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时,殷卉喜欢唱歌,也喜欢作曲,她能把长词短句信手拈来,然后在下课的时间,拢着课本在我耳边清唱。殷卉眼睛很大,侧看时明眸里像有一汪泉水,悠悠然然,荡漾了两年白驹过隙的同桌时光。
她还喜欢长乐街,那条比邻秦淮河的民居长巷,在狭窄之后会有豁然开朗的一方天井式院落,在那个追求明丽和新鲜的中学生时代,她是为数不多喜欢“旧”的。长乐街的小阁楼黑瓦灰墙,和背后的高楼交相掩映,踏在青石板路上,有斑驳的木门吱呀开合,会有踏错时光的错觉。
我觉着殷卉属于半个世纪前的这里,秦淮河上,小贩撑着往来船只,沿岸酒香拂动窗棂,叫卖声不绝。有心事的女孩儿,在对岸开窗,软软的叫一声:哥哥呀……
初三,殷卉转学海南,六年不见,再回南京,约到了长乐街茶楼,她好像瘦了,但更漂亮,也更从容,三十一壶的西湖龙井,给了我们一下午的寒暄时间,临别前她送给我一幅工笔画,好像还生活在旧时光里。
有人说,我们见到的太阳,是八分钟前的太阳,即使你在我一米之外,我见到的也是3纳米秒之前的你,在宇宙的尺度上,我们所见的都是过去。
她还是过去的她,变化了太多,又好象没变。茕茕孑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