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烦恼 |
正文 | 今天一早,二嫂又给我来了电话。那内容没有变化,无非是诉说二哥的不轨与她的烦恼。 二哥是我敬重的人。他语言生动,说话极富煽动性;他说某件事值得干,会说得听者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行动。五十年前我们是少年,但第一次相识,二哥便给了我这种认象;五十年后的今天仍然如此。我敬重二哥,当然不仅因他语言生动;更因为二哥富有同情心和侠义感。豪爽仗义,抱打不平,扶危济困,同情弱者,这些似乎是他的天性。 二哥家的门前原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市场,整天闹闹嚷嚷。别人家门前的主人不许摆摊,二哥不然。偶尔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贩没有位置,他会招他(她)过来,让摆在自家门前的摊贩们为他(她)串个位置。对此人们不解,二哥说:“这都是些没有办法的人,但凡有办法,谁在这里摆摊卖萝卜白菜?” 记得那年,这里的工商局换了领导。新领导上任,自然要视察一下市场;以此告知人们,我是这里的管理者。一个佝偻着腰身的卖瓜子儿的老太太,不知深浅,竟然得罪了新领导。新领导大怒,抬脚儿踢翻了她的半面袋瓜子儿;然后领着随从,扬长而去。望着渐行渐远的新领导,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却无一人当面与之理论。那老太太无可奈何,边流泪边往一堆收拢她的瓜子儿。 这事儿恰巧被二哥碰到。多嘴人跟他一说,他立时毛发倒竖,拔脚儿追到了工商局;楞是从办公室里拽出了那位新领导,一同到了卖瓜子的老太太面前,逼着那位新领导向老太太认错并掏钱买下了那半袋瓜子儿。从此,小贩们称二哥为“我们的代言人”。 二哥可不是个能被“捧杀”的人。你捧归你捧,我做归我做。一次,一个老头儿买了二斤猪肉;回头找称一称,竟然少了三两。老头儿年老糊涂,记不清在哪个肉摊买得肉;于是挨个问,可谁也不承认。老头儿没办法,找到了二哥。二哥左手领着老头儿,右手拎着二斤肉,站在了一溜五家儿的肉摊前说话了:“各位停停手,听我说两句。做买卖讲究个诚信为本,童叟无欺;这老头儿买了二斤肉,少了三两;谁少得给人家添上。”二哥说完,等了半天,却无一人理会,五位摊主照旧卖肉。二哥再无二话,一个箭步冲到第一个摊主前,夺过摊主手中的砍刀,竟自在肉伴上片下一小块肉,三两只多不少,递给了老头儿。依次类推,五家肉摊家家如此;竟无一人反抗。围观者人山人海,无一人说他霸道;竟称道他是“汉子”。 如此二哥竟出了绯闻,我实在无法相信。可二嫂一说再说,我不得不问二哥了。 二哥为我沏了茶,坐在我的对面,一脸的苦笑。我正襟危坐,等他作答。半晌,他说:“你知二哥,见不得有难处的人。那一个寡妇,领着一对儿女过日子,多难。她有事通过别人找我帮忙,我能不帮?帮到一半,我能放下?你二嫂倒好,整天没完没了,唠叨个没完;真要把我烦死了!” 二哥对我讲完了事情的经过。我问:“这是真的?” “二哥何时对你撒过谎?你都不信,二哥可就真得说不清了。” 我相信二哥见不得有难处的人。那年我突然遇事,急需钱,我又没有积蓄,只好打电话给他。他二话没说,当天给我送了过来。过段时间我去还他,他说:“二哥拿给你,就没打算让你还;你快收起来。” 我当然不干。可他竟跟我翻了脸,说:“咱虽不一个姓,却是亲兄弟;我要你这钱,让我不得好死,尽遭横事。” 我毫无办法,只好说:“你是见我穷,怕我再开口。” 二哥说:“别人有事我都管,何况咱俩胜过亲兄弟。” 二哥这话没撒谎 。他女儿在一所县城读高中,他整整陪读了三年。期间,他供养了一个家庭困难的高中生。三年中那孩子同他女儿同吃住,学费书本费他全包。 想起这些事情,我亦埋怨二嫂听风是雨,屈赖好人了。 这事刚刚过去不到一个月,二嫂今天又来了电话;难道二哥真有事儿? 我又与二哥坐在了一起,仍旧面对着面。二哥满脑门官司,愁眉不展;那烦恼,清楚地写在脸上。 见他这样,我不忍心再问;只想同他唠点儿开心的事儿。 其实,烦恼皆由心生而非由事生。二哥如此,二嫂亦如此;年轻人如是,年老者亦如是。试想,假如人能想得开来,洞察世事,将心放平,何来烦恼?譬如二嫂,如能将心放平,将事儿看淡,区区人生几十年;二哥有事也罢,无事也罢,任由他去,那烦恼自然消去。反观二哥,其实不也是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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