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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泪痕《四十一》
正文

权钱交易

东北的夏天像一团跳动的火焰。那刺眼的阳光生生能刺透人的皮肤,让人感到灼热的痛。此刻,除炎热之外,伫足在乡村的任意一个角落,都会被生机感染。极目远望,宽广的大地上,绿油油的麦田一眼望不到边。那细嫩的麦苗抖落了一身的露水,舒展着肥硕的身驱,摇曳在微风下,青翠喜人。曲折的乡道上,枝繁叶茂的杨树林,偌大的树冠偶尔有耷拉着的叶子,明显被太阳晒得打了蔫,发出沙沙的声响,叶子与树冠窃窃私语,那样的和谐。然而,如此景致,对于身处纠葛中的人们,却都无暇伫足欣赏,深知,脚下的路依旧还有更多的不可预见......

正午时分,该是吃饭的时间了。韩家屯的上空也烟雾缭绕,各家房头的烟囱里冒出了生火做饭的淡淡青烟,让绿色环抱的小村显得更加安静,祥和。韩家的小院,异常的安静。室内,擦干了泪水的秀娥也开始张罗着做起了晌午饭。孩子们的情绪也逐渐恢复了平静,安静地坐在火炕上,等着娘开饭。麻利的春珍跟在娘的身后帮忙,她看着娘红肿的眼睛,心里带着愧疚。知道,娘照顾这个家的不容易,清楚娘所承受的苦,也为自己挑起事端的冒失和做法感到了自责。“娘,我......我以后听话,再也不惹您生气了。可我老是管不住自己,咋整啊?”春珍看着娘,怯生生地说着。

正在贴着饼子的秀娥抬起头,看着女儿的样子,心里也不忍起来。她清楚,这一切一切不是孩子的错,作为一个有尊严的人,在受到不公平待遇和指责时,正常反应都会如此。可这些情况发生在别人身上是那样的正常不过,唯独自己不能去据理力争。人情薄凉,流言蜚语,无时无刻不存在,自己只能默默承受,那些不可抗力。“闺女,记住娘的话,以后我们不去和人争,我们争不起,谁让娘没能耐呢!谁让你爹走的早呢!娘知道你心里委屈,你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可咱们斗不过他们,咱们只能忍,忍下去就有活路啊!”秀娥眼噙泪水,贴下了最后一个饼子,随手盖好木头锅盖。她撩起围裙擦了擦手,走到女儿身边,心疼地抚摸着春珍的头,动情地说着。

春珍温顺地靠在娘的怀里,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她的心在疼,她明白母亲的心情。“娘,人活着咋要受这么多的苦啊!为啥活着这么难?”

秀娥抬起手轻轻为春珍擦着眼泪,眼睛里带着心疼和无奈。“难啊,人活着,就是这样,哪有什么都顺心的事等着你呢?这年头,活着,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正当厨房里的娘俩在彼此安慰的同时,敞开的门外走进一个人来,打断了母女俩的对话。“妹子,在家呢,刚做饭啊!”

秀娥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将春珍推出了怀。仔细打量着来人,惊喜地喊出声来。“哎呀,哥,你咋来了?这天这么热,快点进屋!”原来是秀娥的娘家哥二憨。

二憨嘴里答应着妹子的话,眼睛看向了满脸泪水的春珍。“春珍这是咋了?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你这孩子,咋不让你娘省心呢?”二憨不安地说着。

“舅舅,我......我没有......我没惹祸!”春珍听着舅舅的话,心里不是滋味。瞬间脸涨得红到了脖子根,低着头嘴里嘀咕着,手也不自然地来回搓着。

二憨看着春珍低垂的头,那无力的辩解,心里就有气。“就知道犟嘴,这一群孩子,就数你不听话,你娘多不容易啊!你都这么大了,一定多帮帮你娘,照看家,照看弟妹。”

“ 我......我没有......”春珍辩解着。

秀娥看着眼前的情形,马上阻止起来。她连忙将手上的烧火棍递给春珍,亲热地拉着哥哥地手迈进了里屋。“哥,没事,真的没事,你大老远来的怪热的,快点进屋,饼子马上就好了。春珍,你在帮娘烧把火,我陪你舅舅进屋。”

二憨叹了一口气,随着秀娥的进了里屋,边走边说着心里的想法。“哎呀,妹子,你就知道护着孩子,你自己多苦,谁知道?瞅瞅这孩子,谁说都不服气了!以后咋办?”

秀娥脸上带着喜悦,拉着哥哥的手进了屋。她现在心里觉得挺热乎,哥哥的到来将她之前的烦恼减轻了一半。好久没见到娘家人了,心里真的怪想的呢!“ 孩子们,快看看,谁来了?春贵,快去打一桶井水来,给你舅舅擦汗,解解渴,回来就开饭了。”

“恩呢,我马上就去。”春贵说着下地趿拉着鞋子,奔向了厨房,提起一只水桶,出了门,去村里的水井打水去了。二憨的到来,让韩家的小屋有了生气。孩子们团团围住舅舅问这问那。“舅舅,舅舅,咋这么久才来啊?我都想你了呢!我想黑狗哥,还有.......也想......花花了。舅舅,你到底想不想我啊?”调皮的九儿拉着舅舅的胳膊,摇晃着,嘴里不停地问着。

春朴听了九儿的话,也马上打开了话匣子,跟舅舅说了起来。“就是,就是,我也想黑狗了。上次他来还说,要跟我比赛,看谁编的蝈蝈笼子结实呢!舅舅,你咋没让他来啊?”

“是啊,哥,咋没让黑狗来呢?孩子们都好长时间没见了,怪想的呢!”秀娥将手里的手巾递到了哥哥的手里,关心地问着。

“没有,来啥来?我不是从家里来的,我是去李家洼半道拐过来的。”二憨回答着。

“舅舅,今天帮我编蝈蝈笼子,我都好久没有上外面玩了。好不好?”九儿摇晃着舅舅的手臂撒娇地说着。

秀娥连忙制止九儿的纠缠,关心地询问起娘家的情况来了。“九儿,听话,别闹。舅舅老远来的,怎么也要歇息下啊!你别跟着捣乱。哥,家里都好吧?嫂子挺好的吧,我都好久没有回去了,家里事太多,都顾不上你们了呢!”

二憨听着妹子的话,心里一阵发酸。“没事,家里倒是挺好的,不要担心,我就是担心你啊!带着一大帮孩子,不容易啊。我今天是见到你们屯子的人,说起了你们的情况,我不放心才来看看的。”

秀娥听着哥哥的话,心里涌动出一丝温暖,鼻子一阵发酸,眼圈一红,激动起来。“哥,没事,家里都挺好的,你不要担心了。你看,这不啥事没有吗!”

二憨看着妹子的样子,心里更难受了。“还说没事呢!我都知道了。我去李家洼的路上,碰到了你们屯子那个王老邪了,他把你们家的事都跟我说了。你说你,啥事都自己扛着,知道你要强,可是毕竟我是你哥呀!咋不跟我说呢?大伙想招解决啊!”

秀娥望着哥哥的脸。强忍泪水,脸上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容。“哥,别听他瞎说,家里挺好的,你别担心了呢!”

二憨不相信妹子的话,他从秀娥的表情里看到了凄苦和无奈,他的心被揉搓着。“不担心,我能不担心吗?我是你哥,你过得不好,我看着心里难受啊!”

九儿走过来,依偎在舅舅身边,扬起小脸不服地告着状。“舅舅,你咋不早来啊?屯子里的人欺负我们,还打我们,骂我们呢!”

春朴看娘在掩饰心里的苦,也不服气。马上跑到了舅舅身边,说出了心里的话。“舅舅,娘是骗你呢,娘不好过,我们被人家欺负,娘刚才还哭了呢!舅舅,他们骂我们家不要脸,骂我娘寡妇脸,说我大姐不是好人。他们.......他们......还打了我二姐和我大哥。呜呜呜......呜呜呜......”

秀娥极力掩饰着内心的痛苦,她不想揭开这个伤疤,阻拦着孩子的话。“春朴,你瞎说啥?赶紧闭嘴。哥,我没事,没事,别听孩子瞎说了。”

满心委屈的春珍替娘打着不平。“舅舅,春朴他们说的是真的,全屯子人都在看我们笑话,都在欺负我们呢,我娘心里不好过啊!”

二憨环顾了一下屋里的一切,看着妹子这个残破的家,再看看几个眼泪汪汪的孩子,忍不住说出了心里憋着的话。“唉,那个王老邪一看就不是啥好鸟,跟我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整得我连你嫂子的娘家都没去,就直接来了。他说你们要跟大金牙家攀亲,人家大金牙都有儿媳妇了,你们还往上凑?说春柳不该和李家纠缠不清,这样人家都笑话你们。”二憨面露难色,跟秀娥讲着偶遇王老邪后得到的情报。

秀娥听着哥哥的话,心里顿时开锅了一样的难受。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和哥哥解释,现在的传言怎么如此的可怕?王老邪的添油加醋,无疑是给这个家雪上加霜。怎么办?怎么办?谣言唾沫淹死人,哥哥对自己的误解,对春柳的质疑,让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哥,你咋听他们瞎说呢?其实......其实根本不是那回事儿,你......别......别听.....”秀娥焦急起来,连忙解释着,但是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二憨看着妹子焦急的样子,心里不忍,可嘴上还是在嘟囔着。“人家讲究咱,还是咱做的不够。你瞅瞅,现在这个脸丢的大发了,那个王老邪的破车嘴,逮住了一个事,还不讲出大粪来呀?”

站在一旁的春珍看着舅舅一汪水的脸,心里窝火。再看看娘眼里在眼圈打转,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被舅舅数落。“舅,您凭啥这样说我娘啊?我们哪里错了?王老邪等我看见他的我不撕烂他嘴,打折他麻秆腿,让他嚼舌根。我们家咋了?被外人欺负也就算了,您咋还不信了呢!看看,我娘都被欺负啥样了呢!”春珍气鼓鼓地说着,眼睛冒火。

二憨拿起手巾擦着脸上的汗水,被春珍一番话整得迷糊了,说话开始了结巴。“你......你这孩子,咋说话呢?不就是为了你们好吗?闲话唾沫淹死人,好歹我们也是要脸面的人家,怎么能让人家背后指指点点过日子吧?”

秀娥看眼前的架势不好,赶紧阻止春珍说下去。“春珍,咋这样没大没小呢?你舅不是为了咱们好吗?你赶紧闭嘴,不行这样和长辈说话。看看饭菜是不是好了?麻溜端上来,你舅走了这么远路还没吃饭呢,有啥话吃完饭再说。”

“哼,就知道骂我!外人欺负,家里人骂,这个家没好了!”春珍气得直跺脚,狠狠白了舅舅一眼,转身去了厨房,掀开饭锅准备开饭去了。

二憨被春珍说的直冒冷汗。指着春珍的背影,跟秀娥发着牢骚。“秀娥,你看看,这孩子都啥样了?你呀,操心的日子在后头呢!”

秀娥安慰着哥哥。“哥,你别跟孩子一样的,赶紧上炕里坐,等会儿好吃饭。”

二憨被春珍数落的没心思吃饭了,起身打算离开。“不了,我还有事呢!”

秀娥慌了,知道哥哥来一趟不容易,咋能不吃饭呢!看着从门外提着水桶回来的春贵喊着起来。“哥,你大老远来的,哪能不吃饭呢?春贵,快点放桌子,让你舅吃完了再走。”

“知道了,娘,好咧!”满脸大汗的春贵,费力地提着半桶井水,踉踉跄跄地进了屋子。之后,放下水桶,在锅台上拿起了水瓢,舀了一瓢井水端到了舅舅眼前,放在了炕沿上,转身去搬桌子。

听到开饭,火炕上的春朴、九儿、勤勤脸上露出笑容。肚子都咕咕叫了半天了,终于可以吃饭了。“哎呀,好啊,开饭了,娘,我早都饿了呢!”

几个孩子团团围住了饭桌,这时春珍也端上了饭菜。一盘玉米面饼子,一盘咸菜,一盆稀粥。

春朴看到热气腾腾的玉米饼子,兴奋起来,伸手就去拿。“哎呀,饼子,我要一个,好香啊!”

春珍看到春朴的样子,看了舅舅一眼,再瞅了瞅娘的表情,连忙伸手打向了春朴的小手,提醒他有规矩。“春朴,你干啥呢?饼子给舅吃,你咋没规矩呢!”

春朴被二姐的突然袭击吓得一楞神。他抬头看了看娘的脸,再看看舅舅的表情,尴尬地低下了头,使劲地咽了一口唾沫,羞红的小脸埋在了胸前,用眼睛地余光看那盘饼子。“二姐,娘,我......我饿......饼子好香......好香......”。

二憨望着春珍端上桌子的一盘玉米面饼子,半盆稀粥,一碟咸菜,再看看火炕上一群眼巴巴望着这盘饼子的孩子,心里一阵发酸。自己能吃下这顿饭吗?妹子的日子过得太难了,自己该咋办?“干啥呢?别老是管孩子,正长身子的时候,喝粥咋行?来舅吃啥都行,给一人一个,别听你娘的。” 二憨说着抄起筷子,将盘子的饼子分给了几个孩子,自己端到眼前一碗盛好的稀粥,夹起了一块咸菜条就着吱吱地喝了起来。

“哥,你看,你来了,还喝粥,那咋行呢!春贵,你这个给舅舅吃,听话,娘明天再贴。”秀娥看着哥哥喝粥心里过意不去,伸手拿过来春贵碗里的饼子,送到了二憨的眼前。

二憨连忙推着秀娥的手,嘴里含糊不清地拒绝着。“你这是干啥?我不吃,给孩子,咋能饿着孩子呢!”

秀娥没听二憨的话,一个劲地将饼子塞给哥的碗里。“哥,你吃吧,小孩子吃的日头在后面呢!趁热赶紧吃,走那么远路,都饿了吧!”

兄妹二人你推我让,一个不小心,秀娥手里的玉米饼子竟然掉到了地上,急得二憨嚷起来。“啊,你瞅瞅,孩子吃的好好地,咋这样呢!”二憨连忙放下饭碗,下了火炕,弯腰捡起了饼子,放在手里拍打着上面的泥土,重新送到被娘抢了饼子,委屈的眼泪汪汪的春贵眼前。“给春贵,赶紧吃,舅给的,别听你娘的,不吃咋行?”

春贵看着舅舅放在碗里的饼子,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他怯怯地抬头看了看娘,再看看二姐春珍,低下头小声拒绝着。“我.......我不要......不要......”。

此刻的秀娥看着孩子可怜的样子,心里满是愧疚。她难过的是,家境的凄凉,就连一个饼子,孩子都吃不到,自己这个娘当的太不够格了。再想想娘家哥好容易来一趟,自己连一顿像样的饭都端不上桌,这滋味真的太难受了!“唉”想到这里,秀娥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眼前已一片模糊,哽咽在喉。

这顿饭在一种别样的情形下总算吃完了。天近下半晌了,二憨看秀娥收拾停当,回家的路还挺远,便起身告辞。秀娥知道留不住哥哥,只好出门相送。“哥,你看好容易来的,这么快就走了呢?还有好多话没唠呢!我这里,你不要担心,都挺好的。有空我回家看看嫂子和孩子,你就别惦记我了。”秀娥安慰着忧心忡忡的哥哥。

出了门口的二憨,压抑的心情终于得到了释放。他看着妹子消瘦的脸庞,满脸的愁云,自己无力分担,要说不担心是假的。“妹子,你太要强了,哥帮不了你,可哥看了你难,心里难受啊!屯子里的人看咱们的眼神,对咱们的看法我都知道,你一定要挺住啊!大成没了,这一群孩子,你是主心骨啊,千万不要倒下,要不可咋整?”二憨眼里溢满了泪水,他伸出粗糙的大手,为秀娥拨弄着被风吹乱的头发,心里揪心的疼。

秀娥一听哥哥的话,泪水止不住溢满了眼眶。哥哥叮嘱的话语,像一股暖流冲撞着她被流言摧毁的内心,一瞬间,她所有的委屈一刹那间化成了泪水,泣不成声。“哥,我知道,我能挺住,我要不好好的,孩子指望谁啊!”

二憨看着泪流满面地妹妹,心如刀绞。他的喉咙哽咽,停顿了一下后,语重心长劝起了秀娥。“妹子,哥有句话想劝你,你一定往心里去。”

“嗯,哥,你说吧。我听着呢!”秀娥点头示意。

二憨望了望四周没人,低声说了起来。“眼下,春柳和博文的事闹得风言风语不断,大金牙那里也对你们家看法多。春柳这丫头我看着长大,咱自己的孩子,也知道她不会做伤风败俗的事。可是,人言可畏,屯子里的人都是不怕事大,巴不得看笑话,当话柄呢!一个没出嫁的黄花闺女,不检点些不行啊!再说,大金牙家大业大,我们怎么高攀的起?就算是嫁过去了,那个矫情的大少奶奶都能把春柳和你们捏咕死。春柳也不小了,给她找个相当的婆家嫁出去得了,这样堵住那些人的嘴,再聘点彩礼钱,兴许男方条件好,以后还能帮你照应这个家呢!”二憨盯着秀娥的脸说着。

二憨的一番话,让刚刚还身处温暖中的秀娥浑身发冷,打了一个哆嗦。也像一盆冷水,让秀娥的心里从头到脚透心凉。秀娥惊恐地瞪大了泪眼,对二憨诉说着难言之隐。“哥,你......你怎么出这个主意?春柳还小,我......我不能这么做。大成走的一年里,孩子跟我吃了好多苦,我怎么能为了为钱卖了她?哥,现在春柳去了镇里茶楼上工,家里有了收入,慢慢来吧!订亲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只要我能熬过去,就不能卖闺女!”

二憨看着妹子纠结的表情,心里充满了无奈。“哎,我不是看着你们日子苦吗?担心你们的日子难,谁说你卖闺女了?你咋不明白哥的心呢?得了,算我说错话了,订亲的事以后再说,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哥不能害你。女人,这辈子早晚不是要嫁人吗?跟谁过不是一辈子呢!行了,你也别送了,天也不早了,我回去了。”二憨瞅瞅秀娥,叹了一口气,转身向院外走去。

秀娥被二憨的话惊呆了。她没有想到哥哥会出这个主意给自己。一肚子话想找人说,本来打算和最亲的哥哥说说,哪里知道二憨又给她出了一个难题,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她看着哥哥转身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有些愣住了。片刻,她马上醒过神来,在二憨身后追出了院外,喊了起来。“哥,你别往心里去,我没怪你。哥,路远你小心些,以后你常来啊。哥......咋说走就走呢!我......还有好多话要说呢!哥......。”

二憨没有回头看秀娥,他的心里和秀娥一样不好受。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看着妹妹的眼泪,他的心被揉碎了,七尺男儿泪水夺眶而出。此时的二憨,不忍心回头看妹子的脸,不忍心再回头看那个残破的小院,他一咬牙,一跺脚,加快脚步向家的方向奔去......

站在院外的秀娥怔怔地看着哥哥消失在村口的身影,茫然不知所措。她耳边还回响着哥哥的话,脑海里不停地在播放着刚才的一幕。“哥哥,没错,是自己误会了他。哥走了,头都没回,是不是生气了呢?哥,你忘记了吗?从小我们一起长大,没娘的日子你那样的照顾我吗?不,哥不会生气,哥最疼秀娥了。哥,我知道你为我好,秀娥不会怪你,秀娥一辈子不能忘记哥的好!”秀娥心里默默念着,泪水决堤而出,泣不成声。

二憨来韩家的探望,让秀娥的内心感到了温暖,同时也感到了失落。她以为,亲人的温暖能让她冰冷的心逐渐温和,但哥哥的一番话,也让她如履薄冰,愁肠千寸。此时此刻,秀娥纠结的心情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懂,她知道她不能对不起春柳,不能为了金钱和生存去出卖女儿一生的幸福。她清楚,生活要继续,自己所要面对的问题还有很多,那么只有挺起腰杆做人,只有坚强的面对才是她的唯一出路。然而,母亲的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无奈,身处茶楼的春柳却不得而知。她依旧满怀希望地为生计奔忙,用勤劳的双手创造着生活的财富。

下午时分,茶楼的忙碌的生意也告一段落,春柳也暂时闲暇起来。吃过了午饭,收拾完毕,春柳便摘下了围裙,找了一个靠门口的窗户下坐了下来。春柳静静地靠在窗前,透过宽敞的窗户,看着街面上过往的行人,欣赏着夏日的风景。突然,一个无意的发现,让春柳眼前一亮。原来在喧闹的街面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帘。“是博文,真的是博文,他怎么来了?不是回家了?”春柳来不及思考,急忙站起身来,跑向了门外,冲着走到街角的博文刚要喊。可是,当她看到了和博文同行的人时,她的眼里顿时变成了失落,刚要喊出的话也咽了回去。那么,究竟是什么情况发生呢?有是什么原因让博文又返回榆钱镇呢?那要从博文半路遇到汉文和老吴说起了......

急匆匆地博文辞别了春柳奔向了回家的路。一路上,博文的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知道此刻的家中等待他的是什么,也不晓得春柳和他之后的情感将何去何从,更不知道接下来父亲将有什么样的计划来安排自己的人生。他知道,这门亲事中,他永远是一枚棋子,命运掌控在别人的手中,承受着压迫。为了孝道,为了家族的名望,为了所谓的门当户对,他对不起深爱的春柳,对不起他们之间的爱情,更对不起自己。“哎,”想到这里,博文轻轻叹息着,为自己无法挣脱牢笼而伤感,更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心。“人这一辈子,活着到底为了啥?春柳,我能帮你的太少了,我们的未来在哪里呢?”博文自言自语低着头前行,心里郁闷,眼神很带着伤感,和这个夏天的燥热的空气格格不入。

正在博文自顾自前行,内心纠结的时候,汉文和老吴也坐着马车和大力出了村子。“驾......驾......大少爷这天可真热啊!你说,这二少爷和春柳到底去哪里呢?”大力边挥舞着鞭子吆喝着马,边问着坐在车上和老吴说话的汉文。

汉文听了大力的问话,脸上露出了不悦,显得很阴沉。“谁知道啊,你别瞎操心了,赶紧赶车,到镇里找到他,还有挺多事要办呢!”汉文吩咐着大力。

“好咧,大少爷,驾......驾......”。大力答复着,仰起鞭子驱赶着满身大汗的老马。“大少爷,我估计二少爷不能走远,这么一折腾,本来挺好的一门亲事,又乱套了呢!再说,眼下老爷子这回火气很大,也很担心。今天这事可千万不要紫云知道,万一回去跟钱匣子说,就麻烦了呢!”老吴担心地说着。

汉文听了老吴的话,沉默了一下,眼神很矛盾,不由自主地发起了牢骚。“这个家一天净事,老也不消停。谁知道这个博文怎么这样,招呼也不打,说走就走,也不看火候?你瞅瞅,紫云在这,他胆子比倭瓜还大,还敢去找春柳?这啥时候了?还没影子。你说,我爹因为这门亲事操心死了,他咋就不能让家里消停?让爹娘省心呢?”

老吴叹了一口气,对这汉文安慰着。“那咋整?事都出了,想招过关吧!”

汉文无奈地叹息着。“哎,但愿今天去镇里一切顺利,能办成这件事情,也许能挽回局面。”

“哎呦,大少爷,吴大叔,快看,那不是二少爷吗?咋一个人回来了呢?”眼睛尖的大力一眼就看到了低着头走路的博文,冲着汉文喊了起来。

汉文顺着大力的手指望去,眼里掠过一丝惊喜,可瞬间变成了懊恼。“博文,博文,你到底干啥去了?你咋才回来呢?家里找你都翻了底朝天了!你可倒好,还自己跑到这里观花望景来了。”大力赶着马车,载着大少爷汉文和老吴赶来,汉文见到博文,远远就喊了起来,声音带着焦虑和不满。

低头走路的博文听到有人喊他,猛地一愣,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着车上的几个人惊呼起来。“啊!你们......你们......怎么来了?要干啥去啊?我......我去了镇里......咋了?大哥,找我有事啊?”博文望着汉文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眼里带着惊慌,说话也支支吾吾起来。他预感到了,家里好像有事情发生,从汉文的口气中,他觉察到根源在自己这里。

汉文对兄弟的问话,没有直接回答,还是发着牢骚。“你还知道担心家里啊?你咋心那么大呢?就不能做事好好寻思下再决定吗?一天天家里整地人心惶惶,鸡飞狗跳,这个家早晚要散了,乱套了就好了!”

博文看了看老吴和大力,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不妙。心想,大哥冲自己发火,估计事情有了变化,再看看眼前的汉文这身穿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了。眼前的汉文,油亮的大背头在太阳下闪着光,苍蝇落上瞬间即可劈胯。一身笔挺的西服,浑身上下没有一个褶子,那是何等的光鲜?脚上蹬着的皮鞋泛着油光,透着霸气。往脸上看,阴沉的一汪水一样,让博文心存忧虑。“大哥,你们这是去干啥啊?咋还穿这样正式,有事要办啊?”

汉文看了看博文,回复着。“干啥?还不是为了你?赶紧的上车,别游逛了。爹交待了,让你和我们一起去镇里,有要紧事办呢!”说着,伸出手来,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大背头,叫博文同行。

博文疑惑,看汉文的样子,好像去办什么大事似的。是不是有什么应酬?喝酒?打牌?官场上的那些事情,自己压根就不喜欢,什么礼尚往来,溜须拍马,争名夺利太复杂,还是不去为好。“去镇里?干啥去啊?我刚回来,不去了,你们去吧!再说,我也不愿意去哪里,看那些人,我看不惯。”

汉文见博文满心不愿意,不想跟自己去镇里,心里堵得慌,嘴上埋怨着。“啥?你赶紧上车,不为了你,爹能这样办吗?你不愿意的事多了,我还挺多不愿意呢!和谁说去?上车吧,你总不能天天啥都不干吧?爹让我去活动活动,给你找个事做,以后也好能出头,不至于被钱匣子小看不是?”

博文一听钱匣子,心里就发毛。心想,这样为了能攀亲还要去讨好人家,不是给自己打脸吗?于是,他心里打着退堂鼓,他不想官场混,也不想去为了这门亲事讨好谁?丢了尊严。“大哥,我真的不想去掺合官场上的乱糟糟的事,你别让我去了,行吗?老吴,我大哥说的是真的吗?我爹真的这样说的?”博文询问着沉默不语的老吴。

老吴望了望汉文,点头示意博文事情是真的。“是啊,二少爷,赶紧上车吧!天不早了,赶到镇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哎。”博文叹了口气,不情愿地上了马车,知道眼前的情况由不得自己,只好任由摆布了。一路上汉文和老吴算计着镇上的事情,博文在一旁都是沉默无语。他丝毫没有心情去讨论仕途的光明,也没有兴趣去迎合官场上的迎来送往,他在这部棋局中,仅仅是一个棋子,没有自主,更不能逃脱。

一行人很快到了榆钱镇上,此时已是晌午时分。进入正街,他们一刻也不敢耽搁。汉文让大力将马车停在街口,自己叫上老吴和博文一起买了些高档的烟酒糖茶,做为见面礼。之后,又走进了古董店,去给大鲍牙挑选礼品。

汉文知道,这个大鲍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也不好打发。平时巴结他的人,每天都络绎不绝。古往今来送礼都有个讲究,那就是投其所好,这是官场上送礼的拿捏尺度的关键。喜欢好话,那就挑拜年磕唠,往他脸上贴金,定会皆大欢喜。喜欢钱,送礼的必须来干的,不能抠门。喜欢啥要对路子,和大夫下药一样,药量大了,药到病除,下手轻了,不去根呀!汉文凭这么多年在镇里混得经验,对榆钱镇里多数有头有脸的人物摸清了底细,明白几分。今天这个大鲍牙平生没什么嗜好,就是喜欢古董收藏,凡是和玉器着边的东西,他都喜欢。汉文和老吴交流着,博文却一直沉默不语,仿佛置身事外。起初汉文还征询博文的意见,后来干脆也不理博文的情绪了。经过再三挑选,终于选好了一块通透的玉如意,再三讨价还价,敲定了价格,收入囊中。一切妥当之后,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众人穿街走巷,一路前行,奔赴此次来的目的地,镇长秘书徐大鲍牙的家,开始了李家进入仕途的一次冒险尝试。汉文知道,徐大鲍牙是镇长的红人,也是开启官运的金钥匙。汉文边走边琢磨着,手里拎着的公文包里打点的银子,自己一定要合理支配。今天有备而来,这块敲门砖,一定要敲得稳、准、狠、才能事半功倍,达到爹的预期效果。“徐秘书在家吗?有人在吗?”汉文下了马车,吩咐大力拴好马,自己带着老吴和博文提着礼物来到了门口。稍作迟疑之后,举起右手,叩打门环。

汉文的敲门声刚刚落下,不多时就院子里就传来了脚步声,吱吱伴着两扇大门打开的声音,里面走出了大鲍牙家的老妈子,看着汉文一行眼神带着疑惑。“你们是?”

汉文连忙回复着。“韩家屯的李家,来拜访徐秘书来了!”

老妈子迟疑了一下,看了看众人手里的东西,没吭声,向后退了里两步,让出了一条路,示意众人进来。“哦,那快请进吧!在,在呢,我去叫。”老妈子习惯了迎来送往的场面,一看就知道是有事相求。于是,带着汉文等人进了院子,直奔客厅而来。

汉文等人随老妈子走进了客厅之内,放下了手中的礼品,相继落坐。看着老妈子走进后屋找大鲍牙的空当,便开始打量起屋内的陈设起来。宽敞的客厅内,古朴的家具,简洁的色彩,书香气的卷柜,不乏高雅。也算赏心悦目,和李家的气派也有一拼。“谁呀!是谁找我?这还忙着呢!”正在几个人欣赏主人的气派时,门外传来了一个说话声,随即走进了带着倦意的大鲍牙。他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明显是困的发慌,嘴里不住嘀咕着。

汉文马上站起身来,面带笑容迎了过去。“哎呀,徐秘书,看您忙得,是我,汉文。来镇里转转,顺便来看看你啊!”

大鲍牙定睛一看,认出了汉文,变脸比翻书还快,脸上的不满意马上换成笑脸相迎,嘴里也有了热乎气儿。“啊呀,汉文哪,李婶,你咋不早说呢,这扯不扯得,汉文,好些日子不见了,哥哥我也想你了呢!哈哈哈......哈哈哈......那个,李婶,赶紧给客人上茶啊,让人家等了这么半天,你咋办事呢?汉文,快坐,坐......”大鲍牙扫了一眼一桌子的礼品,嘴里抱怨着老妈子,连忙吩咐她招待客人。

“呵呵,没事,没事,自己人不用客套。”汉文寒暄着。

转眼之间,老妈子的茶端了上来。小心地一一倒好,便退了下去。大鲍牙端起了一杯茶在嘴边抿了一下,扫了眼桌子上的礼品,呲着牙冲着汉文笑了起来。此刻,正午的阳光格外耀眼,照在大鲍牙的脸上,倾泻在屋里一片光明。仔细端详大鲍牙,一身中山装,中分的小平头,修长的猪腰子脸,塌鼻梁上面卡着大号的眼镜,并将猪腰子完美覆盖。那鬼灵精怪的一对小三角眼骨碌碌转着,那颗具有代表性的大鲍牙也在嘴巴的一张一合下跳着舞,闪着光,和三瓣嘴的兔子那样的相似。“汉文,咋地?最近来镇里的时候咋不多了呢?老爷子身子骨咋样啊?有没有啥大生意也照顾照顾你哥哥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哟,这位是?”大鲍牙抿了一口茶,一抻脖咽了下去,看看汉文,再瞅瞅博文,试探着问。

汉文笑脸相迎,连忙引见博文认识大鲍牙,嘴里不住吹嘘着大鲍牙的能耐,往他脸上贴金。“呵呵呵......大哥,不说我还忘了呢!我兄弟博文,刚刚不念书,以后还要大哥关照呢!博文,来,快点认识一下徐大哥。大哥真能开玩笑,眼下世道这样乱,难啊,哪里来的什么大生意啊,混饭吃现在都难了呢!咋能和哥哥您比,镇长面前大红大紫,路子宽,还认识三教九流的各路神仙。哎呀,不对,大哥就是神仙啊,真的让我佩服呢!”

大鲍牙听汉文的吹捧,心里别提多美了。那颗支出嘴外面的鲍牙呲着,脸上笑得开花,得意极了。“说的哪里话呀?我也就是在镇里认识那么几个人,比不了你们李家的万贯家财,我才是混日子呢!对了,今天你们哥俩来不单单是为了看哥哥我吧,是不是有啥事啊?”

汉文听大鲍牙询问,也不掩饰,开门见山地向大鲍牙引见着博文,也说出了此行的目的。瞅瞅,我没说错吧?搭眼一看徐大哥就是场面人,咋啥也瞒不过你呢?别说,还真的有事求你呢!不知道哥哥能不能帮这个忙?”

“咋地?还真的没猜错哟!说吧,啥事?咱哥俩还客套啥?有事只管说!”大鲍牙咧开嘴,呲着兔子牙诡异地笑着。

汉文听了大鲍牙的话,满心欢喜,心里有了谱。心想,趁热打铁一定要拿下大鲍牙,看来有门。“还是大哥爽快啊,那兄弟我就不客气了呢!”汉文说着,站起身来,凑到了大鲍牙耳边,神秘地低声说了起来。“大哥,最近世道不好,我爹寻思着要我们兄弟俩在镇里谋个差事干干,您看......”

大鲍牙听着汉文的话,面部表情在不停地变化着。只见他三眼睛不停地眨着,嘴巴来回蠕动着,从脸上能看出他心里在盘算着汉文说的话,掂量着该不该办。“哎呀,兄弟,要说这差事也不是没有,可是......你也知道,最近这世道,难办啊!”大鲍牙犹豫着,语气里带着犯难,看似后悔答应汉文的话了。其实,他这样表面作难,心里却盘算着,官场的规矩,求人帮忙,必须有利可图,自己也不能亏了自己这个差事不是?大金牙怎么也算是富甲一方,在镇里也小有名气,可是,说归说,官场上讲究个面子和油水,没有油水还混个屁啊!今天,大金牙让两个儿子来,应该是有备而来,自己不能错过这个勒脖子的机会。想到这里,故作犯难,吊着汉文的胃口,来个欲擒故纵。

汉文哪里知道大鲍牙的伎俩?一看他要托辞,急切之情溢于言表。“哥哥,你可要兄弟这个帮忙啊!你不知道,我兄弟出了学堂啥也不会啊,再说,家里一家老小也等着贴补,不能坐吃山空不是?哥哥,兄弟就知道你有办法,帮帮忙,事成之后不会亏待哥哥,还不成吗?”

大鲍牙一看汉文着急的样子,心中得意。“你看,兄弟,说啥话呢?哥哥能不帮忙吗?不过,这凡事都要打点,你也知道这个规矩,现在镇里到缺个文书,不过抢的人太多,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大鲍牙下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他是在暗示汉文一定要舍得孩子才能套住狼。

汉文迫不及待的开口说话。他知道,大鲍牙的想法,自己本来已经有备而来,今天这个事情一定要办好,不然家里爹哪里也不好交待,指望着钱匣子瞧得起他李家的日子就更难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定要趁热打铁,否则夜长梦多。“哥哥,我能不知道规矩吗?瞅瞅,都带来了呢,汉文拍了拍公文包,暗示自己准备了打点的东西。

大鲍牙看了一眼汉文,还是踌躇不定。他心里琢磨咋没表示啊,自己不能跑空活啊!“啊,那就好,那就好,那个......”

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的老吴一眼看穿了大鲍牙的心思。他站起身来,走到汉文跟前,拉了拉汉文的衣角,指了指公文包,冲汉文努了努嘴,暗示他该上态度了。“哎呀,这个脑袋,光说话了呢!不说还忘了呢!哥哥,来之前,去了趟古董店,知道哥哥喜欢玉器,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个物件,不知道合不合心思?”汉文拿出了那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毕恭毕敬地送到了大鲍牙眼前的桌子上。

此时的大鲍牙一听有红利可分,三角眼冒着蓝光,眼珠子撒欢似的要蹦出了略带烂眼边的眼眶,鲍牙混着哈喇子流量下到了嘴边,一个劲地抻长脖子咽着唾沫,像要踩蛋的公鸡。没等汉文将盒子放稳,那双手就猴急地伸了过去,拿起了那块玉仔细地看了起来。大鲍牙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由最初的冷眼旁观,到欣喜异常,一百八十度的逆转。脸部的变化虽带出了心中的想法,可嘴里还在虚伪地说客套话。“你看看自己人还整这个事干啥?咱哥俩可不行这个,这个我咋好意思呢?哎呦,真不错,兄弟,这个眼光行啊!呵呵呵......呵呵呵......”

汉文看打动了大鲍牙,事情有了眉目,必须拿下这一仗,豁出去了。爹出来时候交待了自己,该出血出血,花钱走干道。“得了,别客气了,哥哥,你要能帮兄弟,这点意思算啥?哎呦,时候也不早了,哥哥,还没吃晌午饭吧?要不咱们哥几个去整两口,也好仔细研究下咋办?”汉文扫了一眼老吴,闪烁的眼光看了看博文,暗示他们说话。

博文看出了大哥的心思,知道今天爹交待大哥的任务的艰巨性,自己虽满心的不愿意,但是也不能拆台。“就是,徐大哥,还客气啥?都一家人,去吧,聚在一起喝点酒,沟通一下感情呗!”

老吴野附和着。“是啊,徐秘书,能请到您一起喝酒,也是不容易呢!那啥,大少爷,我赶紧去王老板那里安排下吧!”

“行,赶紧去。多叫几个好菜,今天不醉不归!”汉文不由分说,拉起了大鲍牙的手,生怕他逃脱一样。他知道,今天不把事情搞定,万一明天有人捷足先登,那不是狗咬尿泡空欢喜了吗?不能搭了玉器,还没办成事。

大鲍牙一看汉文今天的态度是黑上自己了。要不办成那块玉自己也好意思拿呀!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怎么也不能吃人饭不办人事啊!“汉文,先别忙着吃饭,你让管家安排着,咱哥几个先去镇长家走一趟,这事儿办不成,哥哥我心里还不踏实呢!先办事,成了,我们安心喝几杯。”

汉文听了大鲍牙的话,喜出望外。“好,好,大哥太爽快了。那个,徐大哥,现在就去。”

大鲍牙点头答应。他站起身来扯了扯中山装,揉了揉猪腰子脸上猩红的眼睛,端起桌子上的凉茶使劲喝了一口,一咕噜咽了下去。之后,扭回头在衣架上拿过了鸭舌帽扣在了小脑袋上,迈着四方步出了院子,出门左拐,带着汉文兄弟二人直奔镇长何正德的府上而去......

在大鲍牙的引领下,众人来到了何府。大鲍牙轻叩门环,叫开了何府的大门。定睛一看,出来开门的是何府的管家白毛子。“哎哟,我以为谁呢,妈呀,这不是徐秘书吗?快请进,请进。嘿嘿嘿......嘿嘿嘿......”白毛子扬起了仿佛褪了皮的粉脸,眯着眼睛笑嘻嘻地跟大鲍牙和汉文等打着招呼。

站在汉文身后的博文沉默不语,在门开的那一刻上下打量着来人。往脸上看,吓了一跳,只见他花白的头发,像一团烂棉花聚在头顶,一张鞋拔子脸透露出血粉色,眯起的眼睛在阳光下成了一条缝,白色的睫毛在上下忽闪着,典型的阴天乐。他身穿一件深灰色的褂子,脚上蹬着圆口的便鞋,露出的手背上,白一块,紫一块的丝毫没有血色,花白的头发粘在一起,在风里飘着,像巷子口的棉花糖。博文看着白毛子的样子感到了可笑,心里琢磨,堂堂镇长家咋还找了这个人看门?看着宽敞、精致的大院,这个人的存在简直也煞了风景。迈进门里的大鲍牙不敢怠慢,他亲热地叫着白毛子,好像见到了亲人一样。“是啊,镇长在吗?我有事找他老人家。呦嗬!老哥哥最近可是越来越精神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嘿.....徐秘书就别拿我开涮了啊!这是笑话我呢!那里还精神啊,我这德行能活着就不错了呢!”白毛子寒暄着,眼睛盯着老吴和博文手里的东西,贼溜溜的不怀好意。

大鲍牙是何等的聪明?察言观色那是他的强项啊,从白毛子的话里和眼神中,看出了端倪。进得庙来,该拜的佛,必须拜,上坟烧纸,那大鬼小鬼都不能糊弄呢,何况一个整天看门的狗呢?那不抹油,那不滑溜,这是定律。想到这里,给汉文挤了挤三角眼,按示这第一关小鬼要打点好,后面也好办事。“那里,那里,大哥你要活不起,我们不是要跳河上吊了?哎呀,汉文,快点,把给毛子哥买的酒和点心给咱哥,这扯不扯呢,差点忘了。”大鲍牙边捋着下巴,边笑着跟白毛子客气着。老吴看了看汉文的眼神,明白了意思,将手上拎得酒喝糕点递给白毛子。

白毛子看着老吴递过来的东西,不好意思起来,作势推脱,可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些东西,不肯离开。“别,别呀!兄弟,你看看你这是客气啥呢!咱俩谁跟谁啊?嘻嘻嘻......嘻嘻嘻......”

“大哥,说啥呢!当兄弟拿点东西给你,还外道啥?快拿着,别客气。”汉文打着圆场,将老吴手里的东西接过来,硬塞在白毛子手里。汉文知道,小鬼不打点好,事情怕出岔头。

白毛子嬉皮笑脸地接过礼品,放在了门口的石头桌子上,他忙转过头来,脸上顿时也笑出了一朵花,伸出粉白色的手拉着大鲍牙向正房走去。“妈呀,徐秘书,看得起我白毛子,那我就拿着了。快点,请进吧,今天刚好徐老大在家呢!”

在白毛子的带领下,几个人先后进入了正厅,于是,便开始了权钱交易的第二步。那么,大鲍牙在镇长面前的引荐能否成功?汉文能否完成爹交待的任务,如愿以偿地给博文谋到如意的差事呢?钱李两家的婚事能否更近一步的发展下去?那接下来就要看这场花钱买官的好戏如何粉墨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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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2:5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