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雪飘八景,三江几度红烂漫 |
正文 | 许久以来,我梦想着游一游三江口的龟角尾公园。对于一个赣州人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奢望,而我居然一直未能如愿,难免心生惭愧。 二零一二年正月初二,大清早天空中一片宁静,不久便飘起了雪花。已记不清多少年了,赣州的雪总是夜晚下,令人无法目睹漫天雪花飞舞的诗意场面。我急切地要遂了愿,趁着雪花降临一人前往三江口。章、贡二江一路逶迤,在城西北合流为赣江,龟角尾一线沙洲清晰引出合流处。如今的龟角尾除了那沙洲,已没有昔日荒草丛生,鹧鸪栖飞,人踪绝迹的凄凉景象,此处已辟为了公园。站在三江口,江水自左右两侧合击, 白浪如雪覆过沙洲,涛声阵阵。远方隐隐约约二水环流,涌向下游的储潭。沙洲在合流处愈来愈小,就如龟尾探入江中搅起浪花,莫非这就是龟角尾的来由。 三江口刮着不大的风,远望雪花宛似玉桂从高高的八境台上无声无息落下,恰似把雪花舞的如嫦娥的水袖般美丽。八境台伸出尖尖的翘角,揉着嫦娥的袖子,撩起嫦娥的裙裾,一派飘飘欲仙。这儿的雪从来就不会如北方的雪,雪不大不紧最是可爱,落一片在颈项里,未及冷彻肌肤便化作了雾气无影无踪了。此时此处才是最佳赏雪地点。昂首间,八境台矗立眼前,绿琉璃,红立柱,斗拱飞檐,好一派斗雪凌寒的傲然风范。可惜东坡先生未能一睹雪中的八境台,不然赣州的雪定要随文豪流芳百世了。 我一步一步走近八境台下的炮城城墙,想起了惶恐滩头的文天祥,想起了忧郁的辛弃疾,也想起了陈赞贤烈士身上的十八个弹孔,烈士的英魂一定也留在了城墙上。寒冬已把墙缝间的蒿草冻枯萎了,露出了墙砖,墙体斑驳一如老人沧桑的脸,他落满雪花的雄奇伟岸的巨臂,擎起八境台峙守三江。我一块一块城砖寻了过去,想要找到孔子四十六世孙的大名,想要找到七里窑的铭砖,想要找到某位客家先民的铭砖,可城砖已历九百年了,九百年水啮风蚀,墙根底的铭文早已不见了,我想高处的城砖一定会有先民的铭文,他们的名字不会消逝,他们的名字定然高挂在后人的心头。我紧了紧领口,撑开一把伞,独自漫步在公园广场一角。风依然很小,树梢晃着雪花欲静还动,似乎也被嫦娥的水袖迷住了。 雪悄然把古老的码头慢慢地蒙上了一层轻纱,白的透明,白的似乎要被风卷起来。倚着栏杆,避在古榕树的影子里,我听着江涛拍岸,想象着客家先民湿漉漉的脚印从江里一直走遍赣南大地。轻踩石阶,小心翼翼走近水边,十指拨开水面,指缝间沁凉沁凉,直入身体,神情一爽。眼光扫及江流滔滔,与远山相接,与长天相融,与心灵相通。阔阔的江面,只有雪花在飞舞,古榕优雅的长臂触着水,叶片拂过,抚平了浪尖,抚平了烽火岁月。 江面上雪花无声,江轮和渔船已经停航了,新年伊始,三江口也难得平静一会儿。雪地上留下了一行浅浅的脚印,从码头边往广场中央延伸,蓦一回头,我倏地止住了脚步,无意间我复制了客家先民在码头洗脚上岸时踩下的脚印。眼前的脚印,冰清玉洁,坚定踏实,分明是客家人英勇勤奋、钟爱赣州的写照。我把目光投向了广场中央的客家先民南迁纪念鼎。青铜大鼎在雪中闪着冷峻、沉稳的光茫,三足安立,犹如虎踞龙盘。拾阶而上,基座覆着白雪,绕着纪念鼎如白玉般不留一丝瑕疵。我真不忍心踩了这份洁白高贵的雅致。抚摸青铜鼎,冰凉冰凉的,感觉不出任何的浮躁。我绕着它的三只大足,从一边钻到另一边,就像小时候绕着母亲的双膝。 我沉浸在白雪飘飘的景致里。看那雪花钻入了树林,随着风在树梢间转圈嬉戏,累了就卧在叶面懒洋洋的睡过去,一片一片的雪花就这样的睡了,把安静的树林妆成了白花花的棉花地。在一片安详中,只有雪花在闹。此刻人们也许正忙着走亲访友,也许游子正披着瑞雪往家赶,也许老小正围坐一屋享受天伦之乐。 一阵人语声穿出了树林,美丽的姑娘携手英俊的小伙子出现了,后边一群人肩扛怀抱着器材涌入了公园,这是一对新结成的伴侣在拍雪景婚纱照。雪花变的欢乐起来,雪地瞬时五彩斑斓起来,浪漫呀,幸福的年轻人。我把那行脚印留给了他们,祝福他们人生的道路一帆风顺。雪地里脚印越来越多,有了几分零乱,而欢笑声回荡在三江口。渐渐的,人们一个一 个走出了家门,争相一睹南国雪景,尽管路面积雪冰封,尽管雪舞迷人眼,可这一番人间瑞雪的好景致岂能错过。隔着三江六岸,呐喊声,鞭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有福啊,赣州的人们,总算看见了雪花的曼妙的芳姿,再往南300公里,就没有赏雪的福份了。可我仍然不满足,好景致还须配灵动天地的大气。章江和贡江两股巨大的力量,冲击出一处沙洲,立于龟角尾的岸边,湍流撞击,如狂风扫地、暴雨倾泻。二水环流,合成一个巨大的结,从此赣江由此北往,带着龟角尾的传奇、带着客家人的坚韧、带着八景文化的祥瑞、带着红色大地的奉献、带着赣州人民的未来,奔流不息。这个结永远不会消逝,也永远不会解开,它如一串红辣椒悬在赣州人的心头。 三江口有太多的积淀,自远古至今,一波又一波的江涛,带来赣州大地的芬芳,又带走三江口浪尖的祝福。一粒沙尘便是一个客家人的魂,一朵浪花便是共和国摇篮的礼赞,一段古城墙便是先民开拓的历史。无法忘却的往事,无法数清的瑰宝,以至于人们就如遗漏沙滩上的河蛤,把赣州的文化、风土、民情淹没在三江口的江流之下。这是怎样的一种忘却啊,也许人们不愿揭开尘封的往事,往事太过于厚重,也许人们不愿历数满山遍野的瑰宝,瑰宝应由华夏儿女一同分享。 立在青铜鼎高高的基座上,极目远眺,唯见龟角尾襟三江,而领千里赣江之要冲,浩浩荡荡,无限生机。赣州独得一份天地赐予的精华,必是天地给予赣州格外的恩泽。 作者:胡赣生 2012年5月14日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