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守望 |
| 正文 | 在果园里干活，累了的时候，我们常找个背风的地方歇息。邻家果园的大哥常常说起他的妻子。 他告诉我们，他的妻子一点儿也不知疼人。那次，他不小心让耙子扎了脚，脚肿得老高，那几天疼得他不能下地。开始他的妻子还不错，做了饭端到他跟前。可也就一天两天的。再以后不管不问的。整天坐在电脑前，对他不冷不热的，没有一点儿夫妻情份。那时他伤心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后来他又告诉他妻子饭也不做，衣服也不洗，家里的事好象没她什么事似的。有这样的老婆和没有没什么两样。 再后来他们终于离了。不过邻家大哥还时常说起，依然还是俺老婆俺老婆的叫，还时不时提起她的好。 春天的时候，他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嘴里总是挂着一句话：“这心烦乱乱的，不知干点什么好。” 我知道他一直在想着她的妻子，妻子的离去让他心神不定。这几天，他无论做什么完全没了五十岁人的那份定性。就是坐下说会儿话，他也坐不住，说不了几句就走了。 有一天，只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忽然对我说：“我总觉得俺老婆还能回来。”看着他消瘦的脸，看着他一脸的热切与期盼，我不想告诉他，他的老婆早已嫁人了，早已成了别人妻了。 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尽管他时常说妻子有千般的不好。可心里一直念念不忘八年的夫妻情份，痴痴地守望着，盼着她能再回来。 另一位大哥，今年六十多了，妻子刚离去。以前时，老夫老妻总是一起到苹果园里。时常听到他们说笑。一个和声细语，一个慢条斯理。一天里，好象总有说不完的话。有他们在，果园里仿佛尽是春天，尽是春天的温暖。 而今，果园里只剩下他孤单单的一个人。已听不到往日的温情与笑语。而他一下子仿佛苍老了许多。 歇息的时候，他常过来。他常提起他的妻子。他说妻子的病都是那年落下的。 那一年，他不慎跌断了腿，丈母娘又临到他们家。那时节正赶上三秋大忙，山里的十几亩地，都等着她一个人去收去种，一个帮手也没有。回家还得照顾着他们两个不能动弹的人。从那以后，过度的劳作累垮了身子。她的身子总是时好时坏的，尽管以后到处治疗调养，却终于没熬过去年的冬天，就那样撒手走了。从此撇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说到这儿，他苦笑了一下，那笑里透着无限的惋惜、不舍和哀伤。 他又继续说：“至今我总觉得她一直还在。那天早晨我睡醒了，象往常一样我问，今天早晨咱们做什么饭？可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人跟我说话，就我一个人。我这才想起来，她都烧完七了，都变成灰了，她哪能还和我说话。” 他说到这儿时，眼里已时泪光闪烁，他擦了擦眼说，今天的风真大……。 我的一位朋友今年刚四十岁，妻子因车祸突然地从身边离去。至今他仍不相信这是事实。常常自己呆在屋里，很少出来。那天我去看他，屋子里只他一个人，他好象在跟谁说话。见我来了，有点儿不好意思。他说：“人们都说我有病，其实我没病，我真的能看见她，能听到她在跟我说话。”我看了看他有些呆滞的眼神，一时不知说什么才能安慰他。 他说：“那天走在街上，我说渴得要命，买瓶水喝吧。她转身往对面的小摊铺走去，没想到一辆车猛然冲了过来。至今我还能听到那沉闷的撞击声和刺耳的刹车声。而就是这一刹那，却是我们永远的生离死别……。 “她跟了我，没过什么好日子。每天起早贪黑吃苦受累的，从没听她抱怨过什么。倒是我的脾气却不好，时常对她发火。可每回她都默默忍着，从来不回嘴。这让我常常为自己的发火而后悔。一天我问她，我跟你发火，你为什么不回我两句。你猜她怎么说？她说，你发火的时候象个长不大的孩子，我不跟孩子一般见识。听了，那时我笑，她也笑。” “也许上天看她心思太好，跟我太受罪，把她接到天堂去了。那里没有这么多的活儿等着她，没有人给她脸色看，没有人跟她发脾气……。她的心真好，还时常回来看我，夜里，我能真真地看到她。她能陪我说一夜的话。” 朋友说着，呆滞的眼神里透着明亮的光……。 与妻子的浓浓的情感已经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这辈子他都无法走出这段情感。他徘徊在虚幻与现实的边缘，心里，是对妻子深深的依恋。 男人其实都如狗一样忠诚，这辈子的点滴恩惠，足以让他们终生难忘，无论妻子去了哪里。他们都一直痴心地等着她们——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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