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又是一年雪花飘 |
正文 | 2012年的第一场雪,在我温暖的小屋外面飘飘洒洒的飞扬着,看见雪花,我不禁想起20年前的那段日子。 那是1991年,平时连个咳嗽都没有的丈夫突然一场大病,在医院里整整躺了5个月 ,吃喝拉撒全在床上 ,5个月,我医院家里两头跑。当时我的两个女儿一个11岁,一个13岁,小学还没毕业。为了照顾不能自理的丈夫,我在单位请了长假,每月工资110元,丈夫工资180元,5个月,我花掉了所有的储蓄。病后的丈夫性情大变-----多疑,暴躁,挑剔-----那天因小女儿的一句话,无意中触疼了他,于是他愤怒的把茶杯摔在我的脚下,把我给他买的贺年卡掷在我的脸上,用拐棍指戳我的眼睛,如果不是躲得快,后果还真不好说。看着地上破碎的玻璃片,看着被水浸湿的贺年卡,看着横在身上的拐杖-----真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宠我,惯我,娇我,任我蛮横,任我任性的丈夫-----委屈,伤心,绝望-----一气之下,我吞下了大把安眠药,我要解脱自己。我要逃避责任------俗话说“人的命,天注定”,也许是上天安排我注定要遭受这段苦难的日子,老天不收我。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映入我眼帘的是女儿绝望哀求的眼,丈夫愧疚的脸。看着她们 小心异异的神情,我全身犹如浸在醋缸里-----酸啊。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一股豪气在我心中升起------我是被需要的。我是她们的脊梁。我是她 们的依靠。我没有权利放弃。我不属于我自己。 ------我把丈夫送进了疗养院, 揣着仅有的12元钱,冬天,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一下子就来了-----四面透风的小屋如一个冰窖,碗筷冻在了一起,毛巾带着冰碴,水缸成了冰坨。晚上,两个女儿小猫似的紧紧偎在我的怀里,几乎是躺在我身上。冷气透过褥子钻进骨缝,身体的每一寸肉都在寒风中哆嗦,但我不敢动,怕惊醒梦中的女儿,我所能做的,就是把身上仅有的热量传递给女儿,哪怕自己是麻木的。当我看到女儿用水杯取暖,穿着棉袄跺着脚写作业时,心里真是羞愧极了,我觉得自己不配“妈妈”这个称号。那段日子,我真的很无助,很软弱。晚上 我睁大双眼, 思索着是不是买点取暖的东西,这个念头刚一冒头,就被我咽了下去-------12元,是我和女儿最后的午餐,用掉他,我们真就陷入了绝境。 女儿上学了,我在大街上漫无目标的溜达着,看看是否能找到点取暖的东西,听见过路人说大同街在拆房子。我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浑身打颤。我一口气跑到离我家两站地的大同街,那里一片废墟,推土机巨大的轰鸣声在我这里也是那么的悦耳。我在砖瓦和水泥堆中翻腾着,任灰尘呛进嗓子,任铁条划破手指,任砖块水泥块撞肿腿脚----我不怕,为了女儿,我 不怕。每当我扒拉出一块木条,心就会跳一下,仿佛感觉到了那火柴小小火苗带给我的温暖,仿佛看到了女儿温热的小手小脚,感觉到了她们暖乎乎的幸福,也许我带给女儿的只是那个小女孩火柴般的光亮,但毕竟是温暖的。火苗是温暖的,心也是温暖的。天黑了,推土机轰轰隆隆的走了,四周安静了,我捡了那么一大堆,大大的一大堆------这时我才犯了愁-----我怎么才能把它们拿回家?一个三轮车夫过来说:“用车吗?一车3元”。3元?3车9元?我不干。我用绳子捆了一大捆,自己扛,自己拖-----那天天很冷,风很硬,冷 飕飕的打在脸上,如针刺般的疼痛。我不怕,只有一个信念------女儿,今天她们再不会受冻,她们可以坐在热热的炕头上写作业,可以躺在热热的被窝里做个好梦。当我气喘吁吁的到家的时候,女儿还没放学。我扔下木材,拿起斧子一顿乱砸,当我把木材放进炕洞,红红的火苗升起的时候,心顿时温暖了。再一次回来的时候,女儿已经坐在温热的炕上。看见她们红红的小脸蛋,看她们鼻尖上细小的汗珠,听她们高呼“妈妈万岁”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沸腾起来-----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我是世界最伟大的母亲。我做了一件世界上最伟大的事------就是在这寒冷的冬天,为女儿烧了一个热热的火炕 转眼20年过去了,现在的我心境也趋于平静。想起以前的种种,心里 没了感叹。其实我挺感激那段日子,它让我的生活底蕴更加 厚重,让我的人生经历更加丰富。感谢生活,感谢坎坷,感谢那段苦难的日子,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我用一个女人柔弱的肩膀,撑起了一个破败的家,同时也撑起了一个不到的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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