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注意了,野外有支敢死队 |
正文 | 那一年,流年不利,遇上国企改制,我们一夜间就成了国家的负担和罪人,被扫地出门,撵到了大街上,企业则白送了给了一个香港老板,一分钱遣散费也不给。唉,命苦哪能怪政府。我没吃没喝,灰溜溜的在家呆了三年。 有一天,我正在楼下垃圾箱里翻捡汽水瓶,突然听到响声,原来是裤袋里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人打来的,下岗三年来,几乎没外人打过我的电话。我接了电话,是有关部门打来的,说给我找了个饭碗。我高兴的想,饭碗!政府还是充满人性的嘛,一定不会骗人的。要是对方此时能看见我,一定能看到我眼睛里感激的泪光。我问,这饭碗是什么工作。对方说,去公共厕所当管理员,这样就有饭吃了,就是臭了点。我感恩戴德的说,好,好,好,不臭,不臭,这年头最臭的就是下岗,感谢有关部门给我一个做屎的机会。我一时激动把“事”说成了屎。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上了大半年班,有关部门突然通知我,说现在是经济时代,什么都讲经济,屙屎也不例外,公厕也要开始收费,这才符合当前新形势。我想,机会来了,拉屎是人均消费,屎可忍孰不可忍,饭可以不吃,屎可不能忍,公厕收费这可是个发财的行当啊,弄得好,屎也是香饽饽。 当晚我一咬牙用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二条烟和一瓶难辩真假的洋酒作为礼物,找到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家里,让他把厕所承包给我,把承包款压低,再压低,我说我不会亏待他,这叫有屎大家一齐吃。 他收下我的礼物,把我进门时他才藏进茶几底下的水果又端了出来,说,吃不,你懂得这样做就对了,世界在变,人也要变,会变的人都发了,以后每个月你要上我这来报喜。 我说,领导,你放心吧,我一定来报屎,这屎就这么定了。我发觉,我在臭气熏天的地方泡了这么久,我确实变了,我觉得这世界的本质就是香臭不分,让书本上的那些礼仪道德都见鬼去吧。现在是市场经济,各显神通,你贫你富,都符合政策。 这几年我也摆过地摊,差点被城管打断腿,只好在周围的垃圾堆里刨食,这应该是人类食物链的最低一级了,人之不肖如鼠也,我不知道银行的门朝哪开,但我对周围的垃圾站却颇为熟悉。我在附近的垃圾站捡回来一张破烂斑驳的大班台,放在公共厕所门口,我这个所长就正式上任了,我虽是大学经济系毕业,以前在国企也就是个记账的,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当个所长,奶奶的,谁到了我这里都得关起来,把裤子脱了。比那个什么所的所长还牛B。让别人羡慕的事还在后头呢。 头一天收费,来光顾的人,明显的比以前免费时代少,有的来到门口,一见要收费,便跟你理论,什么拉屎是公民权利啊,什么纳税人福利啊等等,等等。我说,这是市场经济时代,别在厕所里讲神圣的民权,有胆你到大街上去讲,这是厕所,你爱拉不拉,要是想搅屎,我这里不缺帮手的,请走别处。有些人真的就屎也不拉,摁着肚子就走了。 我望着那些离去的背影,心里直打鼓,难道人为了钱,真的可以连屎都不拉了?我跟踪了那些来到厕所前,见到“收费二元”的牌子,扭头就走的人。我终于发现,这屎还真有漏洞,原来是这些爱拉屎,又心痛钱的人,都渐渐的去了旁边的菜市场,菜市场里面也有个对外开放的厕所,这厕所虽然肮脏不堪,没法下脚,但这些人一想到能省钱,就顾不得体面了,都到里面去排队拉屎。幸好我毕竟是个学经济的嘛,这书不是白读的,市场的生存法则和唯一目的就是赚钱,只要能赚钱,不择手段,坏事做绝,现在社会上毒大米,毒疫苗……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什么行业都被毒化了,只有这屎是干净的,人家在食品药品上做手脚,这是高端的,我做不来,我就做低端的,在屎上下功夫,这个菜市场也是承包的。我找到菜场的老板,一个叫光头强的家伙。我说,我是所长,有点事找你。 他先是一吓了惊:你……哪个所的。 我说,我是隔壁公共厕所的。 他说,操你妈,吓老子一跳,我以为是哪个所长,你有啥屁事?。这家伙一听是厕所的所长,马上就摆出瞧不起人的架势,把本来想递给我的一根香烟,又收了回去,然后弯腰把刚才被我吓得从嘴里掉到地上的半节烟捡起来,重新塞到嘴里。心还在蹦蹦的跳。我突然想起,有传闻说此公曾因盗窃获刑三年。现在做老板的很多都有这种学历。若不是我明显比他高大,恐怕拳头早挥过来了。 我说,你慌什么,现在的老板咋都这么怕公检法,象老鼠见了猫似的,我是来让你发财的,现在市场铺面租金多贵啊,寸土千金,你傻啊,把好端端的地方,拿来做厕所,供人拉屎,你不觉得浪费吗,强哥,你不如把你那边的厕所关了,把那地方改为铺面出租,一个月至少能多收好几万呢。 他说,操你妈,我这里厕所关了,我们到哪里去拉屎?到你那边去拉,啊,他妈的,我明白了,你够鬼精的。 我说,哈哈,老哥,这在当今经济学上叫做双赢。 这家伙不愧是搞市场的,又在高墙学校呆过三年,比我还鬼精,我不费口舌就把他说明白了。他说,行,他妈的,他明天就把他那边的厕所关了,但是以后他来我这公厕拉屎必须免费。我说,这多大的事啊,不就是拉堆屎嘛,你老就是来吃饭,我也免费让你吃饱,屙嘢,成交。 生意一天天好起来了,但是我又觉得,这还不够好,隐隐中觉得还是有走漏的地方。有一个流浪老汉,是我以前检垃圾时认识的,他没地方住,我就免费让他晚上住在公厕里我办公的地方,白天出去捡垃圾,他告诉我,他发现有人屙野屎。这还了得,于是,在给有关部门的负责人送承包款报屎的时候,我另外又多送了二千给他,叫他们组织人力管管那些屙野屎的人,抓到了就往死里罚,这样你们也有收入,或者干脆成立一个管屎队。他故作为难的说,成立管屎队要开支哪,开支从哪来。听得出来,这家伙实际就是想要我每月给他钱。我说,这钱政府会出的,管理城市卫生嘛,政府哪能不出钱,谁要是反对,你告诉我,我晚上就叫人到他家去,在他门口拉堆屎,看谁还敢反对。他被我逗笑了。他说,这个吗……。他没把话说下去,意味深长的伸出右手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我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说,领导,这样吧,只要你把这支管屎队拉起来,以后我每月都孝敬你一千,这个月的我现在就给你。他接了钱,似乎还不满意说,可是要成立一个管屎队,每个月财政开支至少也得十万以上,政府出了这么多钱,你他妈的,你就给我一千,你也大坑国家了吧。我说,国家的钱往哪投还不是拉动内需,我这也是拉通内稀啊,又繁荣了经济,百姓也实惠,谁不拉屎啊,老大啊,国家不差钱,就咱俩差钱,我再多给你一千, 这钱你拿好,大家都一齐繁荣,这屎就这么定了?。 他说,行,这屎就这么定了,还有一事,这管屎队,难听,以后不要叫管屎队,内部给个声音相近的代号,就叫敢死队,工作也是管那些敢于屙野屎的不法分子,以后他也要每月来公厕检查,说不定还有上面领导来视察,为了这共同的屎业,你我都要好好干,心中想着屎,屎也是香的。我说,行,行,欢迎领导来视察,这我知道的,一个社会就象一个粪坑,领导就象是医生,能从这一坨坨屎里就看出整个内部循环系统的状况,不用说,领导拉的屎就更香了,我一定好好干,不管是上面的领导,还是下面的领导来上厕所,我都会为其擦屁股,不管是男是女,是公是母,只要来了我这里,我都当作是公的,这是公厕嘛,我一定会好好招待,礼仪之邦,理当如此,主要的是能让我从屁眼里捞到好处。 我现在有钱了,谁敢说钱是臭的,那是放屁。在这个市场经济时代,放屁也要收钱。 想乱拉的,注意啦,野外有支敢死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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