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不顾家”的赵宪 |
正文 | “不顾家”的赵宪 我正在营业厅交宽带费。忽然营业厅的大门开了,进来一股冷风。今年冬天东北下了好几场雪,天气格外冷。跟随着冷风进来一位老者,穿着一件半大的灰色羽绒服,脚下是一双大棉鞋。他颤颤巍巍地来到柜台前,放下自行车钥匙,哆哆嗦嗦地摘下手套,慢慢腾腾地摘下围巾,顺手取下了羽绒服的帽子,露出了花白的有些稀疏的头发。圆圆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其中夹杂着老年斑。我猛眼一看——哎,这个人我认识!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近几年我的记忆力也减退了。 老者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元钱,递给营业员。——“老大爷,您是交宽带费吗?” 营业员的声音银铃般地好听。没等老者开口,营业员又说:“请您先排队。”她用手指了指我的身后,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形。 老者站在我的身边,可能是屋子里暖和,他的脸有些红,鼻孔喘着粗气。这时,从他的左鼻孔里慢慢地流出一串长长的清鼻涕,眼看就要掉下了……老者一吸气,鼻涕又抽回到鼻腔里。老者一张嘴,鼻涕又不听话似地流了出来…..这样一来一往好几回,老者浑然不觉,身旁的人看了很不舒服。我忙拿出一张面巾纸递给老者:“大爷,擦擦鼻子吧。” ——“谢谢,谢谢!”当他接面巾纸的时候,我猛然想起来了:赵宪,是赵宪!当年和我母亲在一个机关工作,我们小时候叫他赵叔叔。二十多年不见了,赵叔叔老了! 年轻时的赵宪可用风流倜傥来形容,他是南方人,白白细细的皮肤,圆圆的娃娃脸,浓眉大眼,薄薄的嘴唇,开口说话两腮的小酒窝一颤一颤的,煞是好看。夏天总是白色的衬衫,蓝色的裤子,雪白的皮凉鞋,别具一格。春秋是笔挺的中山装,裤线总是那么笔直。冬天是当时少见的制服棉袄,皮克帽子,有时还围上一条格围巾。他脾气特别好,说话慢声细语的。喜欢和我们开玩笑,冷不丁捂住小男孩的眼睛,让我们猜猜是谁?抓住小女孩的小辫子,让她叫“叔叔”。 但是,他在我们家属院的家属中评价可不高。闲来无事,家属们聚到一起,总是议论他“不过日子”、“不顾家”、“太自私”……这个评价在今天相当于民主测评中的“不称职”、“不及格”。原来赵家有两个孩子,夫人没有工作。每个月他总是把不高的工资全用在自己身上,他不但要穿好的,还要戴“罗马”表,骑“飞鸽”车子,用“英雄”钢笔……他的理论是:“谁挣的钱谁花……”家里的开支主要靠夫人外出做零工来补贴。他的夫人经常在家属圈里“控诉”赵宪,“控诉”的真实性人们也从他夫人和孩子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上得到了验证。 有一个星期天,我正在机关院里和小朋友捉迷藏,远远地看见赵宪拎着一个大水壶跑过来了,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回头看。他夫人在后面追,手里还拿过鸡毛掸子,边追边骂:“赵宪你个王八羔子,让鸡蛋把你噎死!”原来他夫人养了几只鸡,指望小鸡下蛋卖钱给孩子交学费。赵宪嘴馋,把鸡蛋偷了出来,利用星期天偷偷到单位的大仓库里煮鸡蛋。鸡蛋还没煮熟,老婆打上门来。赵宪自知理亏,拔腿就跑。这件事在当时有轰动效应,事后有小孩编出儿歌追着他的屁股后面唱:“赵宪赵宪大馋猫,鸡蛋放在壶里烧。老婆追得满街跑,儿子学费没有招。”唉,他就是这样一个“不顾家”的人!这件事后,他在家属院里的口碑更不好了。 “赵叔叔,您好,您还认识我吗?”他看看我,摇摇头。 我报出我母亲的名字,说我是她的大儿子。他似乎想起来了,“你母亲还好吗?” “挺好的,您怎么不让您的儿子来交宽带费呀?” “我们没在一起过……”我看看他沾着污迹的衣服和带着泥土的棉鞋,想起坊间曾有传说 ——他老伴和儿子对他照顾得不是太好。当年那个衣着光鲜、举止潇洒的赵叔叔哪里去了?心头一阵酸楚。 目送他用拖拖拉拉的脚步走出营业室,消失在人群中。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下,订的手机信息来了:“南方一贫困县县委书记购凌志越野车、挂军牌,被网友拍到,在网上曝光。网上骂声一片……” 我忽然想到,事大事小不一样,但道理往往是相通的。那个县委书记和当年的赵宪有相似之处——赵宪对家里的收入有支配权,县委书记对县财政有决定权;赵宪不顾老婆孩子自己追求享受,县委书记违反规定买豪车也是为了自己舒服。国家级贫困县想必经济不太发达,那里的老百姓一定有很多困难,一定有很多老百姓为住房、看病、就学犯愁,一定还有贫困户有衣食之忧,一定有弱势群体盼望救助……县委书记作为一个县的当家人,不是同甘共苦、为民解忧,而是依靠权力,任意挥霍纳税人的钱,开豪车招摇过市,风头十足。在这点上他是不是有点像赵宪?是不是像家属院家属们评价的赵宪的“不过日子”、“不顾家”、“太自私”? 既然当年赵宪因为太自私被老婆追着打在情理之中,那么今天县委书记坐豪车网上骂声一片也就不足为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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