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理发记 |
正文 | 这个夏天奇热无比,我那一头的长发终于打熬不住,在孔令辉金华遭遇“滑铁卢”的那一天全军覆没了。到如今,我的板寸头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连我的女儿都说酷毙了,呶——你看你上面,这么平,像个飞机场。我用手触摸一番,还真的是这么一点意思。但我知道好日子恐怕不多了,不出几天就要修理了,不然真的会像金华的飞机场,到处坑坑洼洼一副死相的。何故?这与我头上的旋有关。 我的旋,据看相的人说,是十万人里面才有一个!两个旋不足为奇,那位老兄摇头晃脑,奇的是生得如此的正哪!从上往下看,你比人家硬是多出了一双眼睛——一双慧眼哪。就为这,他愣是敲了我80元。可是这双慧眼尽给我的小平头出难题,右边的旋是顺时针,相应的,左边的是逆时针,两厢的毛发在我头顶的中间线交上了手,双方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无数回合下来,势均力敌,分不出一个胜负。在我头顶的中间便出现了奇观:一道头发编就的篱笆,模样像鸡冠花,也有哥们说是柏林墙的。这情形弄得我难受之极:修理吧,好景不长,过几天风云突变又起争端;不理吧,每天顶着一朵鸡冠花,晃来晃去像一只桀骜不驯的斗鸡。想想自己老大不小了,老一付愤青的模样总欠妥当吧。 有一阵子我很为我短命的小平头鸣不平,心有不甘哪,有一次跟老师傅商量,终于如愿:在头顶的中间线挖了一条鸿沟。当时我想得很美:等鸿沟填平我平依旧啊。可一竣工,工程“看上去很美”——那老师傅说什么也不肯收钱,千叮嘱万嘱托送我出了门——您抬抬手,千万别说是我剃的啊!但也有时来运转的时候——去年韩国世界杯时,我突然发现贝克汉姆在足球场上也学我这副德性,而且变本加厉——他居然弄成杂毛!所有的媒体都说小贝的发型比外星人罗纳尔多的“瓦片”头强多了,说它富有想象力,像小贝的定位任意球。一夜之间满大街的大小伙跟着小贝学我的“天才想象力”。那年上街我颇有优越感——老有人向我讨教:你这头哪儿做的? 回到上世纪80年代末期吧,那是“妹妹你大胆往前走”的年代,也是长发大行其是的年代。看看我那大学时代的照片吧:长发过耳,又浓又亮,鬓角分明,一付舍我其谁的天之骄子相。那时我在宁波,在大学校园内,我车马炮横冲直撞,鲜有对手。有一年暑假,我去了定海大沙乡——姑姑姑夫在那儿养对虾——那是一个小地方,菜市场内的鲜活水产是我没见过的,比如活的章鱼鱿鱼鰩鱼以及五六十斤重的小鲨鱼等,我爱看。但有一天我在惟一的那家理发室门口发现了一付棋盘——它就放在门边的凳子上。我并不想理掉我的长发,虽然海风一吹有些发粘发腻,但我还是一脚跨进了那间小房子,我的手有些痒得慌。 剃头吗?——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人,很期待地看着我。 我直奔主题,但出乎意料——他从来不“白相相”的,他要下赌,一般是5元10元,最高50元一局。我没钱,惟一的赌注是一头飘逸的长发——愿赌服输,五局三胜。赢他,免费给我洗头五次;输的话,就剃成光头吧。 那天中午,我就光着头回姑姑家。 姑夫告诉我他是于幼华的师傅,于幼华杀出了定海杀出了浙江成了象棋大师,而他留在大沙剃头。 他叫阿三,剃头阿三。姑夫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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