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狗皮褥子 |
正文 | 狗皮褥子 文 渭河文化编辑王泽亮 狗皮褥子具有保健、防潮、保暖、治疗风湿的功效,是北方农村人冬天里很好的御寒工具。 在我的记忆里狗皮褥子的做法比较原始:先把狗皮上的脂肪和血刮干净,一定要干净,刮不干净以后会掉毛,然后把皮子毛朝下固定在木板上。在内侧涂满食盐和我们西北特有的“白土”。这是用盐和土把皮子里剩余的水分吸干,也可防止腐烂,然后放在背阴处风干。等皮子彻底干透以后,皮子会很硬。再用光滑的圆木棍反复的揉搓皮子内侧,直至柔软为止。然后在皮子的内侧根据主人的喜好封上布料,做成长方形的褥子的形状。这样,一张好看、实用的狗皮褥子就做好了。 我家里有一张黄色的狗皮褥子,说句实在话,它还真算得上是“三朝元老”。 这张狗皮褥子是我们村里已故皮匠刘爷爷用三张狗皮给患有老寒腿的我爷爷做的,中间的图案是他把狗的头部的皮子进行了改动,在周围缝上一种叫做“鬼子红”(这种颜色很接近当年日军侵华时“太阳旗”上太阳的那种红色,所以叫做“鬼子红”。)的红布条,很像老虎的头。当年,刘爷爷告诉奶奶,狗皮褥子上的图案叫做“虎豹头”,只有有福之人睡在上面才会踏实,才配睡这样的狗皮褥子。这些话说的奶奶心里面美滋滋的,于是,她也就不再怪怨刘爷爷用了三张狗皮才做了这么一张小小的狗皮褥子了!这张狗皮褥子到现在依然毛色柔顺,有光泽,躺在上面软绵绵的,很舒服。狗皮褥子做好后,爷爷铺了一年。爸爸上学后,爷爷把它交给了爸爸,后来,我上了初中,爸爸又把它交给了我。 从我上初中开始 ,这张狗皮褥子就一直陪伴着我。我是寄宿生,我们冬天的时光最难熬,那时候大家的宿舍不像现在有电褥子,更不要说暖气什么了。晚上,同学们为了取暖想了很多办法,有的同学到操场里面跑几圈,有的同学将开水灌在盐水瓶子里,有的同学不脱衣服睡觉,还有的同学两个人合作,把一个人的被子铺上,然后两个人挤一个被窝。夜深了,睡梦中听着窗外呼呼地风声,感觉自己的被窝是热热的,铺着狗皮褥子,就像小时候躺在爷爷的怀里,暖暖的,这股暖里从脚底一直暖到心里。 我的高中是在渭源县城上的,由于学校住宿比较紧张,我就住在学校附近一家人不用的厨房里。厨房里有土炕,不知道是自己没有想到还是比较蠢,竟没有让那个土炕发挥到它应有的作用。冬天,早上起来,洗脸的毛巾会变成冰块,水桶里也会结上一层冰。高中的生活比较紧张,也许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改进自己的生活状况。三年的高中时光,无论春夏秋冬,在那个不大的土炕上,我总是和我的狗皮褥子“相依为命”,一起承载着家人的殷殷重托,向着我的梦想一步步走去。有多少次,在梦中总会出现爷爷慈祥的面孔,奶奶佝偻的身子,爸爸无言的叹息和妈妈语重心长的嘱托,那时我暗暗发誓,一定要改变这一切,要让家人放心!记得高三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我攒了几双自己无法再穿的鞋,还有一些用过的旧本子一起塞进炕洞里,然后点燃。心想这下可以好好睡一下热炕了,到了半夜突然被烫醒了,紧接着是一股浓浓的烧焦味,迷迷糊糊的我赶紧将被子掀起来,发现下面的棉花褥子已被烧焦,幸好狗皮褥子安然无恙,只是背面的棉布被熏黄了。 我上大学后,妈妈将狗皮褥子清洗缝补后再次交给了爷爷,我暗自释怀,这下狗皮褥子终于物归原主了。 2007年9月,我毕业参加了工作,被分到蒲川一所中学从教。离开家那天,年过七旬的爷爷早早地起来将狗皮褥子叠得整整齐齐,对我说:“把狗皮褥子带上,南面潮湿,铺上它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我对爷爷说:“学校里面条件很好,有电褥子,取暖保障也很好,我已经是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狗皮褥子还是你留下吧!”但他的态度很坚定,我不想扫爷爷的兴,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前年,我搬了新房,我和爱人的工作也都调到了县城,搬家的途中,看着那张狗皮褥子,我百感交集,我想:现在,这张狗皮褥子应该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了吧! 后记:某时某刻刻骨的信念和不经意的铭记,意识中已经懵懂的人、那些现在已经远去的光阴,总是在脑海的那段多彩画卷上,流连着各自属于自己的时光。 时代的变迁犹如生命的航程,总是扬帆破浪。沐浴在快捷的光影中,恣意着便捷与舒适,过客不会守望,而守望终是过客。 我们成长的时代值得歌唱,那些记忆的断层渐渐埋入地底,是前行路上一颗颗阳光的种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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