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酒味 |
正文 | 酒味 文华little f “喝!” 爸拿起手中的那瓶三十八点零VOL的高档浓香型清酒倒在我面前的廉价白瓷杯中,三分之一,盈盈的灯影闪烁其上,映出我迷失慌乱的神情。劣质白炽灯泛出幽幽的黄光,让我联想到夕阳下的河岸,粼粼的满是灿烂波痕。 “喝!”透出不可抗拒的语气。 我缓缓地拿起,酒香清冽,直直地刺入我鼻腔。气短胆寒。 我十八岁,生日,爸很是高兴兼之激动。我成了男子汉,在爸眼里。但对我来说,除了虚长了一岁,似乎其它并无改变。 一饮,未尽。咳嗽声起…… 我知道爸是用心良苦的。作为一个有着深厚“酒史”的家族,到我这里正成颓然之气,弟弟尚幼,女孩们又都不习酒气,唯有小叔家的哥哥尚能豪饮,于是重担责无旁贷地落到我肩上。 其实,读了那么那么多关于酒的故事,诗歌也好,小说也罢,对酒的憧憬心里还是有的,也每每幻想过月下独酌的孤寂气氛。只是,需要时间渐染。 自从在哥哥家被毫无准备地灌上两瓶啤酒之后仍面不红心不跳举止自适时,哥哥强烈怀疑我有着深厚的潜力,欲开发而不得,因为我怕白酒的香气,就像有人不习惯女人的香水一样。疏远的很。 依稀记得那个渺远的午后,我,哥哥,一瓶我意识里最好的酒。两个人,一人一口地漫灌,直至瓶底朝天,大爷爷发现了我们,才仓皇逃离。许久之后才知道那是瓶很名贵的酒,大爷爷所珍藏的。而这也是我与酒的初次邂逅。 大了竟不知然地产生隔阂。同学聚会时我是一向放不开的,寥寥几杯下肚就再也无意,以至于我的潜力至今没人发现,除了我爸。 他一直相信一个有着浓厚饮酒史的家族不可能在我身上销声匿迹,像我姥爷当年在人家婚礼上破肚豪饮以至于当着全村人的面满地打滚,几个人扶回家睡满两天才清醒过来;爷爷一天不见酒气更是绝不可能,大大小小的劣质酒瓶堆满了院子;再说我爸,在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和我爷爷对喝,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不胜于蓝就不知了。 这样说来我实在无言,除了一两瓶啤酒下肚能让擅酒的人小有惊奇之外,其它并无惊人之处。 哥哥教导我,说喝酒不脸红之人体内解酒物质奇多,这种人每每海量。末了,添一句——你倒是个例外。 于是再三妥协之下,爸以成绩还好为理由,奖励我一瓶红酒,而我也开始了我标准正式的饮酒生涯。 首先,寻一高档玻璃杯——我可不想让我这第一瓶红酒受委屈。等夜深人静之际,拔开橡木塞,“嘭”的一声在静夜的衬托下格外醒耳。我缓缓地倒,正如我爸教导的,三分之一处,恰能拿在手中悠悠然地晃来晃去——原来还没饮酒情谊就已入了三分。 走出中庭,月色果不负期望,银白色镀了我一身皎洁,杯中暗色液体丝毫没有停止晃动的味道,粼粼的冷纹。 喝下,喝下……这叫月下独酌对吧,李白先生? 倘若说爷爷的酒里多的是感慨消愁的味道,我也是非常理解的。小叔经常跟我说自己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家里有多么多么不易。两个男孩两个女孩,爷爷支撑起一家的期望与未来,肩上重担之大是我所想象不来的。纵使日子多么艰难,奶奶的唠叨多么压耳,爷爷还是没改变饮酒的习惯。小时的我还多次见到酒后失态的爷爷,大声唱着革命歌曲,声泪俱下。我想我现在理解了,都大了的。 相比之下,爸的酒里多的是消遣的味道。虽也见过爸和朋友们喝得一塌糊涂,但始终没见过像我爷爷那般情绪。爸习惯摆弄上几个小菜,正如我说的,悠悠然、不急不慢地小酌一口,情调地很。小时的我喜欢喝完酒后的爸爸,因为他总会明知故问地轻轻拍打着我后背——“看看爸爸喝没喝酒呀?”满嘴的清香酒气,脸色红润。 这样看来,我的酒里就略略多了些矫情的味道。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我会感叹春夏秋冬,感叹落红败叶,感叹韶华东流水,感叹能够感叹的一切。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真像一个男版林黛玉,我也讨厌,男生就该有男生的气质,我爸把它称之为“男子汉气概”。 一瓶红酒很快见底,爸爸没有丝毫的不舍,立马给我添了一瓶。张裕,中档,十三点零VOL。我很是高兴,倒是妈妈小声抱怨道“这么贵的东西,不该惯着孩子……”爸爸的表情像是“非同道中人不可共语”。我窃笑,爸爸暗笑。 我知道我不能让浓厚的家族传统到我这里出现分层,我爷我爸都不会允许。正像他们从不理会奶奶妈妈的嗤嚓声一样,他们有着自己明确的认识——身为男人,不可无酒。我想我是隐隐地加入到他们之中去了。 这叫爱屋及乌。 注:爱屋及乌,比喻爱一个人而连带地关爱与他有关系的人或物(百科)。他们爱我,想让这另一种意义上的继承在我身上体现;我爱他们,因此似乎有义务让这另一种意义上的继承在我身上,体现。(希望这“绕口令”没绕到你,就此搁笔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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