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穷在闹市(小小说) |
正文 | “嘀咚、嘀咚……”,我正在下厨做午饭,门铃响成了一片。 门开处,挤进来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一只裤腿卷至腿弯处,像是刚出稻田里爬上来的。 我略一愣怔:“你找谁?” “找你呗!”那汉子边说边随手将一个装快递的纸箱“扑咚”丢在了墙旮旯里,“咋啦,贵人多忘事啊,我是徐望财呀!” 我努力地在遥远的记忆里搜寻,一个憨厚的、黑不溜秋的小伙伴像又来得我眼前。是他,我们村里的徐望财。 我忙递烟倒茶,他却很拘束,粗大的手像不知往哪儿放似的,不停在裤腿上摩挲。 妻子出来跟客人打了个招呼,便又回到厨房去做饭。我安顿好客人也到厨房帮忙。 “这是谁呀?”妻问。 我故意加重了语气:“同学,小时候玩得顶要好的。” “屁!尽是你的猪爹爹狗奶奶,穷事多。”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从乡里考学进的城、娶了个城里的媳妇,在家里地位就有那么点偏低。儿子、老婆、旺仔(宠物狗),而后是我,排名老四。那年高考,我祖坟上冒青烟,考了个金融专科,便分到了县城里的银行。乡下的三亲六戚、过去的同学朋友隔三岔五地来光顾。今天小孩住院差几个钱找你来了,明儿到广州打工让你买两张火车票,那些求贷款的更是趋之若鹜应接不暇。妻子对乡下人造访很不待见,从反感到抗议,后来几乎要罢炊了。说实话,经常来客,贴饭钱是小事,关键是时间赔不起。但我这个人就顾及点名声,人生在世,不就是要活一张脸吗。 菜上来了,有荤有素,是我在厨房里给妻子说了一咕堆的甜言蜜语才换来的结果;酒也打开了,是“石花三品”,斗着胆子从柜子里刨出来的,因为我也馋几口。徐望财把烟屁股随地一丢,用脚使劲一踩,也没有推辞,便挨着我坐了下来。 酒过三巡,我看望财几次欲言又止,便问道:“望财,有事啊?” 他咪了一口酒,抹了抹厚厚的嘴唇,说:“找你没别的,我手头……” 没容他说完,妻子就拦住了话头:“这位兄弟,都不是外人,不是我们小气,你看我们这个家够寒碜吧?呆在个鬼县城,一把葱、一颗蒜,结婚、生孩子,从上幼儿园到读大学,哪样不得花钱啦!” “喝酒,说这些干啥!”我不好意思让妻子再说下去。 望财没经意,笑了笑,说:“我咋会向你们借钱呢,我是想……” “望财,你不说我也知道,想贷款是吧?难搞哇!”我竭力地开脱着,说这两年闹钱荒,贷款卡得如何紧,把得如何严……只见望财一会儿脸憋得通红,没等我说完,“霍”地站了起来:“老三,你门缝里瞧人是吧!我可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徐望财哪!”说着,从墙角“呼哧”拖出那个纸箱,从里面“扑通通”拽出三大捆钱来扔在了地板上。 我一下子给搞懵了:“你这是……” “今天我一不借钱,二不贷款。那些年,我们在乡里靠打牛后半头,确实只能糊个嘴,经常要东扯西借的。前几年,乡里搞养殖合作社,我跟别人合伙办了养鸭场,没想到规模越做越大,几年下来赚了不老少。家里盖了三层楼房,冰箱彩电洗衣机电脑一应俱全。划算着手里还剩下这三十万块钱一时半会派不上用场,眼下不时兴理个财啥的,听说你在城里银行当行长,心想人熟多吃二两豆腐,才寻上门来的,哪曾想你们,唉……” 我的脸刷地一下子红到了脖后跟,连忙拉住望财坐下,“喝酒,喝酒!”。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