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如梦知梦 |
| 正文 | 如梦之梦 窗帘中间露着一条缝，那缕光刺眼而诡异得很，你皱眉，伸手去挡。 我起身拉住窗帘，窗帘是经血般的暗红，光透过血色射进屋里，昨夜不知是谁关了灯，独剩这光打在床上，像是大红灯笼里颂莲初夜那晚的色泽。 你知道这是梦，便不说话不去深纠。 你洗漱出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听说唱，是那首easy come easy go。你说你记得里面的歌词：天亮以后就说分手，只取暖不说天长地久。 换首歌吧，你这才张了口，语气轻柔，怕惊醒了这梦。 我笑着关了音乐，空调声止，屋里安静得像是延续的平滑的夜。昨夜的情话此刻回忆起来像是此刻的心境，空虚，虚空。 幸而记忆模糊，你已记不得我在半梦半醒间吐露了什么。 我拉开窗帘后说是阴天。不，是阴雨天。你的梦里自小是多阴雨天的。 阴雨天是狐狸嫁娶的日子。是，狐狸，我笑着看着你，感觉到你胸前的狐狸颤动。 你不喜阴雨天。这诸多寓意的天气，没有油纸伞，我们在漫步，雨丝轻盈，雨丝软绵，似伞下朱唇。 那边有卖棉花糖的，你歪着头笑着看着我：哥哥给你买棉花糖吃。我笑着前走一步，你看到雨中绽放着的蓝色的伞，伞下绽放着的朦胧的我。 伞偏了，雨水打在棉花糖上，浅黄色的糖渍黏在你指甲，你痴痴笑着，却撇到我深沉却透露着宠溺的侧脸。 今儿个天冷，我手心冰凉。我抱紧你，你抬头，看到我紧蹙的眉头，是，天冷，该回去了，你可不想放开我的手，哪怕那冰冷似刀刃的手。 可是你不知道路在哪里，路在雨里，可我在雨里，你怕这场景，所以不敢放你走。我打着伞，雨没有声响，风刺骨亦无声，这天多冷，这空气多安静，这路多迷惘，四周没有人群没有荆棘，只有你我，还有那迷宫和亘古的风。 我们在凉亭下避雨，伞撑在前方，烟灰散落，你点燃的烟，吸了一半便扔在地上，烟白似梦，我怕我着了瘾，一如对你的执迷。我想起昨夜你叼着那只我吸了一半的雪茄，我在烟雾中看到了你沉醉的眉眼，烟雾里分明有人在吟诵，我听不清，隐约是翟永明的《渴望》或者《致大麻》。 我在笑，那明朗恍如隔世。 你说：将来，将来……我们在一起，我们一起看书聊电影聊话剧，做爱，然后睡去。我梦里是出现过这样的画面的，此刻想来，恍如隔世。 你记得昨日阳光好，微风和煦，天朗气清。我在船上跪着同我预定了求婚。我们本是不婚主义者，这已是最奢侈的证明，再没有泪水和笑声的证实，都在心里，都在湖里。 我们约了来世和今生。你重复来世的暗语：‘女士，谁与你前世有约？’‘项羽。’ 今日，阳光不再，那路甚长，幸而你我同在伞下。我还能记得那来世的暗语。 终究离别。你坐上车，透过朦胧的玻璃看着我：我在雨中，斜撑着伞，我冲你笑，我看不到你的唇语。我想起了徐志摩的《偶然》。 我醉了，同你说，脑海里都是雨中的你。喜悦，留恋，舍不得。 你似还在雨中，吐气温热：年老后会有何记忆？你说你记住了诡异的旅店，南湖的浪漫，微冷的夏天绽放着蓝色的伞，我们彼此流过的眼泪，旁若无人的街头舌吻，流浪画家笔下的可爱女人，我们一起看的太阳帝国。 是，还有那流浪诗人笔下的‘我’留下，留在你那里。 我发了伦纳德写给伍尔夫的情书给你：我自私，嫉妒，残酷，好色，爱说谎而且或许更为糟糕。因此，我曾告诫自己永远不要结婚。这主要是因为，我想，我觉得和一个不如我的女人在一起，我无法控制我的这些恶习，而且她的自卑和驯服会逐渐地使我更加变本加厉……正因为你不是那种女性，就把这种危险无限的减少了。也许你就象你自己说的那样，有虚荣心，以自我为中心，不忠实，然而，它们和你的其他品格相比，是微不足道的。你是多么聪明，及至，美丽，坦率。此外，我们毕竟都喜欢对方，我们喜欢同样的东西和同样的人物，我们都很有才气，最重要的还有我们所共同理解的那种真实，而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 我应是发了烧，午夜醒来，睁着空洞的双眼看着白色的墙壁，这是多美的梦，我对自己说，然后又沉沉睡去…… 是，我知道，这是在梦里，命定的梦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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