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一座城市的殇 |
正文 | 安年曾经问我“将来你会栖居在哪个城市?”她用的是“栖居”而不是“生活”。 我不做声,只是笑。 安年看的透我的性格,却不懂我的人生,骨子里的不安分注定无法在一个地方长久的呆下去。 将来,呵,真的是一个很长远的话题,无法回答的问题干脆沉默。 安年忽然笑了。“沐沐,有一天你会停止漂泊的,为一个人或是一座城,所以不要觉得我问的多余。”我觉得安年又在玩深沉了,诗人的通病。 很多年后当我在安徽西递那个小村落里彳亍徘徊时想起曾经安年的话“沐沐,有一天你会停止漂泊的,为一个人或是一座城。”我还记得她眼里的笃定,安年真的是一语成谶,曾经以为行走就是我的状态,绝不会停留,而今我却犹豫了,在一座城和一个人之间。 凉生说“沐沐,我真的看不懂你,我爱你,你也爱我,两个人在一起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个不属于我们的城市?”是啊,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我真的觉得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来过这里,在这里生活,快乐的,直到死亡,或许还有过一段痴恋,一个人守一座城,等一个回不来的旧人。 可是,凉生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踏足这里的时候入目的第一眼就被震撼了,如此熟悉的感觉充斥着我周身的每一个细胞,空气中的分子似乎都在颤动。那些百转千回的巷弄,闭上眼我甚至能预知到每一条巷弄里的景,我像是前世就在此生活,一辈子执念于此,到今生都无法碾断,我甚至觉得这么多年的行走只是为了找到它,这里是我的根。 很荒谬是吗?但我相信冥冥之中是有命定的。 安年从内蒙古给我寄了一张照片回来,照片上身着长裙的她牵着一匹褐色的马,安年依旧没有笑容,她的背后是大片大片的草原。 “沐沐,我带着你的脚步看我们的风景,不要遗憾,幸福就好,我仍旧在寻找。”安年说。眼泪忽然就下来了,大颗大颗的砸在安年背后的草原上,开出几朵透明的花。原来,我们都是走失的孩子。 16岁在网吧认识安年,那年她18,我们一起去西藏,去北京,去青海……不需要太多的语言,甚至各自都不需要解释,像是一切都理所当然,确实也是理所当然。 安年带我去孤儿院,“沐沐,这是我长大的地方。”她说,她的眼盯着远处那个正在给一群小孩子分发早餐的五十岁左右的女人,“那是我们院长”安年说。 院长转身的时候看到了我和安年,眼睛迅速的亮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清冷,仍旧板着一张脸。“来了”她说。安年点点头,然后帮着给孩子们分早餐,没有过多的话,甚至是孩子们打探的眼光都可以忽视。 这是一个没有过多表情的女人,但是你能读到她心底的暖。安年曾说“我们是一类人,拥有着一眼就在茫茫人海中找出同类的能力,甚至还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我信。 我们和孩子们吃的一样,两个馒头,一小碟咸菜。很平常的一顿,却像是深深地凿刻进了我的生命,填补了这些年的空洞。 安年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像是冬天里别在胸襟的一朵花,那是我从没见过的一种美。 我们并没有呆多久,吃过早餐后便走,院长并没有挽留,她送我们进站,送我们上车,安年的一直在笑,脸上却有两行清泪。 “沐沐,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被世界所抛弃的人,所以我一直寻找别人所没有的,所不敢有的才能找出点自己存在的痕迹,那是一种踩在刀尖上的感觉你知道吗?”在车上,安年回头望的时候院长还站在那里。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安然,你很好,你有院长,属于你一个人的院长。”我说。 “沐沐,给我说一下你的故事吧。”安年说,这是她第一次询问我的过往。 “呵呵,我啊,我是公主,吃最好的,用最好的,却也是最贫穷的。我的父母给了我一切却又像是什么都不曾给我,他们有自己的王国,在他们的王国里什么都可以给我,除了他们的爱。”我苦笑。 “沐沐,谁都不依附于谁的,要自己坚强。”安年说。感情是最奢侈的东西,除非确定它真的属于你,否则千万不要去碰,这是安年想说却没有说的。我很想问:安年,那么我们呢?这种依附参杂了感情吗? 和安年去过很多地方,她喜欢拍很多的照片,却鲜少有表情,让人误以为只是路过这片风景这个镜头的游客。“我们本来就是路过,不是吗?”安年说。 安年喜欢在在半夜爬起来写诗,那种悲伤到心底的。她说,“某一天,当我拔掉所有已经荒芜的记忆,我会听见骨骼在黑夜里生长的声音,清脆悦耳。”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们为什么会悲伤呢?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人生最奢侈的也莫过于此了还有什么可伤感的?直到后来在西递我才猛地明白,每个人的灵魂都有一个洞,冷风嗖嗖的往里面灌,总有能够填补的东西,有人穷极一生的去寻找却始终无法完全的填补上,因为世上只有那么一个事物能够填补,那是任何东西都替代不了的,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西递有一个洛七漫递,我和安年各自写了一封信给十年后的自己。 “安年,十年后当我再回到这里的时候我不会再漂泊了。”离开西递的前一天晚上我跟安年说。 安年笑:“沐沐,我一直在等你找到一个真正能让你停留的地方,现在你找到了就不必跟着我跑了。” 安年走了,一个人,我还是没敢问她“安年,那么我们呢?我们之间有感情吗?” 我留在西递,越来越感觉整个人真实的都能贴近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天,还有这里的生活。在热情的茶农家里喝茶聊天,看那些每天往来的不同的游客,还有那些写生的学生。看巷弄里的青石板如何不动声色的拓出的岁月流过的痕迹,爱死了这种几乎能忘却生死的恬静淡然。 我仍旧守着我的城,我的前世今生。凉生说“沐沐,你是我人生看过的最唯美的一场电影,可是,散场后,我仍的继续生活。”于是他走了,我没有挽留,甚至早就知道这一结局,只等他作出决定。 很多故事我都说不出过程和结局,所以很多时候我都不免要怀疑是否我就真的经历过这些,像凉生。我爱他,那个迎风独立,在现实面前如狼似虎,在现实背后黯然神伤的男子,只消一眼便知道他是我此生的缘。想起安年曾经的话“我们是一类人,拥有着一眼就在茫茫人海中找出同类的能力,甚至还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我们找得到同类,看得透未来,却仍旧无法改变。不存在的,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梦。 我写信给安年,安年回复我“沐沐,不管怎样,我是你梦里梦外的真实。”我笑了,我们是一类人,很多事情根本就不用纠结的,因为你早就知道了答案。 安年是第二年春天回到西递的,那个春天温柔的让人沉溺。安年站在门槛上笑,满身疲惫,却是一脸满足。 “沐沐,你为一座城停留,我为一个人止步,也不违背我当初的言语了。”她说。 转身,紧紧相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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