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那一缕梅香 |
正文 | 匆匆的时光,在岁月中肆意地流淌,脑海中时常萦回着曾经的记忆。蓦然发现,原来思念也是有味道的,宛如流年里的沉香,沉思间竟能闻见那心底绽放的花香,能嗅到那久远的芬芳。——题记 无端的又梦见那片梅园,梦见红的绿的黄的梅花,梦见那些娇羞的花朵儿将脸簇拥在雪堆里浅笑。牵引着我睡梦中的神经,痒痒地被魅惑着。醒来披衣推开一叶窗,站在这季节的末端,虽是月圆之夜,但月亮却不像想象中那般明亮,后院的那树腊梅月影下婆娑着,“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无风的冬夜,我贪婪地轻溴,那一抹幽幽的奇香,渲染着夜,也渲染着我的记忆。 这个冬天暖的有点不可思议,北风好像还滞留在深秋徘徊,俨然已经忘记了去年和梅的约定,竟携着雪花的手私奔远逃,留下被抛弃的梅在季节深处,黯然地开着,“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没有白雪湿润润的映衬,仿佛少了那份神韵。 不知记忆中那片梅园可好,斯人已去,新的主人是否依然留下了那片梅园?不觉间徐老师已经逝去将近20年,我不敢想,更不敢前往。但我的私心竟然偷偷想象着,那位优雅从容的“师母”,会在这冬日的午后坐在梅下的躺椅上,淡淡的阳光斑驳,倾洒在她手中的诗集上,偶尔她摘下老花镜,远处那绽放的梅朵里会依稀浮现出徐老师那生动的笑脸..... 徐老师生前是极爱梅的人,偌大的庭院被一条两尺宽s形的小道一分为二,全种上了各种各色的梅。梅花品种一多,常常此株开罢,另一株便正好赶上怒放,老师一人独自居住,每次看他忙碌于美术班和音乐班之间,那病容加上极度的倦怠,小小的心里总有些心疼,幻想哪一朵梅花仙子能落入他的掌心,延展他那脆弱的生命线。而他一旦眼落在梅上,便立即会双目含情,仿佛那片梅园里居住着他几世的情人,从容地修剪侍弄之间,面色便会好许多。那两间瓦房,一间为音乐室,一间为画室,免费向一帮热爱美术音乐的孩子开放。我管ta叫做“梅园”,而那一帮艺考生却叫做“爱的小屋”。 “爱的小屋”,很温暖的名字,起初以为只是因为是对老师不收费默默奉献的评价,渐渐才明白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与“师母”童话般的爱情。 徐老师犯着很重的风湿性心脏病,苍白的面色,说话总带着微微的轻喘。每当季节变换或罹患感冒时更是喘得厉害。年轻的身体让病痛折磨得不足百斤,因为这病他曾那么狠心地拒绝,放深爱的她另外一条生路。而这种冷漠和伤害总会一次次让那张笑脸执意地驳回。但不能驳回的病痛却折磨着他年轻的身体,让婚期一推再推,变成了永远的奢望。 匆匆那年,我少年懵懂的心并不明白,那是怎样一份爱情?也许并不曾惊天动地,ta是那样的安静,就像这静静开放的梅朵。但我还依稀记得玻璃板下那几行诗句:我只是风/无可救药地爱上你的笑容/却把你甜柔的花瓣触痛/我便将季风的脚步停驻/那么就让我用凝视/来完成一首梅与风的诗作/倾洒一缕梅香/然后再缓缓地老去..... 读着这样的诗句,想必那时我是怎样仇视着老天,仇视着疾病?老天为何如此折磨?为何不看看这是怎样的誓言?只要彼此深爱着,而不需要在一起的执着?甚至不敢诉说想念,怕彼此如火的热情,成了伤害的祸源,只要能够远远凝望,那三生烟火换来的一世痴狂? 老师的桌案上摆着一张编着长长发辫的照片,照片中那微笑总叫我难忘,瞧见就想起《小芳》那首歌。而每当我们问起,老师总是笑而不答。而当我们追问病情的时候,他总是坦然从容得不可思议,那一脸笑容仿佛疾病与他无关,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就是心脏比别人大许多而已。而医生却告诉我们,他的心脏再也不可劳累,不可生气,不可结婚,不可......那心脏就像一盏风中的油灯,随时都可能熄灭。 而每当那位优雅的“师母”下班之后,送一枚温热的红薯,在我懵懂的眼里,彼此对望着的是两张怎样从容而无惧的笑脸?当桃酥和麻饼被一次次装进铁制食盒,然后匆匆离开,那又是怎样从容的脚步? 匆匆那年, 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少年,不曾品味过爱情的纯美, 看着自己青春的河流,却一脸迷茫。而徐老师那相望而不能相守的爱情,震撼着我小小的心,感触着那禅意的静美。而他们互相的注视,现在想来竟是爱的另一种境界:真心守候,默默关注,是一种怎样恬静而深沉的情感,像是梅花一场安静的绽放。又或是他们早已将爱情像梅一样种于心底,享受那一缕淡淡梅香。也许得到心,才是真正的爱。毕竟,无论在白天或黑夜,能够被一个人超越时空的牵挂并思念着,那也是一种近乎禅意的幸福。 而回想那时,他们尽情袒露着怎样坦然而从容的笑容,来对抗荷尔蒙,来对抗病痛,来对抗思念,来对抗死亡? 匆匆那年,老师的那场爱情,如同信仰,诠释了一句爱的格言,成为我永远铭刻的记忆, 早已沁入我的骨髓;竟如一缕梅香,幽散着时光的印记;也如暗夜的北斗,指引着我爱途的迷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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