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我的母亲 |
正文 | 据说,我姐姐刚出世那会,父亲并没有十分的欣喜,却是有些许失落和生气,待到我出生,父亲便判若两人了,由此变得很勤奋和上进,然而母亲对我们姐弟两个却始终是一般疼爱,母亲不识字,却没有那种封建世俗中重男轻女的偏见,她对我们的爱是朴实无华的,是生命的灌溉。 母亲生于1958年,正值“歉年”,哀鸿遍野,60年,鲁豫干旱,粮食吃没了,大家便吃树叶草根,母亲曾回忆说:“你外祖母毒的全身浮肿”。那个年代,户里生的孩子却多,成人尚且“人相食”,便常难以顾忌儿女,刚出生的孩子得了不治之症,便被扔掉了,生女为“不嘉”,女孩子也常常会被遗弃,外祖母生下我母亲和两个男孩,却没得到她公婆的亲昵,行事稍有不慎,常被谩骂责打,外祖母不是修罗,无法做到受尽苦难而不厌,终究离家而去,儿子是带不走的,她便带着我母亲,有人奉劝外祖母,说闺女是累赘,倒不如自己走个清净,也好再图个好人家,外祖母执意不肯,挑着担子,一个筐笼放置零碎的家当,另一个筐笼便挑着我母亲,一去便再也未曾复返,据说,那天夜里皎月如镜,大的出奇。 外祖母改了嫁,又生了一男两女,母亲则成了不纯正的大姐,家境窘困,母亲十二三岁,便需随着外祖父下地劳作,从此便失去了接受教育的机会,直至如今,她只会写自己,姐姐和我的名字。然而母亲劳作上却是个农手,往往不逊色于壮丁。外祖父不知是何缘故,得了一种怪病,受不得刺激,不能生气,一旦发起作来,眼色通红,脾气暴戾,母亲做事需要谨小慎微,稍有差池,就会惹得外祖父发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母亲年幼,并非智者,待他心智狂乱了,母亲就偷偷躲起来,远远的便听到乒乒乓乓物件被摔碎的响声,只躲到天色渐晚,事情仿佛也渐渐平息,她才敢回家,继续做她永远做不尽的家务。 母亲童年没有多少幸福的回忆,后来到了出嫁的年纪。在亲戚的撮合下,嫁给了父亲。 我父亲年轻时,是村里的“赤脚”,家里生活还算宽裕,然而父亲生性有些不羁,尽管我出生后,他改了不少,但那时,田里和家里的农活家务却一直是我母亲自己操劳,春种秋收,耕种收割,母亲直至如今,未曾停歇,也未曾有过半句怨言。 父亲病重那年,我刚满7岁,已经记事了。家里遭变故,让姐姐早早的辍学,母亲日渐艰辛憔悴。我犹记得一年夏天,正值麦收,每每将近晌午,我便打上一桶水,给母亲送去,烈日炎炎,烤焦了万物,被煮沸了的黄白色的土地,仿佛冒着淡淡的白烟,枝桠上的知了也在歇斯底里的喊叫,努力撩动着夏日的生机,金黄色的麦田里,母亲蹲着身子,只看得见她的草帽,在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我喊她,她便缓缓直起腰,冲我笑,脸上水洗过一般。我心疼母亲,便蹲下来帮忙,她便叫我到树荫下,“你走开,不用你,回去”直唠叨我离去,才肯罢休,我回头看她时,她早已淹没在麦田里了。 母亲不会讲豪言壮语,只叫我好好读书,将来不至于像她一样,只会下地干活,我应诺,然而至今也没有读出什么名堂,只觉得惭愧,她也不责怪我,于学业上她支持我却没有强求我。读小学时,每每深冬的早晨,天色漆黑,母亲便早已做好了早饭,叫我起来,我走的时候,她便送我出巷口,远远的望着我折进另一个巷子才回家,这个珍贵的“仪式”,保留至今。有一次,我读书回家。吃晚饭时,便聊些琐事,说道:“教数学的老师难为人,让做个直尺,上哪淘换那种直溜的长木?!”说完也没有在意,心里还惦记着村东头杨树上黄伯劳的巢。第二天,母亲回家的时候,看见我,径直寄给我两根长方形的木板,说:“平儿,你看这行不?”我先是吃惊,接着心里酸酸的。虽然那木板并非做直尺的规格,但于我而言。却比任何东西都珍贵的多。 母亲爱笑,总笑的很豪爽,往往很远便能听到她爽朗的笑声,她总说自己是“朝吧(傻子)”,我从她身上继承了这一点,遇事乐观豁达的多,然而她又能嚎啕大哭,父亲去世,她大哭了好几场,前几年,外祖母去世,她又大哭了好几场,我曾说。外祖母嫌贫爱富,总对她那三个孩子好的紧,对母亲逊些,母亲却责备我说:“那是俺娘,无论哪会都是俺娘。”我渐渐领悟,母亲就像内心底处一条细长暗涌的河流,于无声处,却跌宕起伏。 母亲现已年过半百,银丝渐增,身量还是那般瘦小。去年回家看她,得知她常常去做帮工,有时要熬到凌晨两三点,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和姐姐劝她,她只应付着答应。我坐车上时,姐姐发来一条信息说:“咱妈可都为了你,给你结婚用。”我岂能不懂,只扭过头望着窗外划过的风景,泪水不禁如雨般落下。 ”慈母爱子,非为报也“,母亲给予我的爱,我此生又怎能报答的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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