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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割草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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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草藜

散文 海洋一粟

头发像地面疯长的草藜。幼年的我,头面的草藜柔软而发亮,蓬蓬勃勃。随时间的推移,便密不透风。大人把我领到剃头部。事实上,理发部设在村头的一株老核桃树下,只是上面挂了一块‘剃头部’的木牌而己。剃头匠笑哈哈地打着招呼,边说边让我坐在木凳上,把一块油渍渍的围巾围在我脖子上,一股酸臭的涩味即充满鼻孔。剃头佬把我头摁的温水盆里说:孩子可乖了,听话,啊!,头发这麽长了,里面一定藏着虱虫,让叔叔给你治死。他的五指便像搂地似的头面反复来回抓挠,头皮阵阵热痛。靶齿与地面接触处,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劣质肥皂的泡沫,满头满面,濨味难忍。不大会,半盆清水便土黑便佈。剃头佬把我的头扶起,用脏兮兮的旧巾擦拭,草藜中的水汽窜入鼻孔,一股酸臭味,几乎让我呕吐。剃头匠取出鋥亮的剃刀,然后让剃刀在纱布上飞舞,刀布间发出铖铖的狰狞声音。一颗幼年的心,在我胸腔不住颤缩着。剃头佬扶正我的头,于是剃刀进攻与草藜的坚强抵抗就即展开,头面成了血刃相溅的战场。一溜溜的草藜无奈地在头顶倒下,它们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被杀戮的草藜倒在我身上,倒在剃头佬的脚下。他拍了我肩一下;好了!我站起来,走到镜子跟前:啊,门头留了一丛八字毛,很像在白茫茫的大地上,贴着的十分惹人眼球的一块膏药。

白茫茫的大地上不到一个月,又齐刷刷地顽强地长出了黝黑的草藜,倔强的草藜似乎又硬又直,显出一副不可侵犯、不可侮辱的态势。然而,它们错了,剃头匠的锐刃一次又一次的将它们统统杀戳。一年又一年,剃头佬的武器换了一把又一把,一把比一把磨的更用心、更吃力,付出的代价一次比一次多,比一次沉。战役结束后,杀戳者的指挥每回都得到一份可喜的回报。

步入青年的我,头面的草藜疯疯的在长,又黑又浓。通过与杀戳者沟通讲情,让杀戳者的刀刃,将草藜戳短留长,有时,在它们中间腾一条道。

在城内上学停课闹‘革命’期间,几个:造反战士绑押着一男一女,他们是一处专校的年轻教师,走进剃头间,造反战士的头目与两个理发匠私语了一下,就吆喝那一男一女,分别坐在一张凳子上,一手狠狠的掐着他俩的头,一手咯咯哧哧地向草藜打开杀界,战刀沾着头顶的血,造反者呵着理发师,紧剃快削,只争朝夕。中年教师乖乖地挺着头,任凭战刀在头顶飞舞厮杀,刀卷刃曲,血一滴滴的流到身上,落到脚下。当削到一半,师傅说:好啦!于是一半白一半黑的阴阳头就前所未有的出现在两个中年教师头上,很像阴阳先生手中的八卦图,刚柔相见,天地一体,矛盾统一。造反者狡诈的譲叫:就让他们与反动划清界线,黑白不能同流合汚!一个造反者欲掏钱。理发佬摆了摆手:算啦!却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女教师满脸的苦笑。此时,一队红卫兵迎面赶来,把赶制的高帽子令俩中年教师自己戴上:“你俩喊着打倒自己的口号自己游街去!老实点!于是,戴好帽子的中年人走出理发室,便各自喊着打倒自己名字的口号,那声音如吼,似地下冒出的滚滚默雷。他俩昂首阔步地走在大街小巷里,这道怪异离奇滑稽的风景线,观看者却寥寥无几。

数十年过去了,村头老核桃树下的剃头匠换了一茬又一茬。如今,树上的广播喇叭,树下的下棋聊天,连同理发师傅都不见了,已被村镇的宽敞的现代理发美容店和店铺的帅哥丽妹美发师所取代,头面霍霍的刀藜戳杀,已是遥远的记忆。

作者:山东平阴县榆山街道办事处 邮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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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3:33: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