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麦燕的心事(十八) |
正文 | 前几天的冷子,没有给庄稼造成多大的损害。宽叶的玉米、蔬菜被冷子穿了些洞洞,伤感的眼睛一样,在日月中恢复。 清真寺大殿的“老奎们”无比真诚地跪拜主的护佑。 麦子拔倒了,家家户户拉麦子。 哈哥家有辆奔奔车,依斯哈给黑蛋说你去把他家的车雇上拉麦子,我实在乏得没劲拉了。 黑蛋心里说你怕是懒怂病犯了。 但一想也好,这样省事省时,又花不了几个钱。又怕老子不同意,过去问了一下,老奎说:“成!” 黑蛋找到哈哥商量妥,以拉一车二十块钱的运费,把自家的麦子拉到了场上。 最后一车装好了,黑蛋要依思哈跟车回去,他打捷路走回。 依思哈说你跟车,我打捷路。 黑蛋没说啥,一抬屁股坐上车:走! 奔奔车突突地走了 依斯哈,解开裤带,洒了泡尿。随打捷路往回走。 路过马寡妇家地的时候,看见马寡妇和十多岁的儿子在架子车上吃力地捆扎麦子。 寡妇娃娃哪有劲道,马寡妇脚蹬麦子,扯着绳子,吊在半空中,摇来摆去。 依斯哈紧走了几步,上去给搭把劲。马寡妇在上,他在下。他抬头一望,看见马寡妇的两个**,白鸽一样地在衬衣下颤动,他心里火星子冒。 马寡妇总是觉得身上“火辣辣”的,低头一看,见依斯哈壳子(脑袋)张着,两只眼睛直往衬衣低下钻,一紧张,松了手,掉了下来。 她那肥屁股重重地落在依斯哈的头上,差点把脖颈给压断。 依斯哈揉着脖颈,摆着头,连说:“没事儿,没事儿。” 再没出息的男人,在女人面前也有二分钱的英雄,何况此时此刻此地此情此景此人……依斯哈! 依斯哈冉起来,后退两步,纵身一跳,抓住绳子,往下一扯,麦子便被紧紧地捆扎在车上。 他肉厚劲大,要不是那头瘦驴四个踢子绷紧,那车连麦,大概都要被拉翻。 马寡妇千恩万谢,依斯哈就一句:没事儿,没事儿…… 走到半路的依斯哈,努力地回想着那对“白鸽子”,真的还想看第二回…… 回到家里,见老田在院子里和老奎说着啥,他停下脚步听,这时候黑蛋卸了车也回来了。 老奎见两个儿子都在,就说:“你田大叔打算趁麦子拔倒的空闲,把房子盖起,缺人手,想请你两个帮忙。” 老田赶紧补充说:“二位侄子,上次累害了你俩,这次我不白用,每天三十块钱的工钱。” 黑蛋本想抓紧把拉到场上的麦子碾了出去打工呢,见老田请,又想这是花花家的忙,不帮不行,便说:“田叔,啥工钱不工钱的,帮你盖就是了。” 依斯哈一听,满脸的不高兴,但碍于面前的两个长辈,啥态没表,进屋去了。 门外的老田看着眼前的黑蛋,浓眉大眼,面色黝黑,一身英气,再想起那次救哥壮举,在心里夸赞:明礼仁义的好娃! 依斯哈一进屋看见麦燕靠着窗台看书。也许是受了那两只“白鸽”的影响,也许是害气黑蛋的大方,他一把夺过麦燕的书扔到地下,睁着眼睛嚷:“看看看,看这破玩意儿有啥用?没成那里面有米有面,有油有肉?” 麦燕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站起来想发作,又克制了。她俯身拣起书,贴在怀里出去了。 麦燕信步来到她担水的河边。 过雨季节,河里的水旺,汤汤而流。 河边开满了各色各样的野花。 她随手摘,随手扔,一连串的花,漂浮在水上,随流而去,又不知能去到哪里…… 她深感自己就是漂泊的花中的一朵,其它的便是和自己有着同样命运的同学…… 是啊,和自己一样,从学校毕业走上社会的同学,有的再考,有了工作。有的,靠门路,找上了工作。有的,家庭条件好,无所谓工作。有的,放得开,本事大,自己创业。有的,和自己一样,成了男人的老婆。 成为男人的老婆的,大都是山里的女人。 麦燕不由地侧望远处苍苍茫茫的南华山。 山啊,山,你说我有多大的翅膀才能飞过你的头顶啊! 麦燕是个明理的人,她很少怨天尤人。 她觉得社会是公平的,就像这条河。社会给了每一个人教育的机会,奋斗的机会,选择的机会,创业的机会,发展的机会。可每个人的落脚却不同,这就在于他们所处的环境,受教育的程度,奋斗的程度,选择的方式,创业的魄力,发展的眼光不同。 她觉得社会也有不公平。社会总是看得起男人,总是看得起城里人,总是看得起有权人,总是看得起有钱人。 她又想,社会是人的社会,人是社会的人!人心难测,社会里又哪能少了炎凉、少了漩涡? 她望着渐漂渐远的花儿们。那些花儿,在“河的社会里”一定有靠自己靠岸的,一定有靠机缘靠岸的,一定有陷进漩涡的,也一定有一辈子漂在河里,烂在河里的。 她想:我呢? 她回想了自己的种种,她明白自己无法选择生。父母亲把她生养在深山里,黄土中,这是真正的主命。她无怨无悔。 她要做的就是感念真主,感恩父母,终生不渝! 她明白自己在成婚以前,是单纯的、积极的、乐观的、努力的。错就错在面对婚姻,她选择了顺命! 我为什么要顺命?周俊考上了就考上了,与我何干?他理我不理我,与我何干?我除了祝福和理解,还能做什么?我为什么要自卑?为什要心寒? 为什么要放弃对学业的追求,对爱情的追求? 父母要把我嫁给依斯哈,他我不认识,不了解。我所人识和了解的就是父母说的和我第一次见的……一个壮壮实实,肉头肉脑的山里长大的男人。 这个男人,如今在我面前,已经把自个暴露成精沟子了。 我看清楚了,了解了,甚至理解了。 能咋?我已经把我最美好的东西,贡品一样献给了他,他回敬我的就是公鸡一样的鸣声,癞瓜子一样的叫声,叫驴一样的吼声! 他除了给我一点花生大豆外,再不能给我任何! 现在,他看不惯我读书,将来他更看不惯我教书,这是一定的! 麦燕的思绪远时,像那天际的云丝,近时,像这河滩的水草。 她拿起怀里的书,哗啦啦一翻,阵阵墨香渗入心脾。 “八月底,市里,我要考!这是我最后的选择,也是我最后的拼博!”她对着河水说。 说来也怪!在河滩里这么大会儿,没听到癞瓜子叫唤,当听到依斯哈的叫声后,满耳朵都是呱声! 麦燕站起来,迎着来寻她的依斯哈走去。 依斯哈满脸堆笑,点头哈腰:“老婆子,对不住,我过分了。”说着拉起她的左手,自扇了个耳光,拉起她的右手,塞了一瓶可乐。 唉,面对这样的男人,麦燕真的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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