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蚊、蚋及其它 |
正文 | 闲翻《浮生六记》,沈复说起他“童稚时”,“能张目对日,明察秋毫,见藐小之物必细察其纹理,故时有物外之趣”。比如蚊子,沈复这样说—— “夏蚊成雷,私拟作群鹤舞于空中,心之所向,则或千或百,果然鹤也;昂首观之,项为之强。又留蚊于素帐中,徐喷以烟,使之冲烟而飞鸣,作青云白鹤观,果如鹤唳云端,为之怡然称快。” 我小时候,眼神也不赖,“张目对日,明察秋毫”也不为过。不过,我对蚊子向来没什么好感,长大后,也有“留蚊于素帐中”的机会,也不缺乏供“徐喷”的香烟,甚至有时也有点闲情——对付蚊子,“吾道一以贯之”:巴掌没商量,致之死地而后快,或者有你没我,势不两立。相形之下,沈复端的是闲情逸致,唉,真的太妈妈的了。 我反感蚊子,最讨厌的就是它的嗡嗡嗡,咬就咬吧,咬一口也就一口,你能有多大胃口!喝饱了,一边呆着去,让人家安生地睡个囫囵觉,多好!可它不,要一路嗡嗡嗡,嗡嗡嗡的没完——貌似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天晓得,它是摸黑来的!在暗中,你左巴掌右巴掌却很少有拍中的时候,感觉你是在明处的皇军,它倒是在暗处打游击的土八路,神出鬼没。唉,真的太妈妈的了。在我的记忆中,我居然有忍无可忍、愤然不睡,最后翻墙步行7里连夜回家的经历,那时我才12岁!初一,寄宿,要经过塘下李、禾边程、东祝山背那一片坟地!一路上没遇上一个人影,也没撞见一个鬼影!在狗吠声中敲开家门的时候已是半夜,我只记得我倒头就睡,而我当时尚未出嫁的姐姐连夜踏缝纫机给我缝制蚊帐,供我天亮的时候返回——我的同学和老师至今没有人知道我有过这样的经历,仅仅因为初夏,天热了蚊子多了,而我又没及时带上蚊帐!我至今还记得当时骑在学校围墙墙头上时的愤懑和犹豫! 我一直不知道那种小昆虫的学名是什么,它肯定不是蚊子,在乡下,我们习惯称它“滚虫”!它基本上是在黄昏出现,它出现的时候,是成群的,它们飞不高,也就在你的头顶光景舞动;非常小,比虱子还要小;它们飞舞的时候没有任何声音,这一点跟蚊子的嗡嗡嗡完全不同。它们一路随着你的脑袋舞动,到现在我也搞不懂:是一路追随的,还是到处都是它们?在好天气,它们也就飞舞一番,不太攻击人,在晚霞的映照下,它们倒是一道舞动的风景,让你在乡村小路上感觉不到寂寞。但是碰上闷热天气,它们的攻击就相当可怕,一声不吭地下手,一叮一个包,配合它们的有花脚蚊子——嗡嗡嗡俨然是轰炸机——你的注意力多半在蚊子上,不知不觉中,你的脖颈脊背就到处都是包包了。它们比蚊子笨,你向空中拍一巴掌,掌中会有它们小小的尸体和血痕。 后来读书,我认识“蚋”字,无端觉得亲切,可能就是它了吧!查找辞海——昆虫纲,双翅目,蚋科。成虫形似蝇,体长1-5毫米,褐色或黑色,胸背隆起,足短,触角粗短,分11节,口器刺吸式。雌蚋刺吸牛、羊等牲畜血液,传播疾病,危害家畜;亦吸人血,叮咬后奇痒。——呵呵感觉体型上就不对:“体长1-5毫米”——没有那么大;“胸背隆起”——“滚虫”就那么一丁点,哪里分得出哪是胸哪是背?倒是“叮咬后奇痒”让我心有戚戚:坐在家中门坎上,在傍晚的天光里,妈妈用手指甲在我蛤蟆似的脊背上,一个一个掐着那些红肿的包,手指甲掐入的那点痛,刚好压住忍无可忍的那些痒。——多年后,我恍然悟得,那一刻,实在是一辈子中少有的幸福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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