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一件小事 |
正文 | 一件小事 从小就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我的亲奶奶。每一次回乡下老家,院子里所有的奶奶都会拉着我的手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她们争相拿出平日里自己不舍得吃的东西装满我的口袋。 记忆中,奶奶家里总是会有一些不认识的叔叔阿姨,每一次,奶奶总会给他们做一大碗的面,里面还要躺上两个鸡蛋。每一次,我们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周末回家看奶奶,院子里碰巧来了一个陌生男子,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他们一来就跪倒在院子中间,不慌不忙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张广告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陈述着他们家遭遇的种种不幸:妻子因为无法忍受家里的贫穷离开了,家里患重病的母亲因为没有钱治疗至今仍然躺在床上,身边的这个孩子也有先天的脑神经病,他们出来走乡串户就是为了筹钱给奶奶和孩子治病。 奶奶不识字,很着急地望着我们,想要知道那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孩子,他们遇到什么难处了?”奶奶拽着我的衣角。我给奶奶解释说那是骗子的惯用伎俩,不要理他们。 “哪有这样的骗子啊?还带着孩子?你看他们多可怜呀?”“人生在世,谁没个难处啊?该帮的时候我们还是得帮一把的……”“大家相互帮助一下,不就都过去了吗?”奶奶一边嘀咕着,一边就走开了。 等我回到家,那个陌生男子和他的孩子已经坐在奶奶家饭桌上了,依然是大碗的面条,不但有鸡蛋,还有家里刚炖好的排骨汤。这些骗子就知道欺骗善良老人的感情,我很是愤怒地瞪着那个男人和小孩。他们快速地吃完饭离开了,奶奶也出门送了他们一程。 “什么?你给了他们二百块钱?我不是给你说过吗,他们是骗子呀,专门骗你们这些老人。” 奶奶一脸的委屈,却又是满心地欢喜,“就算他们是骗子,也是因为走投无路呀,谁会愿意离乡背井、挨门挨户地乞讨啊?” “再说,哪儿有那么多骗子啊?” “别总把人想得那么坏啊?你们这些城里人啊,眼里哪里那么多骗子啊?我们这些乡下人呢,见不得别人不好,那些苦日子啊,都是你帮我一把,我拉你一把地过来的呀。” 奶奶没有读过书,不认识一个字,但她却有自己的处世哲学,有着自己最朴实最简单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小学的时候,在思想品德课本上我们就学会了要相互帮助;中学的时候,在自我鉴定里,总喜欢用“助人为乐,热心帮助同学”等词语来评价自己;等到上大学了,对于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乞丐熟视无睹,自以为精明,不会被欺骗;上班了,看到老人摔倒却要先想想《老年人跌倒干预技术指南》里面的几款几条。 读书明理,读的是仁义道德,读的是礼义智信。读了这么多年书,读到了什么?读到的是冷漠无情,是麻木不仁,是自私自利,是追名逐利,唯独忘记了人最本真的善良,把人性里原本有的全丢了。 我们在这个城市里,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相互猜疑,相互妒忌。不知道隔壁房间的主人姓甚名谁,也不轻易开口向谁打声招呼,似乎身边全是坏人,随时要拐走你家的孩子,撬开他家的房门。 我们自以为自己是城里人,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自以为见多识广,自以为很精明,不会给别有用心的人任何可乘之机。于是,总嘲笑那些被欺骗的乡下人,说他们愚昧无知,说他们笨,说他们傻,戏谑地称他们为“土包子”。 他们的善良,我们有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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