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失乐园 |
正文 | 渡边淳一的《失乐园》,作为非“畅销书”创造了日本标准文学类图书销售的奇迹。失乐园作为人类堕落的象征在宗教意义上早已成定论,亚当与夏娃经不起撒旦的诱惑而失去在伊甸园的“永生”地位,人类开始的就是终有了结又必然纠结沉沦的生。 渡边淳一的《失乐园》在影响力上早已超越他的《遥远的落日》而为人称道。虽然它里面的大量性爱描写为中国文化氛围难以接受,但于日本文化、于当代社会某个侧面、甚至于文学本身,它不应成为批评的核心,我们毕竟已接受了《金瓶梅》和《查泰来夫人的情人》。更为重要的,它对人在现代社会里某种沉沦困境反思是深刻的。 “此刻,我正在欢喜的顶巅迎接死亡”这是有岛五郎遗嘱的一段,这句话可以概括渡边淳一《失乐园》里人物所表现出来的整体愿望和生存状态,不管是五郎还是久木,不管是野秋子还是凛子,他们表面上都是在极度性爱的欢愉后恐惧“高潮”难以为继,忍受不了下坡路的烟花易冷,选择死亡来系住病态的唯美。实则是无法维系生存的节奏,无法正常的生活。本质上他们的死是冰冷的,让人失望多于扼腕。 久木的辞职,本质上不是出于对“物化”的厌恶和清醒的把持灵魂,我们发现,他和凛子恐惧有一天彼此厌恶的滋生,退休金花完后的穷途末路。即使每次见面甚至守丧时期的做爱,更多的是生理上的享受和满足,这也是渡边反复详细描写的原因,他们的相会没有更多的实在的内容。甚至久木让凛子穿上象征妓女的红外衣来体会另类的淫荡旅途。很难想象,相差十七岁之多的他们,有一天性爱的欢愉无法维系时,还怎么支撑彼此的关系。性爱远远地超越在情爱之上。渡边在一次次详细的描写交媾的过程和高潮迭起的酣畅,一方面这才是久木和凛子关系的最大纽带;另一方面也是情节的纽带,迅速达到并维系欢愉的顶巅,而后必然的急转即下,要么死亡来保住顶巅,要么,无尽的败亡。 这是渡边性爱描写的重要性之一,而不仅仅是一个噱头。 另一个重要性,就不得不说渡边想要表达什么了。初看,会发现他对久木与凛子、阿部定和吉臧、野秋子和五郎,博爱并有一点点欣赏态度上的同情,至少不是责难。但当我们了解久木接近凛子时的渣子心态、凛子对久木性爱的依赖、阿部定审判时的卷宗,甚至久木和凛子周围的世界和人物(公司、朋友、妻子、丈夫、母亲)都没有太符合高尚要求的地方,至多是和情理某些方面相契合,而正是这种契合,满足了对底线后撤一步的心理,他们都是有情感或生理或环境上可以原谅的理由。渡边就是通过性爱的反复渲染来说明某种可以原谅、值得同情的本质上可怜的生存境地。 这才是刺骨的冰凉,摊开双手,这就是你、我、他的世界,我们骨子里的人性的可怜、可悲、可叹和无法解脱之处。 《金瓶梅》让西门庆在极盛之时污秽的死去,也是一种对人性的扼腕,对普普通通的众生的悲悯,对说不上十足罪恶又干瘪人生的宽恕,对那偶尔闪现的人性极力的肯定、感动,来给人活下去的理由。如果说《金瓶梅》实际上不算太多的性爱描写是沉沦的本貌,救赎实在给罪恶可以“原谅”的理由和人性化的闪现;那么《失乐园》的密度更大的也更露骨的性爱描写就是似金瓶梅里的救赎,沉沦和救赎在《失乐园》里界限更加模糊,但本质也更为简单,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它们都是对人性的宽恕的审视。 如果阿部定和石田吉臧的偷情关系因为长时间拖沓而败露,那么即使他们有真情也不会被人广泛同情和承认,她会被长期的鄙夷和批评,反而她勒死石田吉臧,带走他的阴茎和阴囊,赢得了舆论的广泛同情,连律师、法官都主张网开一面,她没被判死刑,六年就出狱。但出狱后,她却忍受常年的鄙视,我相信,这种鄙夷才是人性的可悲和可恨。如果久木和凛子不是保持着紧紧地交媾,共喝含有氰化钾的红酒自杀,我们会慢慢滋生更多厌恶,慢慢认为他们是肉体的皮囊,自欺的逃避,生存的无能,而不是精神的升华。 这是个悖论。 我更喜欢五郎和野秋子的自杀。一是因为他们的遗嘱和他们的交往比上面的两对有更多的情感实在,真情慰藉。另一是他们自杀的场面更为惨烈,两人是上吊而死,从六月中旬到七月中旬的梅雨季节,没被人发现,“他们全身都生满了蛆,就像从天花板上流下的蛆的瀑布一样”越惨烈,越同情。 但这像久木和凛子、阿部定和武藏一样,都是个悖论。 这种悖论,值得我们深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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