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母债女偿 |
正文 | 1981年,我的母亲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一所师范学校,就在母亲满怀憧憬地准备踏上自己梦寐以求的殿堂的时候,却传来了一个犹如晴天劈雳的消息,由于那时候外公的父亲,也就是母亲的爷爷是封建地主,所以母亲的名额被人替换了。这一记闷棍敲碎了母亲的心,毁灭了母亲的理想,也敲坏了母亲的脑子,母亲疯了,彻彻底底地疯了,整天披头散发在田间地里乱走乱窜,逢人便说自己是大学生,自己是人民教师。 外公外婆四处求医,最后终于把母亲的情绪稳定下来了,但仍时常有发病的时候,直到后来母亲嫁给了父亲,再后来有了我之后,母亲才渐渐地好起来,但所有人都知道,母亲内心那一道深深的伤疤是怎么都难以痊愈的。 将母亲师范名额夺去的是本村的另一个女孩,名叫邓丽,如今年过半百的邓丽已经是县教育局的副局长,转眼我就上初中了,上初中后我特别努力,因为我有一个理想就是考上一所重点师范圆母亲的梦。 可天意有时总是捉弄人上初中三年级的时候,原本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我因病耽搁了两个多月课,要知道临近中考的紧要关头缺课意味着什么,那段日子,我很郁闷,母亲仿佛陡然老了十几岁,头上的白头发与日俱增,额上的皱纹也越陷越深,每当我与母亲四目相对,看见她那忧伤的眼神,心里总是在感叹,为何老天总是捉弄我们母子俩呢?难道老天也喜欢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吗?那些日子,我真的很替母亲担心。中考如期举行了,也无人过问发挥得是好是坏,因为没有人对我抱什么希望。 1997年8月12日是我难忘的一天,为啥?因为那一天,我收到了市内一所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当我把鲜红的录取通知书一’‘-捧到母亲面前的时候,母亲像个孩子似的激动得哭了,母亲说: “孩子,争气啊,好好读书,将来当个优秀的老师。”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三年的师范我十分勤奋,这让我学到不少知识,母亲的话时刻萦绕在我耳边,为了母亲,也为了我自己,我立志做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一个偏僻的山村教书,由于我工作出色,后很快就被调到了县教育局工作,刚去教育局上班的时候,似乎所有人都对我毛头小子不感冒,只有邓丽局长对我特别照顾,经常过问我工作上有什么难处,还问寒问暖,我心里想:她一定知道我是谁,因为对母亲有深深的愧疚,所以才对我这么好。说心里话,因为母亲我真有些记恨她,所以也没有太去理睬她。 在一个朋友的婚礼上,我认识了一个叫王晓悔的女孩,她在一个私有企业时打工,据说读书的时候成绩很好,原先也报的师范,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没考上,无奈到外面读了几年中专后就回来给这家企业的老板打工了,我觉得小悔的经历似曾相识,于是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几经往来,彼此都被对方深深的吸引住了,我们相爱了。 有一次,我到资料库里去找一份资料,偶然发现了一份我们那一届师范生的录取名额,我很好奇拿出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看了起来,突然我盯住了自己的名字,其他人的名字都是打印出来的,为什么我的名字是用钢笔添上去的呢?更让我奇怪的是我的名字旁边的另一个名字被钢笔划去了,而当我看了那个被钢笔划去的名字时差点没有叫出声来,那个名字竟然是王晓悔,我女朋友的名字,我想这一定是打印的时候出错了,而当我看见后面的分数后顿时傻眼了,我的分数是418分,而王晓悔的分数是501分,比我整整高出了83分哪,我怀着疑虑的心情回到了家里,可我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怎么可能,凭我那个成绩是无法考上师范的呀,为什么小悔比我高出那么多分却没有考上呢?有人在整她吗?那整她这个人分明就是在帮我呀?而那时候我在教育局里连一个熟人也没有啊?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人,难道是邓丽局长在帮我,一定是她,可是她为了还一个旧帐,却又欠下一笔新帐啊,不行,明天我得去问问她. 第二天,我很早就来局里,我来到邓丽老师的办公室,门都没敲,就径直走了进去,邓丽局长看到我的脸色好像不太对,问道: “有事吗?小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以为这是在帮我吗,一’你为什么还要一错再错下去呢?王晓悔她是我女朋友,如果她知道了这件事,我怎么面对她呢,”我声音很高,而且有些发颤,“小孟,你听我说,”“我不听,”我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狠狠的吸着烟,脑海里却又浮现出了小悔的影子。 晚上小悔来家里找我,说她妈妈要见我,我真想把真相全告诉她,但看到她一脸天真无邪,我又不忍心伤害她.,想想我还是忍了。第一次见自己的丈母娘,我精心准备了一番,买了一些礼物和小悔到她们家去了,我尽量把心事往内心深处藏,装出很轻松的样子,刚进屋小悔就喊到:“妈,孟凡来了”,“快坐,快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熟悉,当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呆住了,小悔的妈妈竟然是邓丽局长,我半天没有回过神来,邓丽局长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又叫小悔坐到她旁边,语重心长的说:“小悔,有一件事妈妈隐瞒了很久,现在该告诉你了,”“妈妈,你有事就说吧”,小悔听话的依偎在妈妈的肩上,邓丽老师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小悔讲了,最后又说:“小悔,妈妈对不起你啊,你怪妈妈吗”,小悔早已热泪盈眶:“妈妈您做得对,女儿不怪您,何况,孟凡和我谁拥有那个名额不一样呢?是吗,孟凡”“是、是”我连连点头,这时候我第一次仔细看了看自己丈母娘那张写满了事的脸,陡然觉得是张多么慈祥的脸啊,不知不觉,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三个人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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