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鱼 |
正文 | 鱼 每每有人邀请我去钓鱼,我似乎总是提不起兴趣。一则是去钓鱼的地方往往都是养鱼塘,鱼是饲料喂的;二则是钓上来的鱼挺贵的,一般都要10元钱一斤,比菜市场贵多了;三则是中午还要在钓鱼的地方安排吃饭,有太多的骚扰之嫌。即使不是侵害也逃脱不了侵害性钓鱼的结局。这种钓鱼不知道是“我钓鱼还是鱼钓我”。基于以上的理由,工作这么多年,我没有下乡钓过鱼,最多是陪同上级领导去过养鱼塘,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仍是没有动过鱼钩钓鱼。说起鱼,还真有说不完的话题,因为从小我就与鱼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生长在一个小乡村,她没有美丽的山,也找不到一条象样的河,更没有成片的树,只有人均不到2亩高低不平的水田,唯一能给外人留下印记的是村子的东边,有一株两人合抱不过来的老樟树。就是这样一个小村庄,许多与鱼有关的情景,常常出现在我甜甜的睡梦里。 细数起来,长住在家乡的时间已是二十七八年前的事了。因为在县城读高中,家乡只是自己成长的后勤保障基地,每每放假回到家里,虽然有些作业要完成,但与鱼的故事还是一章连着一章。 清晨起床,在父母的唠叨下,会拿着课本看一会儿书,累了,就到家乡的门口塘里漱口、洗脸,顺手拿出自制的钓鱼杆,钓鱼杆制作起来很简单,就是在小竹子的顶端上系上一根线,再绑上一个大头针,挂上诱饵(最开始是米饭,后来是苍蝇,最后发展成用蜘蛛网)。漱完口、洗完脸后,就钓鱼。因为这时塘里埠头上做事的人多,有洗衣服的、有洗菜的、有磨刀的,也有刚收工回来洗洗刷刷的。鱼其实也喜欢凑热闹,就在附近的水面嬉戏穿梭,争食抢菜做跳跃比赛。这时我只要把鱼钩往鱼集中的地方“摔”就行,这些鱼是急性子,听到水响声马上就追过来,张口就吞,吞了就跑,一跑我就拉钩,一拉一个准。钓上的鱼,不用篓子,就地取材折一根杨柳枝,把它们从腮边穿过串成一提,再将枝条插入岸边,鱼却置于水中。不到半小时,就会有2-3斤的鱼被串成提了,尾巴却在水中不停拍打着水花,告诉我差不多了。通常被钓上来的鱼有:餐网头、红梢捂里、翘嘴白鱼、沙夹子、螃噼子,有时会有黄牙头、鲇鱼、鲶鱼等。提着丰收的果实,哼着欢快的歌,我把它们丢给家里的人去洗。这些鱼大多适合早晨和傍晚钓。钓鱼的时候,我也不会太贪,够一家人吃就会罢手。现在的农村,这道风景已经不再了。当年的农村,科技没有现在发达,也没有现在的科技产品,劳动效率低下,政策也不允许人员外出,大家都在家里,做着现在不需要做的杂事,砍柴、担水、打草以及各种农活。那时候的村庄热闹得很:每天早晨,门口塘里的埠头上都挤满了人。围着水塘,叽叽喳喳的聊天声、男女老少的打闹声、搓衣声、锤打衣服撞击声与水塘中的鱼跃水声相互交杂;傍晚,洗澡和洗衣服以及大人叫骂小孩声也会绵延几小时。有时,这里既是一个课堂,也是一个矛盾释放地,老人会将他们所见所闻以及生活经验,编成一个个故事,大家竖着耳朵不厌其烦地听。村庄里鸡毛蒜皮的、偷鸡摸狗的、相互怀疑的战场也集中在这爆发,这里有欢笑、有对骂,有开心、有惊讶,有小孩刚刚水中追打,也有一上岸嘻嘻哈哈。 夏天中午如果没事,我就会和着玩伴一起去钓乌鱼。乌鱼就是我们常见的黑鱼,这种鱼是最笨的,笨得连5、6岁的小孩一个中午就可钓5、6斤上来。但它却富有营养,补血和伤口愈合是很好的材料。钓到乌鱼不要什么技巧,只要在钩上穿上小青蛙,沿着塘、港去转悠,看到了游荡的乌鱼,慢慢地把钩放下去,让它看到青蛙,它就成了你的战利品。所以钓乌鱼不叫垂钓,确切地描述应该叫“寻钓”,其唯一的技巧是要善于寻找乌鱼出没的地方,任何鱼都有它的生活习性,油草(一种在水中长得很茂盛的野草)附近经常有乌鱼的影子,因此,那时候想吃乌鱼,对我们来说太简单了,只要在晴天,不要半小时,份量在1至2斤的一盘辣椒炒乌鱼时时可以供应。 小时候的春天,全是绿色。沟满水,水满塘,沟里塘里田里全是鱼。一阵雷阵雨后,满田的鱼乱窜,只要用小网袋顺着流水沟一兜,鲫鱼、餐子鱼一堆堆,那抓鱼才叫过瘾。特别是打风暴雨的时候,电闪雷鸣简直就是鱼从水塘向水田“蹦蹦”的进军号角。我们通常会用网做成网兜,用竹子把它插入流水的沟中,半小时不等去收一次,多多少少每次都不会让你失望。特别是红花子开花时节,那满是鱼籽的鱼直往上跳,白花花的惹人爱!好一幅“红花流水鲑鱼肥”的江南春景图。不过,那时候抓到鲤鱼是最兴奋的,因为“鱼跃龙门”是农村戏台上戏剧里不可割舍的梦想!所以只要抓到了鲤鱼,大家都会拿出来显摆,像是显示自己心中的祈福得到了上苍的眷顾。不像现在,鲤鱼在餐桌上似乎不怎么受欢迎,说是易上火,菜市场也卖得贱。 当年的家乡,没有电视机,家里收音机的电池是要留到听小说连播和天气预报的,我们就只有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别人用坏了的丝网,自己自制的“板钩”,在春、夏、秋的大多傍晚,会派上用场,邀上弟弟或玩伴帮着下网或下钩。网一般下在有水流的涵管上游或下游,钩就插入水塘岸边四周。第二天,在“鸡…—咯——啼”的催促下,揉着朦胧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寻找到丝网的一端,一下,一下地拉,一条两条地数……有鲫鱼、鲩鱼、黄牙头、草鱼……最多的是八星鲶鱼,偶尔有甲鱼。踩着露珠,顶着雾水,收着钩,数着鱼,乐此及彼。因为是滨湖地区,小河小沟小塘的,鱼从来就大不了,印象中没抓到过5斤以上的鱼。只是数量多,每次总有几斤的收获。我的捕鱼从来不是为了吃,完全是好玩,增添生活的乐趣。不过这样子,家里的鱼是不会断的,没菜吃就吃鱼。 夏天水多天酷,除了钓鱼外,偶尔我还会用“罩网”打鱼,这既是力气活,又是个技术活,力大技术好的,能把网撒得又远又圆,技术不好,网就撒不开,甚至会连人随网一道撒向水中。顶尖选手,根据水的浪花,能在远处看到鱼群,并识别出是什么鱼种。在村庄里比我大一辈的人基本上都有这个能力。一次涨洪水,我拿着“罩网”在圩堤上巡视,冷不叮鱼网被我叔叔抢去,只见他边跑边理,像箭一般,射向圩堤下的港边的路上,一个转身鱼网出去了,前后就2、3分钟的时间,网收起来,白花花的,足有四十多条1-3斤重的草鱼。我兴奋得跳起来,既佩服又羡慕。事后我也分到了二十多条鱼,他告诉我鱼群的浪花怎样辨别,怎样根据水花的速度撒网,我虽然受益匪浅,但还上是没学到。他说最精彩的撒网要算在河边的沙滩上,远远地看到一群“沙滩梧里”,(其实就是红尾巴的餐子鱼),它在水中跑,人在沙上追,边追边梳理网,抓住时机出击并要一击必中。这样一网下去,你这天不用再打了,最少30-50斤,多的时候上百斤,篓子装不下,只有兴奋地看着,疲惫得无从下手,皱着眉头不知如何处理。这种鱼真的很好吃。 暑假快结束时,我们这也到了枯水期。塘里、港里就成了我们的天下。满身泥巴的我们几乎每天都光着膀子,穿着短裤,用着不同方法捕鱼。用得最多的方法是用称网,许多人排成一排或多排,从港、塘的一端向另一端或从其周边向中心推进,边打水吓鱼,边嬉戏,鱼惊慌的乱窜,窜入网中的鱼在网里就像是要过称一样。我们一走一提网,网里有鱼,就用手把它捉到鱼篓里。一个暑假下来,所有的沟、塘、港我们都要过筛,虽然沟、塘、港里的野藕、菱角等长满了刺,打鱼的时候好像都不扎人,偶尔遇到破碎的河蚌壳和玻璃瓶割破脚,好像也不会痛,只是打完鱼后,疼痛才会发作。有时不同的村庄的人因为捕鱼会聚集到一起,多的时候人会有上百人,满塘满港的,黑压压的一片。因为不准搞副业,塘、港是集体的,也不会有人冒天下之大不讳去承包,既使想承包生产队长也不敢让你承包。这样,造成所有的港、塘都是天管地养。没有污染,塘中的水,水生物等能吃的,人们就直接吃,不像现在的大家,天天像得绿色食品饥饿症似的。那时的鱼,因为少了农药的危害,也没有现代科技的荼毒,有水的地方就有它们的兄弟姐妹和子孙后代,我们也因之受益匪浅,常常用其补充匮乏的食物。在县城读书,我经常带干鱼解饭,也缓解了家庭不少的经济压力。记忆中最深的一次,是在“三叉港”打鱼,那是8月27日的下午,从三条港的不同村庄人用称网捕鱼汇聚到一起,赶集一样的把鱼全部赶到了三条港的交叉处。时至傍晚,由于灌溉需要,水从下游抽走,水流只剩下一条浅沟了,无意中我跨入浅沟中,满脚踩到的都是鱼。我兴奋极了,小声招来弟弟,上下用泥将浅沟筑截成一段,这一段就归我们兄弟俩了!黄牙头、鲶鱼、鲫鱼、翘嘴白、鲤鱼……特别是黄牙头和鲶鱼多得要命!大大小小抓了近300斤!害得我妈和我姐整个晚上没睡成觉,因为大热天的必须洗出来用盐腌,否则会臭掉。好在当时买盐方便,卖盐的人看到我买那么多的盐,一头雾水似的看着我。那次我家能装鱼的坛坛罐罐全被用上了,还是没办法满足容量。至今我姐看到黄牙头就反胃,说是吃腻了,见到就恐惧。害得她家的小孩吃不上黄牙头,成了我的罪过! 冬天,打破冰冻,光着脚用称网打鱼又是一种滋味!在太阳底下,邀上几个玩伴,比拼着谁更有毅力和意志。冰凉刺骨的水和暖暖的脚形成的反差会把晒太阳的鱼吸引过来,追着脚转动的鱼被一条条引入称网从而成为我们的收获。最多的是虾米,我们将水搅动,一脚踩下去,泥巴里常常有鱼被我们踩到,这时的鱼很是温顺,你用手去抓,它也懒得跑,出了水面才惊慌失措乱跳,但这时的手脚,也会变得很笨,如果鱼不动,麻木的脚对它也没了触感,太阳照射下的手通红通红的,煞是好看。不过,抓到的鱼都不大,没有超过1斤重的,都是浅水鱼。在圩堤外的小水塘中,这时晒太阳的虾米特别多,一网下去几十尾,不到半小时,篓子就容易装满,装满了的篓子预示着我与鱼的游戏暂告一段落! 鱼的往事太多,回忆起来,说也说不完,留着,以后慢慢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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