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男人 |
正文 | 男人 崎岖的山路,步步都是上坡。王山推着一推车粪吃力地跟在小推车队的后面。虽然是初春,天还不太暖和,可汗水早已擦透了身上的小褂。 王山身子单薄,不到一米六的个头。瘦瘦弱弱的。他这身子骨连个好妇女的体格也不如。可在生产队里,他也算是整劳力了。如今春忙小推车队要把社员们攒了一冬的粪送到每一块春地里去。 王山每天跟着小车队一天天地熬着。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太阳早点落山,早点收工。可太阳挂在天上好象不动似的,晒得人热燥燥的。汗水顺着王山的头上往下流着。王山也顾不得擦一下,汗水混着脸上的灰尘流进眼里,刺刺的疼。黄黄的土路,变得一片模糊。他不停地喘着气,好象气儿总不够喘的。两条腿沉沉的象灌了铅一样。他咬着牙,努力地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掉队,落下一步,十步赶不上。 终于到了休息的时候,王山一下子放倒车了,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躺下。真得好好歇一下了。 躺下不多会儿,王山的腿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下。睁眼看时,原来是刘力。这家伙有一副好身板,无论活儿多重,总累不着他,好象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刘力最看不上王山,他私下常跟人说:“都是整劳力,都挣一样的工分。你看王山推的粪筐比咱少一号,干起活来总在后面,凭什么呀。”闲暇时,刘力总时不时找王山点儿别扭。 他拉起王力说:“我让你一只手,咱俩摔个跤吧。”也由不得王力说什么,他一下子把王力按在地上。他边按边说:“你起来呀,起来算你有本事。”王力早已没了力气,任他按着也不挣扎,心里的狠却无处发泄,他根本不上刘力的对手。 这时副队长张叔看不下去了说:“差不多就行了,活这么累,休息一会儿还得干呢。” 张叔是王力的邻居,每天看王力吃力地跟着小车队,他心里真是不忍。可也没办法,只是尽可能的照顾他一些,可也不能太过,大家都看着呢。 王山起来了,拍拍身上的泥土,又坐了下来。刘力停了手,嘴却不饶人说:“王山,你晚上少跟老婆搞,就你这身子骨,白天累得要命,晚上再不闲着,用不了几天就玩完了。” 大家一阵哄笑。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开起王山的玩笑来。 这个说:“王山,你老婆那体格,光晚上也得把你折腾个半死,你哪有力气干活呀。” 那个说:“王山,晚上办事的时候,你在上面能骑住了呀。”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王山懒得理他们,却又不能让人看出来。只是跟着干笑笑。 王山的老婆长得很壮,干起活来有把力气,那年抗旱时挑水时,跟男人比赛竟然没人能落下她。队长见了说:“王山,你干活要能赶上老婆一半就好了。” 也许是他俩的搭配错了位,时常人们在休息时总愿拿王山取乐。再者王山瘦弱,即便说急了,他也不会跟谁动手。王山成了人们闲暇时的开心菜了。 张叔吸完最后一袋烟说:“也闹够了,也说够了,开工了。” 王山又炼狱一般地跟着小车队往山上送粪。 太阳终于沉沉地坠入西山。张叔说:“散工。” 王山终算舒了一口气。他推着空车子。身子累得象散了架似的。脚沉沉的,略微高起的地面就能绊他一下。他机械地走着,不知道是他推着车子在走,还是车子带着他在走。看着其他人一路欢笑的轻快的往回赶。他真羡慕他们有副好身板。 终算到家了,放下车子,他一头扎到炕上,尽管肚子很饿,可一点儿食欲也没有。他散了架似的躺在炕上,昏昏地迷糊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老婆推醒了他,:“起来吃饭吧。要不就凉了。” 他迷迷登登的坐起,心里蓦然烦得很。他强撑着洗了把脸,在饭桌边坐了半天,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一盆煮熟的地瓜干,一碗咸菜。蓦然间他恼怒起来,猛然把咸菜碗抓起狠狠地摔在地上。他吼到:“我累死累活的,就让吃这个,你想折磨死我啊。” 王山地老婆没有吭声,低头收拾着碎碗和一地的咸菜。 王山气更不打一处来一下子把老婆推倒在地,没头没脸的抡拳便打。 邻居的张叔和张婶刚坐下要吃饭,忽然听到隔壁传来摔盆砸碗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到王山怒骂声。张叔赶忙起身说:“王山这小子又拿老婆出气了,得过去看看。” 当张叔和张婶来到王山家时,王山还在那儿不解气的骂着。边骂边没头没脸的打着。王山的老婆一点儿也不反抗,只是用两手护着头,任王山肆意的打着。张叔一把拉开气喘吁吁的王山喝到:“你小子发什么疯,干活没累着你啊。”王山气呼呼地说:“这死娘们成心想让我早点累死,这么苦的活就让我吃这个。” 王山的老婆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有些委屈地说:“每年就分那么点玉米,这才开春呢,吃光了过年咋办?” 张婶狠狠地瞪了王山一眼说:“你张叔也是吃这个,你人不大脾气倒不少。”张婶拉了王山的老婆进了里屋。 张叔看了看瘦小的王山说:“多大的事啊就打老婆,一年到头光给你们拉架了。你说说从结婚到现在你打过多少次老婆了?”王山任张叔数落着,一声不吭。 屋里,只听张婶叹了口气说:“你老实成这样,净受他欺负了,偶尔的打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这打你都成家常便饭了,真让人看不上眼。你说你人高马大的,他打你时你不会还手啊,看把他惯的。” 王山的老婆说:“他身子骨弱,打不疼我的。这些年他在外面净受欺负了,多亏他张叔护着,要不还不知给人欺负成啥样。你说他在外面受人气,来家我再给他气受,他这一辈子还不得憋屈死。让他打几下打不坏,在家里至少他也活得象个爷们。” 屋外王山听了,一下子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从此王山再没打老婆。 他心中烦闷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到场院的大石滚子上坐着。看满天闪闪烁烁的星星。往往一坐就是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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