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大山无语 |
正文 | “五一节时去爬山”这话,已说过几次了;可是因为懒,总也没有去成。今年五一拖不过了;前一天,老伴与女儿便准备好了一切。再不去,说不过去了。 可爬哪座山?却费了斟酌。想了半天,我一锤定音:爬矿山北边的那座大山。那座大山,我在矿区工作时曾经爬过;称的上山山相连,苍苍莽莽。记得,那山上树木葱茏,山花遍地;再往里,是一片偌大的蚕场;往年此时,仍可以揽到蚕茧。爬这座山,对我是故地重游;对老伴与女儿是完成心愿。倘若再揽到蚕茧,岂不一举几得? 早上近八点出发,九点略过便到了山脚下。抬头看山,与三十年前我初登时有了变化:浅坡成片的灌木林已不复存在;代之而来的,是一块块被开垦出来的山地。 女儿跃跃欲试了。她抢先背起了装有吃食、饮料、雨伞的背包,兴奋地说:“我是咱家壮劳力,开始行动吧。” 她第一个爬上山顶,惊喜地叫起来:“你们快来看呐,这一大片花儿,姹紫嫣红,真是太美了!那片松林真大,怎么还有‘呜呜’的响声?” 那是一大片映山红,正处在欲放未放的当口儿。那开放的花朵呈粉红色,显得热热烈烈;那未放的花蕾呈浅紫色,仿佛羞羞涩涩。她们一蓬蓬,一丛丛,铺满了小半个山坡。那西边,是望不到边的大片针叶松林;棵棵苍松高大挺拔,直冲云霄。松林内,针叶松软,松果遍地;偶而可见松鼠觅食。那松林,随着山风的急缓,涛声阵阵;不时传来悠长的“呜呜”声。 我们正自欢喜,突然传来一阵马达声。循声望去,见对面朝阳山坡上,一帮人正在开山种地。那拖拉机的巨大轰鸣声,仿佛震的群山发抖。我的心禁不住地一颤…… 老伴与女儿兴致满高;见这里繁花满山,景色怡人,竟摆上了“饭桌”,喊我开饭。女儿边吃边说:“你们信不信,到这大山里来玩的,只有咱们一家三口。”话音未落,便传来一阵说笑声。片刻,六个小伙子也来到了这里。一阵惊喜,一阵热烈之后,其中一位竟动手折起了花儿。我赶忙上前制止:“快住手,小伙子。”我笑说,“世上万物,都是有灵性的。譬如这花儿,她好不容易熬过了漫长的冬天,刚刚到了要展示自己的时候。你把她折了,她能不痛苦?痛苦而不能言,岂不更痛?”小伙子对我笑了,点头称是。 我同小伙子们攀谈起来。他们是正读高二的中学生,碰巧是我的校友。我禁不住私下里喟然长叹:转眼间,五十年过去;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人生易老!此时,老伴已收拾完毕。我与小伙子们告别,继续去“占领对面的山头”。 能听到开山种地人的声音了,我们向那里奔去。近了,有人同我打招呼;原来,其中有几位,竟是我在矿山干活时的伙计。他们同我一样,满脸的皱纹,佝偻着腰身,老的可以。我们互骂,激动得相互拍打。 “为什么到这里种地?”平静后我问。 “为什么?吃饭呗。”老伙计一脸的惊奇。 “你们没有退休金?” “一个月一千多块钱,赶不上过去四十元,够干啥?” 我无语。半晌说:“可这把环境破坏了。” “你算了吧,”老伙计笑我说,“你上那坡看看,石场一个挨着一个;多好的蚕场,早没了。我们比他们,差得远呢!” 爬上了那坡,委实让我吃了一惊!过去那个葱茏苍翠的偌大蚕场已荡然无存,空余十几个巨大的石坑,僵卧在那里。石坑上方的边缘,几株幸免的柞树瑟缩在山风里,挣扎地活着。再放眼望去,远处一个个石场,无序地排列在那里;机声隆隆,采石声声。大山弥漫着尘霾,空中灰蒙蒙一片…… 没有了蚕场,何来蚕茧?我为大山而哭! 归家,老伴与女儿依然兴致勃勃;而我,却无论如何无法高兴。我禁不住去想:这人哪,真是个怪物;明明只有几十年,却能为了一己私利,无所顾忌。倘仅为糊口,尚情有可原;而欲壑难填,图挣大钱,便去破坏环境,造孽子孙,则实属罪过。此理虽浅,然而,何时方能路人皆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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