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袖一甩,夜幕徐徐拉开,星星的舞台灯从各个角度打光,小村也就抒情起来了。
伴奏着从小弄堂里、从老台门里飘来的笑声,伴奏着从山坳里赶来的脚步声,尺板二胡打破了小村的宁静。
农闲季节,正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最忙碌的时候。
当锄头镰刀被磨亮的时候,梁山伯祝英台们、贾宝玉薛宝钗们就脱下古装,把女子戏唱到了田野山岗,于是,背山的号子,采茶的舞曲,犁田的吆喝,都成了流派以外的流派。
她们把日子设计得像越剧的故事一样紧凑,她们把生活安排得像越剧的唱腔一样动人。于是,牧羊女出落得像鲤鱼精一样的漂亮,跳橡皮筋的小丫头开始“盘夫索夫”。
她们在摆满寿材的祠堂里整衣丢袖提袍,老人们没有觉察,他们沉浸在年轻的爱情里,一起追鱼,一起十相思。
姑娘们到了假戏真做和真戏假唱的年龄,她们用“十八相送”把小伙子唱成了“呆头 鹅”;男人们的目光,却往往让生旦净丑忸怩走调。
韵味深长的清板快板嚣板,像轻盈的风,像舒捷的水,在大街漫卷,在小巷流淌。于是,电视频道被统一成戏曲频道了,年画换成断桥打金枝了。
不会唱越剧的女子不是越剧村里人。女子们唱越剧唱出了翅膀,飞到越剧村外去了,她们浓重的越乡口音,在远离越剧村的地方野草般疯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