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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心爱的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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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乡位于安徽北部的一个贫困小村。我出生时正值文化大革命风起云涌之际,本来就人多地少的村子,更是雪上加霜,粮食极端匮乏,每个人都处于饥饿状态。为了填饱肚子,人们把一切可以吃的东西都不遗余力地塞进肚子里,野菜地瓜秧以及树叶等等。

一提到槐树,人们马上会想到它满身的硬刺,让人不敢靠近。可就是它却就活了无数人的生命。说起槐树,人们又可能想到暮春时节,它满身银白,挂满了一嘟噜一嘟噜的小花,飘逸着醉人的清香。诚然槐花是很好,可时间太短,只有几天就匆匆凋谢了,而树叶人们却可以从开春一直吃到深秋。

槐树叶的最常见的吃法是烧糊糊蒸窝头和烙菜饼。烧糊糊必须用嫩叶,老了煮不烂。当槐树刚冒出小嫩芽,长到半拃长时把它摘下来,放到锅里用水烧开,再搅进面子烧成糊糊喝。条件好一点的加玉米面,条件差的加地瓜面,熬成浓浓的一锅,全家人你一碗他一碗的喝,直到把肚子撑得滚圆。并不是糊糊多么好喝,而是里面粮食少,上几趟厕所,把水份排出去,肚子里又空空如也。那时的人大多数都是细脖子上面顶着个大脑壳,黑瘦的身子却腆着大肚子,比例极不协调。(话说远了)。等到树叶长大了,就只能蒸窝头或烙菜饼了。

蒸窝头首先要把槐树叶用水焯一下,再用凉水把苦味拔出来,攥干水份,用刀细细剁碎,再掺入玉米面或地瓜面,捏成窝头入锅蒸熟即可。烙菜饼和蒸窝头差不多,只是掺好面子后,用擀面杖擀成饼,放在鏊子上烙熟而已。

那时候不但粮食缺乏,烧柴也是按人头供应,都不够烧,所以尽量节省,每次都要蒸一大锅窝头。夏天天热,窝头很容易变质。即使酸了也舍不得扔掉,于是我奶奶便拿出珍藏起来的白面,舀出一小碗,用油和葱花炝一下锅,加点辣椒末,像打浆子一样,做上一小锅,每人舀上一碗,泡上窝头,辣乎乎的吃下去。尽管窝头已经酸败,可大家吃的却挺香。说来也怪,那时的人生命力就是强,即使吃了变质的饭菜,也不会闹肚子。不象现在,动不动就食物中毒,到医院挂吊瓶。

那时候树木都是公家的,为了不影响树木生长,不允许个人撸槐树叶。但是为了活命,每到晚上,人们都成群结队的到离家十几里路的山上去撸槐树叶。为了躲避看山人,摔坏胳膊腿的大有人在。即使没有人阻拦,把一大袋子槐树叶扛回家,就是大小伙子也要累个半死,何况去的人都是些妇女,因为男劳力晚上还要打夜战。我清楚的记得,有一次母亲去撸槐树叶,扛着一大袋子回来,连累带饿,进屋就昏了过去,吓得我和弟弟哇哇大哭。

那时候父母拼死拼活的干一年,除了分一点口粮,一分钱也拿不回来,有时还要往生产队交钱。因为父母除了养活我和弟弟,还要养活奶奶和未成年的小叔。一家人就这样挣扎在死亡线上。没办法,父亲只好偷偷的离开家,来到举目无亲的辽宁盘锦,那时叫“闯盲流”。那时候的盘锦虽然比较荒凉,但比我们那里要强很多很多。能吃上大米饭,玉米面饼子能放开肚子使劲吃,不像我们那里天天用地瓜面糊糊糊弄肚子,弄得肚子象无底洞,就知道饿。

父母一狠心,抛弃了家里的一切,带着我们到盘锦落户。一切从零开始,白天下地干活,晚上打草袋。辛苦劳作,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慢慢地把我们都抚养成人,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吃过槐树叶的窝头和菜饼。为了不忘过去的苦,每年开春我们都要烧两顿玉米面槐树叶糊糊喝。

现在我们住上了宽敞的楼房,肉鱼不断,这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即使是这样,我都不能忘记过去,多么不好的饭菜我都能吃饱。看到现在的孩子们浪费粮食,我真的很心疼,他们没挨过饿,不知道粮食的金贵啊。

我最痛恨是有人砍伐树木,尤其是槐树,因为它曾经是我们的救命树。我要让我们的后代记住它,但是永远也不希望成为他们的救命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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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4:1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