自然。听着一句句亲切的话语,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我默默地在心中祝福,祝福我的二大二妈一家的日子永远和和美美、开开心心……

要回去了,二大二妈送我们到路口久久不肯离去,二妈拉着我的手左叮咛右嘱咐无非就是要我好好的这,好好的那,回家后别忘代她问候我的父母等等等等。远方的亲人也总会惦记着我远在漳县的家,包括话语不多的二妈也说:要好好的孝顺公婆,别让老人受委屈。我连连点头,连连称是。是的,人人都有老的时候,对公婆我一定会孝顺,一定会好好待他们的。

在父母身边的日子过的总是很快,大哥工作忙,常常接到单位领导的电话,说是问候,其实话外之音还是催促他尽可能的快点回去。大哥在漳县水务局工作,是位憨厚朴实、平易近人的中年汉子。多年来,他忘我的工作着,用自己的一言一行默默无闻的诠释着一名共产党员的深刻涵义、捍卫着党在人民群众中的高大形象、展示了一名优秀党务工作者亮丽的风采。提起他严谨细致的工作作风与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不光是水务局的干部职工,就是县直各单位知道他的人都会说这个人厚道,干工作扎实。现在只有四十六岁的他,一根根银丝却过早的出现在他的黑发中。嫂子说家里面的事他没操多少,工作中的事常常操的他连觉也睡不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哥象老黄牛一般默默的工作着,为了工作常常连饭也顾不上吃,就连爱女患急性脑炎正在住院治疗期间他还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年迈的父母因为思念他而一次次催他回家看看,他也挤不出一点时间……家,成了他每天回去住宿的旅馆。面对常常早出晚归,风尘仆仆,多数时候连家也顾不上回的大哥,我常常调侃他是在透支生命,常劝他干工作悠着点儿,大哥嘴上答应着,但依旧在忙。大哥说,单位上的一大摊子事总要有人去做,我不做,谁做?对他,我只有摇头。其实在单位我也很敬业,但在他面前,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在父母身边的日子,说平静又不平静。十岁小儿一天好几个电话,天天念叨:妈妈什么时候回家,好想啊!短信更是一个接一个。弄得我心里酸酸的。脑海里满是那张胖乎乎的脸,笑眯眯的眼。于是,在母亲病情稳定下来的情况下,与大哥在家里呆了五天后,同时踏上了返回的路。大哥说:家的感觉真好!有父母就有家。我点头称是。

是的,有父母就有家。父母永远是儿女心中暖暖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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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15 7:44: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