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暮色苍茫 |
正文 | 那一年我应该是十三岁,那一天是夏末很平常的一天,记不清那会孤僻不合群的我为什么一个人会游荡到我们村东南方向涝池的南岸发呆。 天色越来越暗,暮色越来越浓,池塘里已经没有洗衣的女人和挑水的男人,靠岸的水边到处都是青蛙产的一串一串的卵,绿色的塘面很平静,蜻蜓在水面上飞来飞去,蛙鸣声已经开始在池塘的岸边遥相呼应此起彼落。长在池塘南岸水中两棵很粗壮的柳树和北岸边上的两棵柿子树静悄悄的隔岸相望,一丝风都没有,太静了。池塘北岸的大路上时不时有路人匆匆经过,正北岸就是夹道三队下刘村、西北岸是夹道二队我们村。 这样极度的寂静不正常吧,我期盼着不要这样太沉闷,应该是发生一些什么事情打破这种死一般的沉静…… 忽然,一个四十多岁,脑后盘着发髻,中等身材,身穿天蓝色上衣,青瘦的中年女人暮色中从池塘北边的下刘村神色慌张步履蹒跚的一步一步向池塘走来。 总算有人在此时来到了池塘打破了这种另人窒息的寂静,我暗暗舒一口气。她空着两只手,什么也没带,我暗暗诧异,看不清她来到池塘要做什么,一直以为她来池塘是寻找人的。我正百思不得其解,却见她很快来到池塘的东岸,站在岸上东张西望了一会,说是迟,那是快,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时,只见她突然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进了池塘里。 这一切太快了,我被惊呆了,只见她在水中挣扎了一会,很快平静下来,一会就看见她面朝下披散着头发俯身漂浮在水面上,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从她身边荡起的涟漪一圈一圈的向外扩散,就连那此起彼伏的蛙鸣声也被这突然的惊吓止住了声。 我怔住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怎么反应,是大声呼叫还是惊慌逃离。 还好,不一会下刘村的一个小姑娘闻迅赶来,站在岸上看了一会,然后尖利着嗓子惊叫着向村里疯狂的跑去。 很快,下刘村闻讯赶来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跑了过来,惊慌失措吵吵嚷嚷聚拢在池塘的岸边,本家年青的小伙子开始脱衣下水去捞跳池的女人。 其实池塘的水并不深,小伙子下到水中深处才淹到脖子以下,怎么就会那么快淹死她并漂浮在水面上。后来有人议论她在水里做秀,打散头发站在池塘把头埋在水里装死。被淹死的人一般都会先沉底,灌胀水经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才会漂浮上来。女人都会仰面漂浮在水面上,男人则刚好相反会俯身漂浮在水面上。 湿淋淋已经淹死的跳池女人很快被捞了上来,很多人围陇过去,有的人开始掐人中开始抢救,现场乱糟糟的。我一直站在南岸观看,没有挤到东岸人堆里去凑热闹。后来索性就回家去了,把这件突发事件当成新闻给家里人讲。 说了这么多还一直没有告诉大家,这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要跳池塘寻死? 话说七十年代初,下刘村一个叫狗明的中年男人死了妻子,留下俩儿俩女四个未成年的孩子。他和几个孩子艰难的苦撑了几年后,经过牵线,有人将娘家在绛帐罗家村,不知什么原因单身,来时还带着一位幼女的女人介绍过来进了门。后妻进门后,家里一直矛盾不断,争吵不休,那天傍晚又不知什么原因发生争吵,这个女人一气之下来到池塘里跳了下去,以死相要挟。后来很多人都议论这个女人很有心计,明明知道池塘的水并不是很深,淹不死人,却要在傍晚时分干活的人都收了工,村里人正多的时候,哗众取宠,来到池塘边,故意打散了头发,跳到池塘里去以死相逼。 后来,听说这个跳塘的女人最终还是带着她的幼女离开了狗明离开了下刘村回到罗家,至于她后来有没有再嫁人,现在是否还健在,我就不知道了。 此后狗明一直再没有续弦再婚,四个孩子后来也都相继长大成家,后来他也老了,最后也去世了。 他们俩人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慢慢的,也就没有人再议论若干年前狗明及子女与他后娶的女人之间发生的故事。 那个池塘,那个我站在南岸眼睁睁看着女人跳水的池塘,二十多年前也已经干枯了,南岸水中的两棵粗壮的柳树和北岸边上两株树冠很大的柿子树后来也被人砍伐掉没有了。 现在的水塘遗址,只是一个不到两亩地大、长方形的一个浅坑,那个土坑当成庄稼地种粮食也有很多年了。而且不管涝旱,种在池塘那个坑里的庄稼每年都很旺盛,收成很好,前几年还是我家三堂弟武林承包种植。 也许有很多人都已经不再记得那里曾经是几个村很多人经常聚陇而来洗衣挑水的涝池。八零后出生的人只知道那里是一个种庄稼的土坑,根本就不知道若干年前那里曾经是一个池塘。给他们说起涝池,他们也许根本就不知道涝池是什么?做什么用的。 只是我外出及回家时,从那个曾经是涝池的土坑边经时,经常会蓦然想起少年时代那个夏末的傍晚发生在这里的故事。 二〇一〇年六月三日于陕西杨凌老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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