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告别 |
正文 | 又一次重复着这样无言的告别。之所以说是又一次,因为这样的情景已经不止一次地出现过,只是告别的对象不同而已。那一丝伤感,仍然存在并有所流露。 今天所说的告别者,系一双“维萨”牌的运动休闲鞋。它的来历平凡,它的价格也很低廉,一双普普通通的运动鞋,通体鹅黄色,外侧镶嵌着设计精美的商标,唯一不同的是鞋腰略高于普通的运动鞋,所以适用性能略强一些。 这双鞋是在五年前的春季,意中与妻偶然逛申格体育用品商店时相中的,其理由有二:一是“维萨”正在撤柜搞促销,这双鞋零售价仅86元;二是性价比高,可以替代二棉鞋,且颜色尊贵。 这双鞋伴陪意中度过了五个春秋,除了夏季的网眼鞋与冬季的雪地鞋,其余的日子基本就是它了。在这五年里,这双鞋陪着意中到过许多地方,最长的一次在北京停留了五个月之久。直到一个多月前的一天早晨,意中习惯的去早市的时候,一脚踩在了一枚自攻钉上,居然刺破了鞋底,把意中的脚心扎破。当时,意中以为是凑巧的偶然事故,也没有往心里去。这几天接连下起了大雪,路面冰雪混杂,走路的时候把脚硌得生疼,抬起脚一瞧,我噻,鞋底竟然被硌出了一个长长的口子,一些冻硬了的冰碴与残雪钻了进去,再一按,鞋底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说悬一点,使点劲,用手都能捅破。吹弹可破,只能退役了,这才有了今天的“告别”。 这双鞋于意中的生活中,不知是第多少双鞋了,而于运动鞋,也就是最近十几年时兴的运动系列,却是第一双。意中生性散淡,对新生事物领悟的慢,就是运动服饰,亦是退休后,别人都穿戴了多年,意中才开始尝试着穿用的,至今也不过几年的功夫,这是意中穿坏的第一双运动鞋。 说起运动系列,业内人士会把运动品牌分为一二三线。有一段时间,有一个运动品牌商场,有四层卖场,一层销售的是所谓一线品牌,二层二线,三层三线,四层尽是刚刚进入市场的新牌子。如果说国人接受新鲜事物能力强,年轻的一代尤其出众。也没听说哪个部门、哪个单位宣传了,亦没有谁规定,仿佛一瞬间都懂得了运动品牌的划分,一哄而上,都奔着一线品牌去了。还是意中上文提到的卖场,一开门营业,一层就灌满了购买的人群,而一层以上却少有人光顾。好似登上一层,居高临下了,身价反倒降低了,所以望而却步了。其实无论是意中,还是其他什么人,均无权去指责他人选择服饰的权利。每个人爱好、取舍不同,允许出现个体差异。只是在选择的同时,要充分考虑各自的经济承受能力,量力而行。所谓鞋穿在自己脚上,舒服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能否维持高消费水准,亦只有自己知道。 业内人士都知道这样一个道理。在穿着上,要牢记“不过三”的原则,既从头到脚,包括帽子、眼镜、围脖(丝巾)、手套、袜子、鞋等在内的所有服装服饰,颜色不能超过三色,否则就会给别人的视觉造成混乱。当然了,这里所说的三色,是指反差较大的三种。而对于运动品牌,意中亦以为应该遵循“不过三”的原则,这里所说的不是三色,而是不要超过三个品牌。想一想,戴个耐克牌的帽子,穿一件卡帕牌的小衫,外罩一件彪马牌的外衣,配一条锐步牌裤子,穿一双阿迪鞋,背一个匡威牌背包,戴一副李宁牌手套,浑身上下都是名牌,你感觉如何呢?如若统统换成茵宝品牌,意中会觉得你的档次一下子上来了。这里不是贬低茵宝不如那些牌子出名,也不是茵宝比那些牌子更好,而是浑身上下一个牌子更显得有个性。 对于意中来说,消费的观念只看性价比与适用性,只要自己喜欢,价位能够接受,哪怕是没有什么知名度的牌子,一样可以接纳。其实,以现在的制作工艺、所采用的材料和制造水平,只要不是专业运动员、有专业的特殊要求,做为普通人,穿什么品牌的运动装,舒适度、伸展自由度没有什么差别。对只喜欢一两个品牌的选择,意中比较赞赏并力挺。 对于意中这双维萨牌运动鞋,说不上喜欢这个品牌,就是业内一般人士,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遑论是排在几线品牌了,更甚者,从来都没有关注过这个品牌。当然了,以现在的发展速度,一天出现百八十个新品牌完全可能。自从穿上了这双维萨,就再也没有遇见如此便宜的维萨服饰了。 在意中的记忆里,遭受与维萨同一命运的还有两双皮鞋。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期,意中在老哈一百商店一次购买了一棉一夹两双皮鞋,两双鞋都是熟牛筋底的,很软很有弹性,几可与回力球鞋媲美。棉的是枣红色的,夹的是黑色的。皮面均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亚光、有隐隐约约的褶皱轧花。记得当时两双鞋一共用了不到三百元,已经属于奢侈品了。那时,意中月工资刚刚过百,用近三个月的工资买鞋,可算高消费了。好在一家人均知道意中穿鞋很省,均持支持的态度。果然不负众望,那双棉鞋穿了七年,直到鞋底被一个很小的炉灰渣子硌漏了;而那双夹鞋,鞋龄达到了十五年以上。现在,意中仍然怀念那时的熟牛筋底鞋,那熟悉的弹力与柔软体贴。 说到回力鞋,直到上初中了,意中在生产建设兵团下乡的哥哥才托上海的知青,给意中捎回来一双。就是那种在每只鞋里侧镶有二个透气的无眼洞,鞋底厚厚的,弹力很强的一种在当时很有名气的球鞋。十元出头,很贵,而且是矮腰的。此前别说拥有,就是见也没有见过这么高档次的回力鞋。可惜的是,意中只有获得的记忆而无失去的记录,大概是穿小了,被母亲送给了农村的亲戚了吧? 小的时候,意中每年都有两双鞋。一双是母亲亲手制作的布鞋,把一小块一小块的碎布伸展开来,然后用浆糊一层一层地粘贴在一起,就是做鞋底的袼褙,把袼褙按照鞋样子剪出鞋底,四圈用白布粘上,把一个一个同样的袼褙鞋底摞在一起,上下的外层同样粘上白布,用麻线将四五层的袼褙一针一针地衲在一起,就成了布鞋的鞋底。其实,说起来虽然有些复杂,但较实际做起来还算简单。想象一下,把碎布展开,粘贴,绞样,再一针挨一针密密麻麻衲在一起,每衲一针,均需要用锥子费劲地穿过去,然后按照锥子留下的针眼,用大长针把麻线引过去。一扎,一穿,还要加上用力拽过长长的麻线,很麻烦。这样手工做出的布鞋,比买的要结实得多,也耐穿。记得有一段时间,社会上流行“飞边千层底”的布鞋。所谓飞边,就是穿的时间久了,把四圈的白布磨坏了,起了毛边。而千层底,就是如前所说的用袼褙衲成的鞋底。那时候,意中很羡慕别人的飞边千层底布鞋,可是自己脚上的布鞋总穿不出那样的效果。其实道理很简单,母亲衲的鞋底太结实了,太抗穿了,还没到磨坏的时候,就换季了,而第二年脚又长了,又得做新鞋了。虽然那时候不知道怀旧,亦不可能与每年丢弃的鞋告别,但没有穿坏就扔的鞋一定不少。 另一双是白球鞋,也就是胶底白帆布面的胶鞋。因为但凡有个集体活动,或是上体育课,都要求穿白球鞋。所以,每个学生必备一双这样的鞋。至于开运动会,有时老师还鼓励学生让家长买新的。当时,意中所在的哈尔滨市进化小学校,主要的生源均来自进化农业社,很多家庭生计非常困难,连每学期三元的学费都需要筹措,还要一拖再拖,根本就谈不上买新鞋。很多同学的衣服都是捡哥哥姐姐穿小的,以至于男生穿花棉袄,女生穿肥大的仿军用棉袄的,都见怪不怪了。就是条件稍好一些的,譬如意中之流的,大概每年能买一双白球鞋,也要精心呵护,每次穿过之后,要自己刷干净,为了怕泛黄,刷完还要用清水泡上一段时间,干了再用鞋粉或牙膏(那时鞋粉三分一袋,而牙膏得几角一管,所以,一般都用鞋粉)染白,穿出去之前,还要跺跺脚,把表面浮着的鞋粉剁掉,经常看到地上一个又一个鞋印,四圈均是白粉,就是这个道理。还有一些同学,懒散不乐意刷鞋,临时尝试着用粉笔涂抹鞋面,效果也将就,也能蒙混过关。 上小学的时候,意中就很注意鞋的干净,几乎每周都换着把布鞋与球鞋刷一遍,穿起来虽然不新,但很清爽。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保持了很久的好习惯丢弃了,换之而来的是不管不顾,甚至是仅在换季时简单清理一下。记得在哈尔滨制氧机厂工作期间,意中对桌的同事健,每天都要把脚上穿的皮鞋清洁几遍,该打油打油,该擦拭就擦拭,那个光亮程度,简直能照出人影。尽管健的服饰不太多,但因为天天皮鞋铮亮,头发梳理得齐整,人就显得特别精神。所谓“脚上无鞋穷半截”,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第二次自己给自己买皮鞋,应该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刚刚时兴一种烟色、三接头、中间部分皮子带有鱼鳞花纹的新款夹皮鞋,意中兴冲冲地在国营商店花一百四十元买了一双。刚刚进单位门,发现原制氧机厂来局里办事的同事也拎了一双同样的皮鞋,一问价格,六十元。在透笼街个体摊贩那买的,无论是色泽还是品质,以意中的鉴赏能力是分辨不出高低的。现在分析,那时国有商业包袱沉重、运营成本大,费用高,加价率肯定高,即使在同一个生产商那里进货,卖价也是国营的贵。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国有经济没有民营经济发展的快,竞争力不强的具体原因。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告别,意中告别了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年、中年,而步入了准老年。意中不知道,亦不想不知道,再有多少次这样的告别,将化作一缕青烟,而与尘世做彻底的告别。也许这样的基调过于悲观,但人生就是如此,意中会平静地面对,平静地幻化。正如王羲之在《兰亭集序》说的一样:“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意中以为,只要活着的时候付诸最大黾勉,去实现自己的理想,不论成功与否;只要活着的时候尽自己最大努力,去追求人生的幸福,不管是否获得;只要活着的时候拼尽最大气力,去探寻人生的真谛,不知能否因为而大彻大悟,只要用至极致,就算人生无悔,人生无憾。不要妄求另一“大”,人生已足矣。 二零一三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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