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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校园里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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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大学毕业,分配到距家遥远的一个乡里中学当教师,他找来一辆解放牌大卡车拉着母亲和我,拉着破烂的家当,把我们家从一个相熟了的乡下,搬到了另一个陌生的乡里。那时哥哥一个月挣不了几个钱,没钱买房子,学校在校园东北角的学生宿舍给我们收拾出两间房子,一间作厨房,一间作卧室。母亲、哥哥和我一家三口从此就告别了田耕劳作,在那里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校园的院子很大,院子里有三幢平房,最前面的平房是办公室,办公室后面一百米的平房是教室,教室后面是一大片树林,教室东面两百米的平房是学生宿舍,宿舍后面还是大片树林。办公室和教室之间是学校开运动会的操场,是用黑土垫过的,地面相对平整光滑结实。宿舍前面是学生日常活动的操场,场地高低不平,满是松软的沙土,人在操场中走过,鞋里就灌满了沙土,篮球架和足球场地都安置在这个操场里。校园周围六里地内没有人家,白天除了老师、学生和两个给住宿学生做饭的妇女,校园里看不见其他的人影。

那时,哥哥教初二语文课,同时兼任初二重点班班主任工作。哥哥的工作劲头很足,每日在办公室忙着备课,给初二两个班级上课,自习时到班级看管学生。哥哥除了吃饭和睡觉的时间在家外,几乎都是和学生在一起。就是周六周日休息的时间,哥哥也忙于到乡下学生的家里家访。我从原来的中学转到这里读书,因哥哥的原因,任课老师对我都很好,学生们主动很快地和我打成一片,虽然对我来说到了一个全新地方,但我很快没有了陌生的感觉,觉得新生活是那么温馨。

学生宿舍房间很多,住宿的学生却不是很多,特别是男生很少(都是学习特别好的,并且家离学校又很远的学生才住宿),我们班一个男生自己住了一间宿舍。我刚到那里,我们关系就处得非常要好,我把自己的行李搬到了他的房间,晚上就和他住在那个宿舍里,除了吃饭回家,几乎就不回家。两个给住宿生做饭的妇女是临时雇的,只有到做饭的时间才来到学生宿舍给学生准备饭菜,整个白天的大多数时间,那个诺大的宿舍里只有母亲一个人。

原来乡下父亲亲手盖的红砖瓦房卖掉了,家里的几亩薄地给了已结婚的姐姐种,大卡车拉来的就是农村用的几口大缸,和破旧的木箱和烧火用的柴禾,我们家真正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母亲我们三人每月靠哥哥不到三十元的工资过日子,但那时却是母亲一生中心情最为愉快的时光。

母亲每天的活动范围固定局限在宿舍周围百米之内,除去出门必须从教室前走过,穿过教学办公室外。她从不走到教室里学生的视野之内。每天除了给我们兄弟两个做饭,母亲什么事情也没有,那时做饭也仅仅是添饱肚子,这对母亲来说不是难事,姥姥一直有病,母亲从小就给一家人做饭,结婚后又给爷爷奶奶我们一大家人做饭。每天母亲早早地把要做的菜挑选洗好,给住宿生做饭的两个妇女来到宿舍,还没到母亲要做饭的时间,母亲就走到宿舍食堂,蹲在地上帮助两个妇女挑菜洗菜,天天如此。时间长了,两位妇女不好意思,不让母亲像她们一样为住宿生忙碌,母亲闲不下来,说自己呆着也是呆着,干这点小活也累不到哪去。两位妇女实在过意不去,去找学校领导,让校领导为母亲支付报酬,宁可两人少拿一点,校领导没有同意,并说学校只支付两人的工资,如果你们愿意给她钱,你们自己拿,和学校没关系。两个人商量着每人每月给母亲一点工钱,母亲说什么也不要,她说:“我闲不住,也没帮你们做什么。”后来两位妇女一来总给母亲带些小礼物或吃的什么,母亲也把自己的东西回送给她们。

宿舍前面和学生活动操场之间一个荒废的大园子,比东北乡下人家的园子还大,园子里除了放了一些食堂用有烧柴以外,大面积空闲着,春夏两季,满园青草,秋冬两季,一片颓废。我们家刚搬来的时候,正是初春该要播种的时候,看着时令一天天过去,园中还是荒芜一片,没人整理,母亲很着急,问两个做饭的妇女,两人告诉母亲,这里是沙土地,不适于种菜,是放烧柴的园子,宿舍的后面有很大一片黑土地是学校的菜园。母亲觉得这么大园子浪费了很可惜,就问她们自己可不可以在里面种点菜。她们告诉母亲,学校的菜园子的菜很多很全,独身的老师是可以随便吃的,我哥算是独身的老师,没有必要自己挨累,到时候想吃什么她们可以给我们一家人去取。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两位妇女没来做饭的时候,她就把荒园一点点收拾出来,种上的各式各样的蔬菜。那时母亲已年近六十,她一生操劳身体多病,哥哥就是因为怕母亲挨累才多次反复说服母亲放弃原来的老家搬到了这里,现在她又背着哥哥种上了菜园,等哥哥知道的时候,那个荒芜的园子已经长出了各种蔬菜幼苗。哥哥说服不了母亲,只好抽一些时间帮助母亲莳弄菜园,那此住宿的学生看见了,都跑到菜园里帮忙。作为一名人民教师,哥哥把学生学习看得很重,他不得不和母亲说,不要再种菜园,学生一来帮忙就影响了学习。母亲对哥哥说:我是闲不住,你别来菜园,也别让学生来,你们一来我又没事干了,我总闲着会得病的。哥哥没办法,只好自己不再管菜园的事,也告诉那些学生不要再去菜园帮助母亲干活。学生却不听哥哥的话,有时看到母亲在菜园里忙,没有课的时候就跑到园子时来,帮助母亲。母亲这时就会停下来,告诉学生干完活了,没有事了,让学生回去学习,自己也出了菜园,等学生走进教室,看不见她的时候,母亲再到菜园里忙了起来。

菜园的蔬菜下来之后,母亲把能生着蘸酱吃的蔬菜洗好,端着大酱挨个学生寝室送过去。母亲告诉这些住宿的学生,愿意吃什么就到菜园里去摘(学校的菜园是不允许学生私自进去摘菜吃的),大酱就在公用的走廊里放着,想吃就打。那些住宿的学生和母亲处的很好,她们想吃什么就去菜园里自己摘,想吃酱自己打。到了秋天。母亲把菜园的吃不完的蔬菜腌成咸菜,也放在公用走廊的大缸里,告诉住宿生自己来拿,有时她还切好后给住宿学生们送去。有的学生有时不知道哪个咸菜在哪个缸里,在走廊里喊着问母亲,每每这时,母亲无论在做什么,总是放下手中的活,从屋里走出来笑呵呵告诉他们,看他们拿的太少,母亲自己再从缸里多拿出一些,送到他们房间里去。

寒暑假期是母亲最为难熬的时光,校园里除了我们一家三口,还有前面的办公室一个看门的老头,空旷的校园只能听到风声和鸟叫,连人影都看不到,哥哥有时到城里培训或处理一些学校的公事,我不是十分懂事,在家装模作样忙着学习,有时还跑到六里外的乡里找同学一玩就是半天,把母亲一个人扔在十多间空房子里。寒暑假期是农闲的时候,菜园里没有活可干,母亲背着手,站在菜园里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看够了就站在宿舍西北角望着校园的办公楼后面大门,那里她能在第一时间看见我归来的地方。可是那时我并不知道,母亲是站在那里等我或者等着哥哥归来回家。我曾多次看过母亲站在那里远望着前方,自己还天真地问她怎么不回房间里坐着,她笑着对我说:没事,总坐着也累。现在仔细想来,我也想不出母亲的那时有丝毫的孤独寂寞。

假期开学的时候,是母亲最高兴的时候,她像等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站在校园里等着那些住宿生的归来,谁晚一天她会问他(她)同村的同学,那个同学为什么没有回来。虽然母亲一个字也不识,却把他们姓名和住处分得很清。那些女住宿学生归来的那天,都会到母亲房间里坐一会,和母亲说上一会话。

一年后,我考上了北方一个很远的铁路学校,那些住宿的同学也考走的考走,上县城高中的上高中,回家务农的务农。参加工作几年以后,偶然遇见我已经不太熟悉了的那些住宿的学生,他们还亲切地问起我的母亲身体情况,母亲那时已经去逝,但他们还一直记得校园里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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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单位:沈阳铁路局通辽职工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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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4 8:2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