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父亲 |
正文 | 父亲是在33年的前去世的。 父亲走得很安详,他是在毫无症状的情况下走的 。那天,家里没有一个人,母亲回来的时候,看见父亲躺在地上。母亲当时还以为父亲又喝醉了酒,就去拉他。 她不知道父亲 是突发脑溢血,最忌讳的就是来回搬动。到了医院,已经人事不省。大夫当时就说准备后事,除非出现奇迹-----就这样,刚60岁的父亲,还没享受退休后悠闲的生活,就无声无息的走了。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父亲是个严肃但不严厉的人,很少看见他笑,总是板着脸,即使我们闹出孩子傻气的笑话,最多他也是背过脸去,偷偷咧咧嘴,回头又是一张严肃的摸样。父亲平时很少与我们交谈,但也不呵斥我们,不管我们闹腾得天翻地覆,打了碗,损坏了东西,他都替我们瞒着,现在想起来,他是惯我们的,但我们怕他还是甚于怕母亲。 父亲是个读书人,他信奉孔子的“养不教,父之过。”但我又实在想不起他对我们有过什么严厉的“教”,他从来没有打过我们,也不会骂人,那些都是母亲的专利,对母亲的打骂孩子他都是不以为然 ,我就亲眼看见他和母亲因为打骂孩子吵过,当然也是背着我们的。若干年后,我看丈夫对女儿的溺爱,才深深地体会到父亲,也是爱孩子的,父爱的不显山不显水的爱山一样厚重。记得小学二年级,我被选为少年宫业余体操队,是那种放学后的校外活动。我们家孩子多,靠父亲一人工资,生活很艰难,所以母亲有时就会出去检点煤渣打点烧材以节省家用,而这些都是由我和母亲来完成承担。小孩子贪玩,新鲜劲过后就有些烦了,有了这种活动很高兴,可是又不敢和母亲说,怕她不让,只好说谎作业多了或是老师有事什么的。后来父亲不知怎么知道了,不顾母亲的反对,很和蔼的对我说,好事,支持你去。也经常偷偷背着母亲塞给我5分1角的,让我买点零嘴或是坐车的。 68年,那场史无前列的下乡 运动我是首当其中,这段日子里,父亲像变了个人,总是和母亲嘀嘀咕咕的,晚上吃饭时,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我,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唠唠叨叨的说:“你们才多大啊,离得开父母吗?自己独立生活,能行吗?”那神情,十分的不忍,仿佛我踏上的是一条不归路。那几天我是家里的公主,父亲把他的小灶与我分享。也就是那几天,我似乎发现了父亲的另一面,这感觉让我有新鲜又有些失望,尊严的父亲原来也会唠叨。临走的前一天晚上,父亲在地上转了大半夜,逼着母亲把我的行李拆开再包起,再拆开再包起----反反复复的,不厌其烦的问母亲都准备好了吗?还缺不缺什么,又问我还要什么,我说我也不知道我要什么,父亲一下子火了,自己要什么都不知道,还独立吗?说完出去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给我一个带兔子花纹的指甲剪(我属兔),问我你会用吗?我说会,他不信,非逼着我用给他看,仔细的告诉我这样那样,我也烦了,第一次顶撞了他:“知道了爸,怎么像妈一样啊”。 后来哥哥告诉我,那是父亲跑了4个商店才买到的兔子图案的指甲刀,父亲很想把自己的女儿留在身边,哭啊笑啊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可是他做不到,他惟有为女儿装备的齐全些,让女儿少吃点苦少受点委屈。他知道女儿去的是一个极其艰苦的地方,他替代不了女儿,这他又心疼又无奈。 下乡的第一个春节,我们是响应号召和贫下中农一起过个革命化的节日,妹妹来信说,整个春节父亲都在饭桌上掉眼泪。我真没想到,一贯粗线条的父亲竟然有着如此细腻琐碎的感情。春节后我们才准假探亲,千辛万苦的,已是万家灯火。推开门,一丝温暖的亮光迫不及待的跑出来迎接我了,屋里立时传来:“谁”。“我,小花”。“是小福”。弟弟总学我的声音骗父亲,当我真的站在父亲面前时,父亲差点失了态,眼镜后面一片晶莹的亮光。他上下打量着我,笑纹撞开了嘴角的皱纹,若波浪般涌到了额头。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灿烂的笑容。那一刻,我真的感动了。 72年,父亲回城利用职务之便把我带回来,他亲自领我去报到。22岁的女儿在他眼里还是出远门不认路的个孩子 。一路上,每到一站,父亲都要指着站牌告诉我这是什么站,嘱咐我一定要记住。到了椒书房,父亲特意指着“椒”子告诉我,这个年“椒”不念树。他忘了她的这个女儿语文是最棒的。在他的一再唠叨下,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不放心,逼着我念一遍,又说:“这是往甘井子走的,回去的车站在那边,那才是往家走的。”看我有些心不在焉,他急了,:“看,椒树房的下一站是甘井子 ,往家走的下一站是医院前。”并固执的非要领我过马路去认证。我烦了:“爸,下乡5年也没用你管。” 父亲愣了一愣, 脸色沉了一沉,他默默地看了我一眼,嘴角的皱纹抖了几抖。若干年后,我突然有了一种心痛,父亲那瞬间眼中的故事,真的让我读懂了父爱的内敛和深沉,在这万籁寂静的夜晚,对着藏在天空里的星星,用被往事瓣瓣花蕾撞疼的心,写一篇不尽相思情的心语,祭奠我的父亲-----父亲安息,父爱永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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