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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月黑风高
正文

“木卡啊,猪儿我已经喂过了,按您的习惯,早茶已煮在大茶壶里了。昨天我在里哞沟看到一处地方,草长得特好,我想趁蹩脚尔尕还没去,先过去把您的骏马喂好。中午时候,我会回来给猪喂水的。”

撒古拿着马缰绳、背起了他那个破烂不堪的竹编背篼,带上那把除了刀口都已锈透的镰刀向马圈走去,不时回头看看站在门槛外整理长裤的木卡。

“晓得咯,你不要想趁机骑我的达果,寨子头的人看到了肯定会给我说的,到时候你会不好过的哦。”

“晓得,晓得。”

撒古头也不回,牵着达果,蹦跳过布满石头的路,耳畔回荡着昨夜从木楼房缝隙传来的木卡和女主人性爱的欢吟,一边精怪的模仿着那些旋律,向着里哞沟的方向去了。

其实撒古不必去那么远的山沟放马的,现在都是十月季候了,到处都已经把荞子打了,肥草哪里没有嘛。何况寨子里的羊群和牛都是放在隔山的,这些草还不是只有木卡家和日体家还有尔撒家那些匹马儿在享用?再说尔尕那人那么懒,就算你去求他到里哞沟放马,他也未必同意去的。只是自那三月布谷鸟开始欢鸣时候,撒古就爱上了那里的山水,每天都学着布谷鸟歌唱,听说有时候还会在河边那块平地上跳舞呢。

十月的天气就是好,山里一般也没有雨水,有的只是细细的凉风和灿烂的阳光。里哞沟因为地势比较陡峭,所以没有多少土地。只是沿河的地方零星的布着小块的地,庄稼倒是长得挺好。自然,这里也没有多少人来往,这种季节最多也只能见几个放牧的和庄稼主,来看看自己的财富。而因为土地稀少,又有丰茂的水源和草地,那些个给地主家放猪的女孩子也就爱到这地方来。在这里,他们离开那些可怖的眼神和惨绝的鞭打,忘却生活的苦痛,能够尽兴的放歌纵舞。感受生命的热度、体验灵魂的温度。

“木卡在家不啊?哦、哦、年猪都喂这么大了说。哈哈,哦,木卡,就要过年了,做好准备,一起到镇上去赶场哈才行了吧,要不就来不及了啊。”

日体背着双手,一边四下看,一边自言自语地走进了木卡家的正房。

“哦,日体来了啊,稀客稀客。拉古,快拿个木碗来给你日体舅舅倒茶水喝。”

木卡一边站起来从腰间的羊皮烟袋里抓兰花烟,一边看着火塘下边坐着正在剥洋芋皮的大儿子拉古。拉古连忙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活以最快的速度拿来了木碗。

“就是啊,一不小心就又过年了,我也正准备去问问你和尔撒,再不去就真的来不及了嘛。”那这样的话待会儿我两个去找哈尔撒,然后明后天选个出门日出门。”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很是开心。木卡和日体走后,拉古和他妈妈也要去打荞子的地方去监看那些人了。

撒古在里哞沟也把达果喂得差不多了,打好了一大背猪草后,还抽空在里哞河洗了个澡,躺在平地草浅处烤煎饼一般,翻来覆去了好几遍。

“‘嚯,杜尔惹古家大人些都来过了啊,你们辛苦了。大家进来坐,进来坐。哎哟,撒古今天是特别帅气了。这个时间有点紧,你看我们家都还来不及通知所有的家族过来招呼你们,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撒古这么优秀的那人能看上我们家科迪莫,我们实在高兴,何况你们杜尔惹古那么庞大的家族,我们把科迪莫嫁过去也是十分放心的。今天,我们井里琼梦家也是敞开最真挚的心怀来招待各位亲家人到来??????’

阿鲁克哈眉飞色舞的进行着演讲,因为人太多,所以听众的安静还是管不住好久。大家还是忙碌开自己的笑谈,在门外小河边,一群粗糙的男人早已杀好了几头牛和几头猪。里面,是大人们溢满空间的笑语和欢声。撒古在大家的激情中喝醉了过去,他烂醉如泥的被抬上科迪莫的床。一睡就是一夜,天微亮的时候,科迪莫来到他床边,对他说:

‘撒古啊,你怎么了,都日晒三竿了你还在睡啊?快起来了,要不然???????要收拾你了。’”

“哦,哦”

撒古连忙应声起身来,揩了揩嘴角的口水。睁开惺忪的睡眼,原来太阳已经照到了半山腰。科迪莫正焦急的站在他眼前,用她赶猪的竹棍轻轻推醒了他。

“哎哦,科迪莫啊,你收猪回家了啊?我咋个睡到这时候哦。”

撒古的眼光在科迪莫破烂的衣裙边上闪烁,时而也落在她严肃的面容上。“还不快回去,待会儿得被扒了皮的。”她很生气一样毫不犹豫的转身赶着那几头无精打采的猪朝着日体家的方向赶去。身边的河流轻淌着她莫名的舒心和喜悦。

撒古匆忙赶到家时,已是下午吃饭时间了。他走近栅栏时,已能听到猪圈那边猪们的骚动和怒吼。三下五除二把达果关好,放好猪草后,直奔进房里烧起火来,把臊水热了一下,便连忙拿去喂猪。今日是个好日子,木卡和日体去了尔撒家还没回来,拉古和乌甲也去打荞场了还没回来。喂好了猪后,他开始忙碌起晚饭来。心里洋溢着莫名的激动,行动轻快如林间的鸟雀。主人们到家的时候,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之时。

“撒古啊,晚上多给达果喂点粗粮,早上早点起来喂好马料,明天我要和日体和尔撒一起去那坡镇上去买年货。”

“哦、哦,明天就走了啊,放心,我会给你准备好,放心睡吧。”

夜里,朦胧的月光照在宁静的山寨。门外,除了狗吠以外,再没有什么声响。撒古今夜失眠了,或许因为担心早上起不来床,误了木卡交代的事;或许因为下午在里哞沟睡足了,现在没有了睡意;或许因为??????

“我走了,三天后回来,这段时间撒古你去把他们打好了荞的那几块地犁了??????”

木卡交代了差不多一上午,终于还是踏上去往镇上的路了。撒古看似有些失落,或许因为木卡带走了达果。不过,时间容不得他抽空若有所失,他得去隔山那里找回耕牛。他略略准备了一下,然后去了。他如往日一样开心的一路哼歌,刚走过里哞沟那块浅草平地,转入河边树荫小路,突然树后蹦出一个身影来。

“哈,哪里去啊?”科迪莫看着撒古呆滞的表情后,突然沉默下来,

“是不是昨天回去挨鞭子了啊?严重不啊?”

她瞬间转入惊慌,忙乱的在撒古身上乱摸起来,前看后看,左看右看,看了半天还是感觉不够。

“没有,只是被你吓了。”撒古才喘过气,无力的说了这么一句。

“哦,那就好。”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你做什么去啊?你家木卡不是今天和我家日体还有白杨沟的尔撒一起去镇上买年货了啊?”

“是啊,所以要我把荞子地犁了啊,我要去隔山找牛回来。”撒古没有多说什么,整理了一下衣服又迈开脚步走了。

“你等一哈。”科迪莫说着从衣兜里摸出半个荞粑,“路上带着吃,万一你一时找不到牛你就找不到吃的了。”

“不用,我很快回来。你自己留起吃。”撒古说着把科迪莫的双手推了回去。然后转身踏上了路,轻快地走了。科迪莫站在他身后,若有所思的望着路尽头。

撒古来到隔山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候了。他在赤多河边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正准备去河里洗把脸的时候。身后传来体都的声音,

“撒古啊,你来找你木卡家的耕牛啊?”

“是啊,你也来找牛了啊,什么时候来的啊?那么快就找到了说。”撒古看着体都手牵着的牛说道。

“早上来的,尔撒家的荞子打完了,要犁地了啊。我刚在那边也看到木卡家的耕牛,你现在快点去,可能还没有走远,我在这里休息等你。”

“哦,这样啊,好,那你等哈我,一起回去。”撒古急忙擦了把脸就大步朝体都指的方向去了。没过多久,撒古牵着牛来了。两人在赤多河边稍作了休息后,一起走向回家的路。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彼此交流着主人家大大小小的事情。路经里哞沟平地的时候,已是下午没有光照的时候,安静的里哞沟流淌着清纯的里哞河。撒古渴望什么出现一样,用深情又焦躁的眼神四处张望了很久。

“看什么啊?那么晚了有人啊?看到了山鸡还是野猪?”体都不解地问。

“没什么,只是看看这些玉米而已。快走吧,要黑了。”

两人走到寨子口,就分道扬镳、各回各家了。此时,夜幕已降临,远空里已经是星星点点了。安顿好耕牛时,已近夜半,撒古在火塘边捡起三四个等着自己的空腹的洋芋,优哉游哉地朝着自己破烂的茅草房去。今夜,月光依旧明朗,只是撒古,不再失眠。

次日早饭后,撒古带上所需农具。饱食后的耕牛也显得比昨天强壮多了,他们来到拉坡沟木卡家荞子地,开始一天辛勤的劳作。烈日依旧闪耀着整片天空,山沟里流水在欢唱着秋收。山寨的日子很平静,只是撒古的心不在安宁的生活上,他的情和着眼前翻滚的泥浪一同涌动。疲倦的身躯依然唱响布谷鸟鸣唱一般的旋律,即使三月已经远去了异国他乡。

在里哞沟,科迪莫守着不变的天空和流水。身边的猪儿不会唱响季节的欢歌,然而她的日子已不再空洞。满眼尽是撒古雄壮的身躯,耳畔冲荡着撒古雄浑的声响,还有那中秋时节的月光一般深邃的眼神??????不知何时,她也喜欢在没有撒古的里哞沟平地欢欣起舞,踏着流水和山色的节奏独自漫步,遐想,沉思,憧憬。

如歌的岁月依旧柔水般流淌,山里的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梭的时光转眼轮到十月的新年。

这一天,山寨里一早就跌宕着年猪的鸣叫,紧随着猪的叫声,烟雾便缭绕了整个山寨。仆人们忙碌着杀猪宰鸡,主人们忙碌着祭奠先祖。连平时慵懒的家狗,也在焦急的四望,恨不得杀猪的仆人能把整个猪都砍烂,然后都成了碎肉,一律往无人涉足的地方丢弃。然而,这一切就像撒古在里哞河边的梦境一般荡然无存。仆人们杀好了猪,然后把猪肉都搬进了主人指定的地方,最后若无其事的离开了。他们感谢先祖,留下了那么一个节日,能让他们喝到一碗带油的酸菜汤。十二月就这样开始,剩下满地的玉米等待收割。

所有平日游山玩水的猪儿也都关进了圈里,耕牛暂时被放回了大山,只是马匹,来回流动在山寨与土地的泥巴路上。所有的劳力投在金黄的玉米地里,沉默的镰刀开始一段与玉米杆的较量。撒古是个农事的能手,别因为他雄壮的身躯误以为他是个老练的收割者,就因为他从小投入他成了个收割的能手,虽然他年仅十九岁。他四岁为奴,五岁入门,七岁已掌握了所有农活的技巧。一切几乎与生俱来,一切又成形于拳打脚踢。十五岁那年,他获得主人的欢心,自此不再时刻受鞭打,自此他也成了一个幸福的仆人。

因此,木卡家的庄稼总是比其他三个地主家的庄稼收完得早。你看,木卡家的玉米后天就可以收完了。下午时候,撒古赶着达果驮着玉米经过里帕拉达,正好遇见科迪莫背着一背篼玉米在地崁上休息。看到科迪莫满头的大汗,撒古心疼得如刀锋穿过心窝一般。但一看不远处地边悠闲抽着兰花烟的日体,他不敢说上一句话。即使他再恨不得冲上去把科迪莫和整背玉米一起背起。他转过身,驾起达果,望着迷茫的寨子的路口,心里默默念叨着些什么。

时光荏苒,日子却都大相径庭。转瞬又是一年秋,万物将歇,落叶也归根。而这一年,撒古已是二十的男子。雄性激素的成长如同一天里的太阳一般快速,什么也阻挡不了欲望的成长。时候还未到秋收,猪儿还得陪伴艳阳游山玩水去。科迪莫的身影晃荡在里哞沟,里哞沟的一草一木都与她亲近。他们相互依偎,相互倾诉,相互怜悯又相互眷念。只是这一年,撒古已不再来过里哞沟边放马,不见他轻松般矫健的身躯,不闻他布谷鸟般清脆的歌声。日复一日,科迪莫守着回忆,慢慢熬成了相思病。相思已成灾,灾难来时人们不再恐惧死亡。就在这一年,科迪莫决定将一生托付给撒古。于是,她对山发誓,她对谁立盟。科迪莫已十九,花样年华,还有她迷人的容颜,还有那乖戾的言行,她成了万人迷。灾难就在这完美里滋生,日体看上了她,尔撒看上了她,还有山寨里许许多多有名没姓的男人。而她已决定,定将身心交给多年来爱恋着的撒古,哪怕幸福就那么一瞬,虽然幸福就是那么一瞬。

她四下打听,得知撒古最近都在里帕拉达的玉米地收玉米。于是,第二天科迪莫就将猪儿赶往里帕拉达。木卡有块地在里帕拉达最隐蔽的地方,面积还挺大的,因为只有撒古一个人忙活,所以每一次收庄稼,撒古都是五六天才完成的。科迪莫来到里帕拉达时,撒古的确在那里收玉米。看样子已经不是第一天了,都完成了一大半。科迪莫把猪赶到沟边,四处打探了以后,悄悄走到撒古旁边。撒古一看到科迪莫,先是一惊,然后一喜,最后一慌。

“你来干嘛啊?不害怕被人看见?”他一边在剥玉米,一边看也不看科迪莫说。

“哎,哪有你这样的人啊?人家可是费尽心机来找你的咧。我不来干嘛,来交代终身来了,高兴不啊?”

“你说什么啊?疯言疯语的,可别让别人听见了哈,会掉老壳的哦!”他很慌张的回道。

“你咋那么搞笑,我都不怕,你还这样?”说着,科迪莫很不高兴地从他手中夺过正在剥的玉米,坐到他面前。撒古的眼光不自在地四下寻找着落点。但始终摆不脱科迪莫的晃荡,最终停留在了她动人的脸蛋上。两人有说有笑的在玉米地聊得不亦乐乎,天色很快进入了黑幕。两人依依不舍的相别,这一别,又发生了很多故事。科迪莫想起猪儿的时候,那几头游荡惯了的猪已走散了。撒古已经快要到家,科迪莫沿着沟找了半天,始终找不到即将下仔的那头黄色老母猪,怎么办?怎么办?回去肯定被打死了。她很焦急,但又害怕其他的猪也丢失,于是只有回家。她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寨子的方向去,身影隐没在暗淡的傍晚里。

“今天我在里帕拉达放猪的时候,一不小心睡着了,那老母猪丢失了,我找遍了山沟都没有找到。我想你们一定很生气,明天我会找回来,希望你们今晚不要惩罚我,明天找不回来证明惩治我都可以。求你们了。”

科迪莫低着头站在日体一家人面前苦苦央告,日体的老婆里古莫一听到她这样说,气得一直发抖。只是日体,好像得到什么一样抿着歪嘴在那里浅露笑意。

“好,既然你答应明天找回来,那我们也不为难你,给你一天时间。”

“好啊,好,真的谢谢,谢谢您的大度,我明天一定找回来。”科迪莫以便能迎着,一边高兴得像是捡到一块金砖一样窃窃的离开了。夜里,她躺在自己的木板床上,透过瓦板屋的间隙,瞭望遥远的苍穹,满脸的浅笑在月光下晶莹着,甚至忘却了明天要做得急事,整整一夜都即将处于无眠状态。半夜时候,门外的看门狗发出喜悦的嘶鸣,她没做多想,只是不断的浮游在自己苦心经营的那片虚无的小世界里。直到狗的嘶鸣停止了,她的幻游也终止了。过后,整片宁静的夜空,就被那悲怆的哀泣占据到天明。

第二天早饭后,她赶着其他的猪,向里帕拉达挺进。她迈着沉重的脚步,在这爽朗的清晨,她没有往日欢愉的心情。她把猪赶到昨天那个地方,坐在一块圆又大的石头上,疲惫不堪似的用双手托着下巴,心事都在阳光下隐埋着。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活波开朗的少女,为什么今天看似如此不开心。过了好久,她才想起要找猪的事情。对于一个自小放猪长大的孩子,寻找一头走失的猪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没花多少时间,科迪莫便把走丢是母猪找回来了。这时,她才恍然大悟一般想起撒古来。她用最快的速度,奔向撒古在忙活的玉米地。

撒古坐在一堆玉米杆里,不紧不慢的的剥着玉米棒。她一头拽进撒古的怀抱,什么也不说,先是嚎啕大哭,然后慢慢转为呜咽抽泣。撒古好像是被下了定身术一般,自始至终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语言。直到科迪莫哭累了,在他怀里睡去,他才摆动起双手,轻轻轻抚起她的身子,整理她零乱的发丝。没睡多久,科迪莫很快就醒来了,醒来看到自己在爱人的怀中,便再次用尽全力把撒古拥抱起来。撒古来不及说话,连闪躲也来不及。就这样,他也顺势而为,手臂一动一动,最终还是将科迪莫紧紧的抱住了。两人感受着彼此清韵的呼吸,体内的荷尔蒙得到有史以来的最快扩散。于是他们开始会意的亲吻,科迪莫紧闭着双眼,沉醉在彼此肉体碰触的激情里,撒古却是睁大着眼睛,眼珠在烈日的光下闪闪烁烁,还不时左看右看的。撒古的右手不经意已深入科迪莫的前胸,粗糙的手心在她如水的没有遮蔽的乳壑上梦游般浮游,几滴晶莹的液体顺着她的两腿滴落在身下的玉米杆上,顺势落在地上,和泥土拉近了亲情、融合。亲吻了小半日,两人最终做了不约而同的决定。撒古把自己破了边的披毡平放在已剥好的玉米杆堆上,整理整理了哈水平。然后示意科迪莫躺上去,科迪莫惬意的跟着他的示意和步奏,没有内裤的时代,一切行动简单得多了。两人就像雨季时候瓦板屋的木板,紧紧契合在一起,那充满恐惧和欢喜的呻吟飘荡在山沟隐蔽处的玉米地里,随着晚秋的风层层远游,科迪莫流着眼泪,默数着已混乱不清的张合,已忘却了日体那淫荡的容颜。半晌过去,两人精疲力竭,身下的玉米杆已变得零碎,还流露着些许血泪。他们躺在那里,没有对话,静静聆听彼此江流般涌动的心跳。直到傍晚的斜阳送来晚归的音讯,他们起身整理着简单得衣装,会意地相视一笑,都消失在轻悄的晚风里。日复一日,这一年,撒古收割这块玉米地比往年晚了三天。

刺激的岁月一晃就是三个月,时光总这样飞逝。不经意间,已是阳春三月,河边山间,百鸟开始唱春。一切生命开始繁衍,连河流,也涨了新潮。撒古和科迪莫再度回到里哞沟平地处。他们守着不为知之的日子,幸福洋溢在每一寸阳光和空气里。达果依然肥壮,日体家那几头猪儿,已长了不小的个头。她们早不再只用肉体交流,这些日子,她们的说笑变得很多了。有时候一起学着山里的鸟儿歌唱,有时候一起指着天边的白云遐想,有时候躺在草地上彼此默默无语得相拥??????而和万物一样在春天里繁衍的,还有他们满足欲望时候耕种的种子。科迪莫抚摸着粗布衣下纯白的肚皮,整理整理了破了边的百褶裙,倚靠在撒古的怀里,揉揉说道:

“我想我已经怀孕了,我想要我们的孩子活下来。”

“啊、什么,哪时候的事?怎么不早说?”撒古很是惊讶地问道。

“我也是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和你讲这事,毕竟我们的身份决定我们不能有孩子,一旦被人知道,我们都会被活活烧死的,这你知道。”

是啊,一旦有这种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双方都会被活活烧死的,彝族人民最痛恨这种苟合了,每家每户的会凑合柴火来把这些狗男女活活烧死。虽然在这里,每个彝族人死后都要用柴火来火化,但是这不好,当然不好,她们都还年轻,还不该去躺柴堆。那怎么办啊,怎么办呢?撒古开始变得惊慌起来,从此没有了之前那种少年人的轻松愉悦。

又是三月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火把节的时候。就在火把节前三天,木卡交代撒古去低安山去拉两头大毛羊回来过节。撒古早早准备好了,就和尔撒家的体都一起,去了低安山找羊子。他们带上了粮食,因为低安山比较远,需要在那里过夜,所以他们两作伴是很好的。而且近年来进山时候几乎都是两人一起的,所以,他两的感情关系还好。第三天,也就是火把节前一天早上,撒古就把羊子早早带到了家,木卡见了很高心,还特意赏了他药酒一杯。这对一个仆人来讲,的确是没齿难忘的恩典。但是福无双至,就在火把节当天早上,一只羊子逃跑了。这一天,七月的天空还是飘洒着蒙蒙细雨,木卡一家特别着急。一面说这是不好的象征,一面他家还邀请了很多客人,万一待会找不回羊子,那是一件既尴尬又不祥的事。于是,撒古连早饭都没吃就踏上了寻找羊子的征途。踏着清晨落地的雨水,他去向了低安山。

沿着羊的足迹,他一路寻找过来。到了低安山脚下,足迹消失了。他翻山越岭的寻找,时而学着羊儿哞叫。但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傍晚十分,雨势更加凶猛。树叶飘飘落下,他无力的倚靠着一棵古老的桦槁,望着天色零星的树枝祷告。即使已无济于事,他依然有所期待。很快,连着滂沱大雨,黑色的夜幕已拉近。撒古已是饥寒交迫,回想起回家之路,还要走上七八个小时。路上又没有什么人家,找不到吃的。呆在山洞里朵朵雨吧,鬼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家里的木卡已经“在劫难逃”了吧,晓得他今天是怎么过的呢。哎,既然都已经淋湿了,还是继续回家去吧。于是他决定依然回家了,带着满身的疲倦和饥饿。当他托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低安拉达那条平日里轻缓安静的河边,不好,下了一天的暴雨后,河面已经高涨了,水深已经不可测,河水已经涨到了河岸那棵老青冈树脚边了。现在又刮起那么大的风,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如何才是好。他站在河边犹豫了很久,在河里,河水卷起高大的树枝,奔涌而去。他一静思,想到一妙招,不如找个宽敞一点的河面,再找机会下水好了。于是,他便愉快的决定这么做了。他真的这么做了,他往上游走了一段,终于找到水流缓慢的地方,在那里下水。因为经常在里哞河游泳,撒古的水性还算是可以的了。他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河里,拼命往对岸游去,事情还算如初的计划进行着。眼看就要游到对岸的时候,他才发现这里根本没又什么可以抓住爬上岸的东西,哪怕是一棵小草。于是他顿时慌张了,他尽量保持着在水中的平衡,却不料前方不远处一棵大树被水冲击得连根拔起,直向他这方倾倒而来。他连忙向后方游去,拼命,尽力。而当大树与河水亲吻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游出水的逆流。那一声大树落水的巨响在整片山谷里的狂风暴雨中已似是无存,只有那一声被流水隐没了的哀嚎,散发着别样的音色和分贝,随着流水远去。

撒古已经不能找回羊子了,羊子已经消失在山里;撒古已经无法再找羊子了,流水带他远走高飞了。那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他走了,很意外的走了。没有谁送他,他似乎生于大地,又死于自然,那样不惊人梦的远走了。木卡等了好几天,越是觉得不对劲。只是也一味的在等着,和着他大茶壶煮的茶水,抽着他烈日下烘干的兰花烟,静静的坐在家门口,时而不经意地喊着撒古的名字。后来,有人在河的下游发现了撒古那件本破烂的麻布衣,已被流水和沙石消磨的更是破烂。木卡明白了,知道了撒古已经不在人世,于是他准备着再去另外几个地主家里去购买一个替代撒古。

消息不翼而飞,没过多久,科迪莫也收到额撒古去世的消息。那一天,她把猪群赶到里哞沟那块平地。她静静躺在草地上,眼里充满了泪水。孩子已经快满四个月了,她已经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可是,要名正言顺的去生,否则,孩子出生后怎么办?以野人的身份存活?这样不好,这样不好,她忍着痛苦逼着自己想尽办法,一定要为撒古留下命脉。一想就是一天,很快阳光已经暗淡了。她把猪群赶回去了。晚饭过后,她找到日体。

“您不是要我和你做那事吗?现在我想明白了,今晚我等你。”说完,她转身就朝自己的住房走去。

这些天没有月亮,天空很黑暗,适合做一切不愿被人知晓的秘事。午夜时候,她的房门被轻轻叩响。日体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她似乎习以为常一样没有抵抗。破旧的木板上已铺了荞子杆垫,她的身体随着日体的呼吸一起一伏,今夜,她已没有了里帕拉达时候的欢喜和呻吟还有放肆,整个过程她如同枯木死尸一般。门外,看家狗狂欢似的汪汪个不停。一场倾情交合后,夜重归宁静。瓦板屋的瓦板透着浓浓的黑色,已看不见天色。所不同的是,这一夜到天明,陋室里再没有科迪莫呜咽的抽泣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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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15 19:00: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