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儿时过年的滋味 |
正文 | 儿时的新年好有味 ——孙国栋 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新年的感觉就如同一杯白糖水,兑入水的次数越多,甜味就越淡了。今年,放寒假了,眼看着又一个新年就要来到,大人们忙着办置年货,小孩子们在欢呼雀跃地放鞭炮,一群群地疯跑玩闹,我不禁又回忆起自己儿时过新年的情形,那种久违的浓浓的年味扑面而来。 七十年代的物质生活自然是极度穷困,但那时的年味却最香浓最醇厚,像一坛老酒历久弥香。在我们沂蒙山区那个小山沟沟里,小孩子们自打进了腊月便开始扳着手指头盼年了,因为一年到头,只有年前年后,才会有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才会有爷爷奶奶父母长辈三毛五毛的压岁钱。盼啊盼啊,几场大雪过后,终于迎来了小年——腊月二十三,小孩子们特别地卖力,这一天要扫舍,将家里家外,堂屋灶房,旮旮旯旯打扫一新,迎接新年。晚上要上供品,辞灶君,好让他老人家酒足饭饱之后“上天言好事,回宅降吉祥。”祭完灶的干鲜果品,自然归小孩子;虽然只是几个山里红,几块柿饼和几颗糖果,但在那个时代对儿童来说已是珍品。 过了小年就进入了除夕倒计时。二十四蒸饽饽,蒸年糕,蒸丸子;二十五做豆腐,做发团;二十六炸鸡肉,炸松肉;二十七赶年集,买鞭炮,揭年画。半大小子兜一怀抱的炮仗,跟在爷爷的身后,咧着豁牙高兴地闭不上嘴巴。小姑娘们则扎上刚买的头花,手里攥着各色的皮筋儿、大红的窗花,映着路旁的白雪,鲜艳的炫耀着。大姑娘小媳妇围着红红绿绿的头巾,挑选着年画。一张武松打虎,以期来年找个武壮士一样的好对象;一张许仙与白娘子,默祝自己和丈夫相敬如宾,甜蜜恩爱;一张胖娃娃抱大鱼,希望年年有余;一张领袖像,希望国泰民强。老婆婆们则挑选着盘碗杯碟,竹筷家什,祭祀祖先要用的东西可是马虎不得。集市上人欢马叫,摩肩接踵,小孩子们活像一条条泥鳅在人群中挤来钻去,这儿是他们童年的游乐场。 二十八熬糖瓜,写春联,炒花生瓜子,准备拜年时的礼物。识字的先生,教书的老师从这一天起无不忙的不亦乐乎,左邻右舍送来的大红对联纸,等着他们写上新一年的祝福。二十九的早饭一吃过,家家户户就开始贴年画,贴春联。猪栏牛圈一副“六畜兴旺”,灶房门上一副“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一进院子影壁上一个大大的“福”字,还要倒着贴。等到下午,男人们用扁担挑上祭品,孩子们扛着竹竿,竹竿上缠绕着长长的鞭炮,一队队地向山上进发。回望山岭下焕然一新的村庄,花花绿绿笼罩在袅袅的炊烟里。到了墓地,烧过纸钱,洒过水酒,鞭炮噼噼啪啪地响起来,大人孩子依次磕过头,压过坟头纸,向祖先默祷完了,就带着祖先的庇佑,慢慢悠悠,摇摇晃晃地回家准备年夜饭了。 除夕夜,一家人围着火炉,一个个洗洗头,洗洗脸,新的一年从头开始嘛。那时没有电视,更看不上春节晚会。新鲜的猪肉剁细了,白楞儿白菜剁细了,嫩绿的韭菜切细了,调出一盆上好的饺子馅。全家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包着小元宝一样的饺子,拉着家常,说着一年来的大事小情。小孩子们表演着老师教过的歌曲和舞蹈。热腾腾的饺子出锅了,爷爷奶奶或父母铺下一条麻袋,小辈们依次过来给长辈磕头,欢天喜地的接过压岁钱,揣进棉袄最里层的口袋。吃过饺子,要守岁了,可是小孩子们熬不住就都睡了,大年夜的鞭炮往往不能惊醒他们甜美的梦。 (大年初一,大人孩子们换上崭新的衣服,走出家门,踏着满地的鞭炮屑,串东家,走西家的大拜年,大家互相问候着,祝福着。老人们摸出带着体温的红包,小孩子们一起一会儿放一个鞭炮,一会儿放一个二踢脚,大人们坐下来拉呱拉呱开春的计划。大年初二,新女婿旧女婿,老亲戚,新亲戚都开始走动了。大路上,自行车,独轮车,驴车,马车,络绎不绝;人们牵着孩子,挎着提篮,背着包袱,挑着食盒,形成一支浩浩荡荡的走亲大军。初三以后,各个村庄请来的戏班子开演了,春寒料峭,村外的空地上早就搭好了戏台子,夜幕降临,汽灯发出耀眼的光,照的戏台就像白昼一样。台上的依依呀呀地唱,台下的吵吵嚷嚷地闹,卖瓜子的,卖花生的,卖糖果的,卖玩具的煞是热闹。白天还有跑旱船的,耍杂技的,说书的,耍猴的。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再一次掀起了过年的高潮,家里要包大包子,做面灯,萝卜灯,胡萝卜灯,这些灯要孩子们拿到池塘里去放;烟花要买火药自制,半大小子们用泥垛子,钢管,和砖头,石头做成各式各样的烟花。元宵夜,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男女老少大都倾巢出动,来到大街上看灯,看烟花。小孩子们手里提着“滴滴金”(一种类似导火索的小烟花)转啊转,跳啊跳,简直乐开了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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