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摆呼夜壶中的格调(二) |
正文 | 民间有很多关于夜壶的传说,很难一一叙说。但夜壶在退出其实用性的历史舞台的过程中,逐渐演变成了一句骂人的粗话。对那些办事无能,说话不中用的男人就喻为“提不起的夜壶”,有些强势的女人,更损人的表述就是:“你连帮我提夜壶的资格都不够”。而战争年代,也有很多热血男人立志杀敌,常把敌人贬喻为夜壶,以此激励自己。如抗日时期的七绝:“未报旧仇添齿恨,沸腾热血怒声出。磨刀霍霍擒倭寇,砍下头颅当夜壶”。读来催人泪下。而给我印象最深的当是村里徐大爷那只湖北马口镇产的红陶,耐腐蚀,防渗漏,敲击铿锵有声的夜壶了。 徐老大爷是我远房堂姑爷的同门师兄,对武当硬气功较有研究,我曾拜他的独子阿青为师,学过几招,算来他也算是我的师爷了。什么马步,站桩,三节鞭,什么硬功轻炼,秀蹆花拳,都略知一二。每当炼功时,徐老大爷有时走到中央,指指画画。有时坐在墙角叨叨唠唠:站如松,行如风,坐如钟,卧如弓。学武之人讲究以德修身等等,等等。所谓卧如弓,说白了就是炼功之人晚上睡觉时,要侧卧而睡,一般是五六个师兄弟同挤在在一张木制的门板搭就的床上,背靠背,头朝外,脚顶墙,时间长了,你就习惯成自然,功力必然增加很多。而炼功之人最讲究的就是早晨不能排尿,你必须通过发功,用功力将晨尿排出体外,让其自然消失。对于刚入门的习武之人来讲,早晨不排尿是件十分困难的事。因此大清早炼功,实在有憋急了,受不了的,稍息时,徐老大爷就会递过随手拿着的夜壶,师兄弟们就排着队,等着去享用,而师兄弟们绝没有一个敢走出门外,去室外随地撒野,否则,你就要受到师傅最严厉的惩罚。 当然,我对于徐老大爷的敬重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师爷,而纯属因为他手中的那把夜壶。有一段时间,我要替老爸陪徐老大爷去小队仓库守夜,照看禾场。仓库与禾场里有耕牛、粮食、农耕的家什。那里存放着全队所有老老少少,归属集体,可看得见,摸得着的延息生命的实物家当。从家里到小队的仓库有二三里的弯延小路,一到春季,杂草丛生,甚是泥泞,每当太阳西下,我总跟在徐老大爷的后面,生怕遇到蛇、鼠之类的小动物,而徐老大爷左手驻着拐杖,右手拿着夜壶,嘴里哼着小调,不紧不慢,小心地借着夜色前行。那夜壶每次都被徐老大爷的儿媳搓得洁净明亮(在那时的农村,婆婆在村里人面前摆呼儿媳如何孝顺时,往往会说:俺家媳妇呀没得说的,老爷子的那夜壶都搓得干干净净,明明亮亮,照得出人影儿。),那马口陶所呈现的淡黄色,有时在月光下额外明亮,让我这位对什么都好奇的少年总想上前去抚摸一下,有时上前想帮他提提,但他总是推托,说那是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传承下来的,生怕我不小心弄坏了似的。而让我感动的是每到早晨,徐老大爷总是要小心地又将那盛满尿液的尿壶往回提,我十分不解,我说,大爷,为什么不把尿倒净了再拿回去呢?而他总是说提回去可以浇菜呀,这人尿施过的蔬菜香甜可口,味道不一般。用现在的观念,那才是正宗的绿色、环保了。 看来,徐老大爷走在弯延的小道上,提着的那把夜壶,不只是值夜备防晚上受凉的方便,更主要的是在乎那夜壶能够让自留地里的青菜催肥的尿液。我也一直在思考,感悟夜壶中的故事与是是非非,也闪烁出不少启迪、智慧或低调为人,保家卫女人的哲理。自从听说杨表哥的腕表后,也真正领悟到了徐大爷那夜壶实质上也是一种摆呼--穷摆呼,苦酸的穷摆呼。实质上那时候的农村,人们没有什么值钱的家当,徐老大爷从值夜来回走在小路上提着的那把夜壶,也算是农村老人的一种满足,一种炫耀,一种男人的身份象征,折射出了拥有一只马口陶制夜壶农村老爷子的最真实的格调或品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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