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砍柴情结 |
| 正文 | 小时候祖母给我讲的一个故事还清楚地记得：有一个懒汉整天游逛不干活，别人劝他做点事维持生计，他说生活自然会过下去的。到年终他一无所有，做了首诗以自嘲：“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在别人家，要想自然然不得，只好踏雪看梅花。”看来生活必需品把柴火放在了第一位。南方不产煤，那时代烧水做饭，冬天取暖，全靠柴火，家里积蓄了充足的柴火生活就有了基本的保证，心里塌实，令人羡慕。我家住在小城镇，七口人的生活靠父亲的工资维持够艰难的了，柴火弥足珍贵，于是，我十三、四岁就踏上了砍柴的旅途，和柴火结下了解不开的情缘。 家离大山有三十里路，天不亮就得出发，一把柴刀一副绳索扁担，一双草鞋一钵冷饭咸菜，匆匆地赶去，爬山涉水，砍柴挑担，三里放五里歇的赶回家，已是天黑，腰酸背痛，骨头犹如要散架一般，第二天跨门槛都困难。第一次我挑了二十五斤，后来不断进步，只是每次回来发誓不去了，但还得常常磨好刀，天晴就上山，一直到“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到广阔的天地去大作为。下放农村第一天，我冒雨砍回一担柴，生产队里的人翘起了大拇指，说我像个作田汉。过来几年，我对大山的情愫更浓郁了，砍树挑竹，伐薪烧炭，每年有五六十天翻山越岭，虽常遇陡坡险滩，不时破皮伤骨，蚊虫叮咬，毒蛇挡道，倒也习以为常。在树荫中歇息，躺倒在石壁或枯叶上，把脚伸入溪下，闻着花草的清香，聆听百啭的鸟啾，饮几口清冽的山泉，吼几声粗犷的山歌，颇有几份山野汉的惬意，驱除了不少的疲惫。特别是有几位农村姑娘陪伴，苦中有乐，回味如甘，至今仍摆不脱几缕思念与伤感。 我们生产队有八位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农家姑娘，她们在学校没呆几天就从事田间劳动了。大概见我长得文弱 ，队长常常把我分到妇女组干活，自然得到她们许许多多的帮助和照顾。虽然脸朝黄土背朝天，汗滴禾下土，但姑娘们时时离不开调打和欢笑，连过路人都受到感染，着实让下放到其它生产队的知青眼谗我的“艳遇”。其中的一位高挑个子的姑娘对我更是关照有加。上山砍柴，别人都已捆绑上担，我却还差半截，她总是二话不说帮我捆好，然后嬉笑着说：“赶上吧，书生！”我望着她那矫健的身影，红扑扑的脸盘，透亮的大眼睛，一阵感激，一阵冲动。有时她爸半路上接柴担，她总要替我挑上一程。一来二去，两人不敢对视了。记得第一次牵手相拥，是一天晚上我们队里年轻人赶到几里外的学校操场看电影，我俩都拥了出汗，闻着她淡淡的体香，我一阵昏眩，全然忘记了是什么电影片子，什么时候散的场。从此在那山高树密人烟稀的环境中，我俩总是形影不离，同饮山涧水，共闻林鸟鸣。那时农村姑娘十四五岁就被爸妈定上婆家，根本不顾及她们情感有否。当我上大学的时候，她远嫁它乡已为人母了。我假期回乡曾见过她一次，她说：“好在我们不成，娶我这一没文化的村姑，你我的日子怎么过？”我黯然伤神，阵阵心酸，为她，也为我自己。 如今，早已年过半百的我告别柴火快三十年了，却不时梦回上山砍柴的感受，竹木间飘来她健美的身影，醒来不免嗟叹一番。她应该早为人祖了，脸上不知添上了多少皱纹，头上不知长出了多少白发，我无法想像，脑海中只浮现着那矫健的体态，姣美的脸庞，大眼睛中闪烁着活泼而带有淡淡的自卑的色彩。和老婆聊起往事，她叫我回乡去看看，谢谢人家帮助之情。我说，那算什么回事啊？只能留下永久的思忆，但愿共婵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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