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存在主义的浪荡子弟 |
正文 | 我在有生之年就已经死了。只是我有幸饮了克尔凯郭尔、卡夫卡、海德格尔这三脉清泉之后,以致我的幽灵依然在人世间浪荡。 ——题记 浪荡,在《现代汉语词典》中有两种解释:一是到处游逛,不务正业,游荡;二是行为不检点,放荡。但是,在我的思想中,对这个词避开了词典的解释:游荡是我的阅读仪式,而放荡却是我的写作仪式。两种仪式叠加起来,就构成了我的浪荡之旅。 为什么在这个充满光怪陆离的词语世界中,我却要选择“浪荡”作为我生活的全部?或许这与我的意志和灵魂的选择有关。我的意志告诉我:只有在不断地浪荡在克尔凯郭尔、卡夫卡、海德格尔的圈子中,我才能到达自由的家园。只是灵魂的使命却把我推向了这一圈套中,我在他们的思想中挖掘我灵魂需要的东西。于是我的灵魂就像飘荡在人间大地上空一样浮浮沉沉。这就是“浪荡”逼我选择的原因——那就是通过他们的思想挖掘,可以让我对号入座地在这个社会中描绘我的观察与体验。克尔凯郭尔的恐惧与颤栗、卡夫卡的忧郁与绝望、海德格尔的此在与大道,都让我产生前所未有的幸福,我都在通通地消化它们。只有在消化的过程中,我的浪荡才显示出它所属于的意志范畴。 恐惧与颤栗 我没有任何信仰,所以面对亚伯拉罕的宗教行为感到不可思议。可是亚伯拉罕的信仰却走向了上帝的拯救,这与中国的一句古话是很相像的,那就是:置于死地而后生。亚伯拉罕的行为是通过信仰把儿子以撒置于死地而后生。在对上帝的虔诚中,亚伯拉罕走向了拯救之路,以致他的灵魂在许多年以后让克尔凯郭尔产生恐惧与颤栗。克尔凯郭尔不是从信仰的角度来阐释亚伯拉罕的行为,而是从伦理学的角度来解释的。其实我也不清楚克尔凯郭尔的解释能证明得了什么?只是在信仰与爱中,我们难于选择。在西方世界中,至少可以选择上帝;而在我生活的中国,如果要一个人也像亚伯拉罕那样牺牲儿子做燔祭,那么这个人是不可思议的。或许中国远古时也有这样的仪式,比如陪葬,然而他们却是在权力的淫威下不得不如此。上帝与权力,可能是同一的。上帝是神秘的,而权力也是如此。中国虽然没有宗教信仰,但是中国的权力信仰却从古到今的。所以当我翻开中国历史时,也让我产生恐惧与颤栗。或许你作为一个中国人,有着这样的悠久历史而沾沾自喜,但是中国历史对我来说,却是一种耻辱。在我所了解自己民族的血泪史之后,我就对“中国历史”这四个字产生前所未有的颤栗。于是我终于放弃了学习中国历史的博大精深的国学,我只有把我的眼光放入国外。这不是我的偏见,而是颤栗的心要我远离对它的学习。当亚伯拉罕把以撒向上帝燔祭时,以撒得救了。而当中国把我的民族进行驱赶和屠杀时,我的民族却为被拯救过。不管是过去、现在和未来,落后就要被挨打,这是真理。中国也经历过这样的履历,所有的炎黄子孙都有这种切心之痛。面对中国近代史,我也痛心疾首,但是我不是炎黄子孙,我是蚩尤的后代。所以当别人说华夏子孙、炎黄子孙来概括中国人时,我是不赞同的,同时也很反感。或许是后天的学习改变了我的人生观与世界观,置于价值观,我想我必须遵循我的民族的一切风俗习惯。只是我的人生让我对中国的历史产生颤栗与恐惧。当中国历史的风吹过我的头顶时,我发抖着。特别是当说到什么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康乾盛世,那是别人的历史骄傲,却是我的历史耻辱。虽然我在学习,但是我是不得以之举。我与其无法走出中国历史的魔圈,不如把自己置入克尔凯郭尔的圈子中去。在他的圈子里,或许可以引发我的思考从中国历史的耻辱感中转向。当我一遇到克尔凯郭尔的思想,我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于是我只能沐风栉雨般地在他的世界观中流连忘返。这样对我是好的,起码可以治疗我对中国历史的反感之症。在我饮着克尔凯郭尔这一脉清泉时,我的生命走入了另外的一片世界之中,我冲破了随风逐流的大潮,我自囿在自己的寂寞与孤独,我在寻找着一种表达这种寂寞与孤独的思想。我想放弃一切的再追求,专心来思考我为什么会在克尔凯郭尔的世界中产生如此大的震荡?我的生活正在趋近于平静,我要反叛一切我一直带着的那种明显具有中国历史的思想观念的习惯。我现在正在努力,即使我会因此而走向绝路,我也只能在这条绝路上走到极端,走到最后我再也没办法再迈出一步。 忧郁与绝望 本雅明在《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中说:“寓言是波德莱尔的天才,忧郁是这一天才的营养源泉。”而相对于卡夫卡,忧郁是卡夫卡的天才,绝望却是这一天才的营养源泉。忧郁是天生的,绝望是在后天的环境中造成的。一个人的忧郁是骨子里的事情,假装是不可能的。自从他降临人间的那第一哭声开始,他就注定永远在忧郁的光环照耀下生活。忧郁不是一种病,而是人的别无选择。卡夫卡面对父亲的强大以及从小所受的遭遇,使他走向了绝望之途。约瑟夫.K与土地测量员的努力最终都被判上了死刑。而格雷戈尔却在一天早晨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甲虫,以致最终孤独地死去……这明显是卡夫卡在绝望之中,把忧郁发挥到了极致。所以面对卡夫卡的时候,使我不得不回忆着自己的成长历程。我是一个忧郁的人,忧郁是我的全部。而绝望却是我慢慢地接触到这个社会而形成我的世界观与人生观使我对人间充满了无可理解的压抑。忧郁是我与生俱来的。我从小就生活在那个封闭落后野蛮的小天地里,十几二十岁之前从来没有离开过。以致我一离开,我一走进城市,面对城市的一切形形色色的现象,使我对世界充满希望的心灵从此变成了绝望。于是在绝望中,我发现了我与生俱来的忧郁,同时我也看到了我的民族是充满忧郁的。尽管他们有时乐观地生活在自己的田园村庄中,但是他们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却是忧郁的。一个民族从形成开始就遭受着压迫与苦难,这不形成忧郁那简直难以让人想象。然而这一切他们都在忍耐之中挺立过来了。只是烙印在我的骨子里的东西却永远抹擦不掉。虽然我像鼹鼠一样挖了一个地洞寻求安宁,但是我生活在地洞中却听见有一只危险的动物也在挖着,并且那声音越来越靠近了我的地洞。我想另择别处,但是我已经衰老了,已经精疲力尽了。于是我只能生活在危险的威胁中。在这样的环境里,我越来越走向绝望的故乡。我只有无限绝望下去,因为我的哲学之树开始在一次飓风之后发芽。忧郁使我的全部,而绝望却是我发挥忧郁的上帝之手。我饮着卡夫卡这绝望的营养源泉,我的树根正在向大地深处生长过去。只有树根牢固,我才不至于在风吹雨打中被击得遍体鳞伤。“起风了,……只有试着活下去一条路。”(瓦雷里《海滨墓园》)我的灵魂在命令我不要走向自杀之道,而应是试着活下去。即使我被判决死亡,我也会从桥上跳下去的,因为我在有生之年就已经死了。现在是我的灵魂在拯救我浪荡着。 此在与大道 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正如柏拉图当年所说:“当你们用‘存在着’这个词的时候,显然你们早就很熟悉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了。不过,虽然我们也曾经相信领会了它,但现在却茫然失措了。”面对存在本身,海德格尔用一个词来阐释,那就是“此在”。此在不是孤立的主体,此在就是人生在世,就是“在世界中的存在。”王庆节在他的那本《解释学、海德格尔与儒道今释》中说:“海德格尔认为,人生在世之本为‘操心’,这也是人之为人的本质规定性。人若有如木石一般悠悠,则何烦之有,何心之操?一则古老的关于人的起源的神话给了海德格尔之说以有力的‘佐证’: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天,‘操心’女神在河边看见了一片黏土。她若有所思地从中取出一块,将之塑造成形。当她思量这自己早就的玩意儿之际,朱庇特神走了过来。‘请赐予他灵气吧。’‘操心’女神请求道。朱庇特欣然从命。然而,当他们要给这一被塑造成形并赋予灵气的玩意儿命名时,两位天神为命名权发生了争执。不久,地神台鲁斯也加入了争执,因为是他贡献了泥胚,最后,三位天神请农神前来裁决。农神公正裁决如下:你,朱庇特,既然赋予了他以灵气,那就该在他死后得到他的灵魂;你,地神,既然为他提供了身体,那就在他死后取回他的身体;而你,‘操心’女神,既然第一个造出了他,那就在他活着的时候占有他吧。这则神话告诉我们,只要人活着,他就得‘操心’。”我作为此在的存在者,我只能操心自己怎样活着。是海德格尔的存在本体论的分析,使我顺应了灵魂命令我身体活下去的规则。虽然我从一出生就老得足以死去,但是我只能在时间性中思考着我为什么要生,为什么要死?思考死的问题,以致我在有生之年就已经死了,可是海德格尔的向死而生,指出了我作为此在应该拥抱生命的在世本身。此在在世就是走向大道。那么何谓大道?海德格尔的天地人神就是大道。只有天地人神和谐地相处,大道才显现出它的功能。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于是我一直都想过着的生活:诗意地栖居,也只能遵循天人合一的自然之道。然而我面对着今天人类的诗意缺失,我的栖居也只能是在精神的家园中浪荡。“大道如青天。”我是多么地渴望啊!在我二十岁之前所生活的乡村,我现在发现那才是我诗意栖居的理想对象。而我在城市之中,发现的只有大道的消失。城市只有人,而这些人,他们的人性,太人性了。天地神在城市中是寻觅不到任何的足迹。我走在城市里,对自己的操心是充满了无可名状的恐惧。我向城市进军,然而我的军队只能徘徊在城门之外。我的在世本身从骨子里是接受不住城市对我的毁灭以及侮辱。城市给我的是苦难之思。因此我在苦难中思考着我的此在以及我所选择的大道。是海德格尔的哲学之思让我发现了我的生命在城市里是那样地充满荒诞不经,无可救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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