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停——电—— |
正文 | 停电了。 手中的数学题猛然消失在我眼前。耳边电视机里吵闹的流行歌曲与冰箱的嗡嗡声也同时消失了,仿佛有人突然捂住歌手的嘴巴,灯灭了,屋子成了黑洞。 我摸索着拉开窗帘——原本五彩斑斓的街道仿佛被盖上了黑布。只有月光洒下来勉强带来些亮光。街边昼夜不停的洗浴中心播放的摇滚也顿时停了。四周完全静了下来,只听到水滴的滴答声。 停电了!我不用写作业了! 要知道,这是千年等一回的奇迹。记得小时候,小区里的电缆有问题,停电是三天两头的常事。那时我因为停电而兴奋,因为我可以跟小伙伴玩吓唬人的游戏了。 现在,停电了,我并不兴奋,但很欣喜。 我可以暂时放下手中的习题,有理由不完成它。我可以摸索中摸出我家的旧友——蜡烛和打火机。点燃蜡烛,滴几滴蜡烛油在瓶盖上,小心翼翼把蜡烛安在上面——我觉得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也仿佛穿越到了电灯发明前的古代。火焰特有的烟味飘进鼻孔,他橘黄微弱的光照亮了我的小屋,我觉得我的书桌、桌角的瓷娃娃在橘黄色的光照下显的那样温暖,那么像老照片里的古物,神秘又寂静,熟悉又温馨。 四周安静之极。我可以听到我的呼吸声。我欣喜地翻开一本古老厚厚的小说,在这橘黄色的光下慢慢阅读。铅印字是那样清晰,清晰到每个字似乎都在呼吸。而蜡烛的光似乎也在有节奏地呼吸,一闪一闪地,火焰也在被不知名的气流吹得抖着头发。在这古老的烛光下阅读一本书,而不是在白炽灯下,耳边也没有电视声与吵闹的摇滚,头巾窗帘的是月光而不是照明灯光。我感觉我仿佛到了古时候,自己也仿佛一个古时学子,我读书长长的侧影投射到对面墙上——我感觉烛光下读书的一刻是永恒的,这是一种境界。 停电了。我内心欣喜又平静。欣喜的是可以安安静静读一本书,整个身心浸淫其中;平静的是这寂静的一夜让我内心无比安详,没有杂念。 可是电终究还会来。我不希望它来。电就是人类带来的一个吵闹的客人,所到之处不得安生。让电永远消失好了。 可是我不该这么想的。想想看,或许停电前的一刻,一台手术正在进行,一个公司的技术人员正在为电脑录入重要的信息,十字路口的路灯正在为行人照明——那么,停电将是很可怕的。或许病人会死去,重要的商业信息会全部丢失,行人会出车祸。电这位客人虽然过分开朗吵闹,但它的重要性仅次于谁、空气和食物。大多数人都是欢迎它的。 停电了,想到这些,我内心生出一丝担忧。 我望望窗外的大厦,漆黑一片。这场景真像“地球一小时”活动现场。既然大部分人都还是欢迎它的,那么干吗要故意停电一小时呢? 傻瓜,有时候人们为这个重要的客人而做了太多他们本不想做的事情,包括燃烧了太多的煤、浪费了太多的水或者建了太多的核电站。可是这会污染大气,也可能因核泄漏污染土地、水源,于是会有人死,有许多人死,也有树木、花草、翠鸟万物的消亡。这让我想起了非洲饿得皮包骨头的小孩。那样子好恐怖。电代表的不光是电本身,还有那些吐着黑烟的大烟囱和“放着屁”的成千上万如同蚂蚁一样涌在路上的汽车。它代表的是工业文明。 停电了。我纠结地看着烛火。比起那让我纠结的电,它的光亮让人凝视十秒也不觉得刺眼。这橘黄的颜色让我想起泰坦尼克号沉灭前那鳞次栉比的房间里橘黄色的灯同时灭掉,船身斜沉下去,随之一起湮灭掉的还有尖叫……此所谓大自然给高傲的、藐视它的愚蠢的人们颜色看看。 停电了。今天晚上好沉静好美。我看着一本书,思绪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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