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摄影心得 |
正文 | 周末无事,看了沈复的《浮生六记》,忽觉得有很久没有到十里河滩走走了,以前去都有人陪着,如今故人皆忙,只得独自一人,挎上相机,出门去了。 天虽是阴的,但还是很闷热,阳光从低低的云层里钻出来,人们便是一阵热汗。从学校到十里河滩的路并不是很远,然而我究竟还是出了一身汗,还未到得那里,带着腥味的河水味就携着桂花香来迎我了。时令已是初秋,桂花开得正盛,学校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桂花树都被黄金般的花朵缀满,无论走到哪里都能闻到那股醉人的香。李易安的《鹧鸪天》里说得好,“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我喜欢桂花,喜欢它小小的花竟能开出奇香,这竟是我们这些小人物的一些映射了。我本想用相机记录桂花,然而只在图中看得桂花的花,却不能闻得其香,这实在有些缺憾,却也许是我功力不及,无法使得人看到照片就仿佛闻到花香。拍不下桂花,我只得拍一些其他的东西了。于摄影者而言,生活即相机的全部,照片若不能反映生活,就像人没有灵魂,终究是死的。所以每一个角落,每一朵云彩,甚至每一只飞鸟,都可以拿来摄影,但若要得到真正让人心动的照片,还得花一番心思。 就拿荷花来说吧,用我手里的相机去给她们拍照,如果只是为了拍一朵荷花,那么荷花的“出淤泥而不染”的品质就不能很好的展现出来,那么这张照片就只是拍物,会显得死板。十里河滩的荷花,开得最好莫过于董家堰那一段。我去的时候,荷花开得最好的时节业已过去,塘中多枯荷,其枝断折,其叶萎黄,昔日“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气势已不在,然而塘中也不乏开得好的,有白底粉红花瓣黄蕊的,也有白底白花黄蕊的,红的仿佛娇羞的少女,白的恍若月中的仙子。我站在一个小木桥上,呆呆的看着这一池的荷花,好像一个和世界无关的人。荷花的高洁,历来不乏文人称赞,最高者无非宋周敦颐之《爱莲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如此文一出,天下写莲之人无不低头。古人也喜画荷,我最爱的莫过于八大山人的荷,有开得好的荷,有败荷,寥寥数笔就把荷的孤傲泼于纸上。如今我拿着相机,脑里想着的,竟全是这些,于是只好调好相机,等待着合适的时机按下快门。拍摄一朵或两朵荷花,我以为微距不可少,独特写方能显其韵,高傲的茎独衬着一朵远离尘嚣的花,不可不谓之君子。若是要表现荷塘的繁茂,广角镜头就派得上用场了,然而我只是个初学者,相机也只是一般数码相机,无法拍得其繁茂状。我旁边的一位摄影者,其摄法便是用广角,于一点慢慢张开,画面豁然开朗,一池莲叶荷花,竟不像人间之景。除了盛开的荷,我也拍那些叶黄茎枯的残荷。《红楼梦》第四十回里有这样一段:宝玉道:“这些破荷叶可恨,怎么还不叫人来拔去。”宝钗笑道:“今年这几日,何曾饶了这园子闲了一闲,天天逛,那里还有叫人来收拾的工夫呢?”黛玉道:“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只喜他这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偏你们又不留着残荷了。”宝玉道:“果然好句,以后咱们就别叫人拔去了。”这句诗出自李商隐《宿骆氏亭寄怀崔雍崔兖》,原句为“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其意境非凡,然而天公未曾作美,只有一只蝉闷热地在荷塘边的柳树上嘶鸣,不得雨声。这片荷塘在秋的催促下,缓慢的进入秋天。荷塘的角落,枯荷已然一片。拍枯荷,其线条最为重要,须得一个好角度,加上拍摄得一前景物作装饰,如枯叶、水草,若得一二动物,如蚂蚱、飞鸟,愈显其枯萎。 若是拍动景,河滩当然不缺。一对老人在拍得一张好相片后热情相拥,我的快门轻轻按下;两只鸳鸯时而浮于水面,时而沉入水底,其距离或近或远,或互相梳理羽毛,或扑棱翅膀,扇起阵阵水花。我捕捉这些奇妙的瞬间,像一个观光的过客。然而真正的拍照,若是只是一个过客,又怎能走进真正的风景?就像“现代摄影之父”布列松所说:“经过加工或导演的照片我没有兴趣……相机是素描本,直觉与自发性反应的工具,是我对疑问与决定同时发生的瞬间驾驭。为了赋予影像意义,摄影者必须感觉得到自己有涉入取景器中获取事物……摄影者需凭借极为精简的方法才能达到表现上的单纯……必须永远秉持对被摄者与对自己的最大尊重!”这些生活中奇妙的瞬间,正是摄影的灵魂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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