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悠悠岁月 |
正文 | 悠悠岁月 文/申保箱 ? (当时,我们六个人,走出这个校门,走进门口里面这座瓦房,当时是馆陶县农机修造厂的铸造车间,在这里我们工作了几十年) 1976年元月6日(1975年底),高中毕业后,我们6人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学校的喇叭里正在广播周总理逝世的消息,整个世界一下被笼罩在无形的悲痛之中。我们6人走出校门,跨过马路,走进农机修造厂,从此一头撞入不着边际的纷繁世界。 “1973年10月,馆陶县西陶中学并入馆陶中学,同学们抬桌子,扛板凳走进一中。当时,教学区前面(今大门口处),路旁有七八棵1956年迁校时种植的大柳树,中间有一尊毛主席的塑像,非常雄伟。之后,县城建设文卫街,街道从学校中间穿过,那些大柳树被移植……校园被分成南北两部分。后院为教学区和学生宿舍区,前院为校办工厂和教职工生活区。 乍暖还寒杨柳风 刚入校时,学校宿舍是一座没有铺板的空教室,同学们每人搬来一摞砖,磊在铺头上,然后扫来几包杨叶,铺在地上,再铺上草苫子,算是搭好了草铺。同学们都睡在这样的地铺上。冬天很冷不说,却不知怎么生出很多的跳蚤来。有一次,我打来半盆热水烫手,把盆子往地上一放,不大会儿,见水盆里飘着一层黑灰,仔细一看,天啊!都是跳蚤。大概是它们感知到温暖的气息,以为是扑捉到了可以吮吸血液的肌肤,就拼命地跳了过去,却被淹死在水里。 1974春,我们升入高中,起初我们仍然住在那个地铺上。每天上课前都要跑到气象站那里,有两公里远。每次跑回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来不及换衣服,就只有在身上慢慢地暖干。时间长了,感觉脊背沉重,失眠、健忘。整天脊背像压了一个土坯一样沉重、难受。往往吃饭的时候,竟忘了定没定饭。经常是生活委员给垫上饭票。 有一天,又患了感冒,躺在宿舍里没能上课,许乃光老师(分班前任我们班主任)走到宿舍,什么也没说,摸了摸我的头,就走出了宿舍。过了一会儿他把一个姓张的女校医叫了来,给了些药,把我脊背上扎了一针,感觉如释重负,所有的疾病与不适,豁然痊愈。后来,学校分班,刘光友被分到四班,留下的编为体育班,王顺传,想调出去,不让他走。刘光友想和我在一起,不愿意走。于是,我就请求许乃光老师把他俩对换了一下。 开春,工宣队第二次进驻学校后,不久,全校学生又开始了学工劳动。每年每班抽出一个月的时间走进工厂,进行学工劳动。全校学生轮流进行。当时,勤工俭学,也是常事。我是高一八班——体育班,班主任是许玉起老师。 在中学期间,到附近村庄摘过棉花、平整过土地,到三八路上栽过树;到酒厂踩过酒曲。到东宝村砖厂拉过砖。 大概是1974年的春天,学校筹建学生宿舍,发动学生拉砖,搞勤工俭学。一位住在县城的女生,叫黄秋芬,在家里拉来一辆地排车,与我一起沿106国道,步行十多里路,去东宝村砖窑拉砖。最后一趟,走到中马固村西头的时候,太阳已经悄悄落山,我们已是汗流浃背,感觉又累又饿。速度也慢了下来。黄秀芬说,慢一点吧,走得快了,太累。我说不妨事儿,再走不远,就会有人来接我们的。她听了,有些诧异地望着我,没有做声。“嗯”我沉默片刻说:当咱们走到南马固气象站那一段的时候,就会有人来接的。黄秀芬仍然还是有些疑惑,但仍没有说什么。当我们快到气象站的时候,昏暗的黑影里,果然跑来两人影。走进了见是刘光友和范芳廷二位同学,他们接过我们手里的排车,一阵风似地跑到了学校。此时 此刻,此情此景,那种兄弟姐妹一般的同学之谊,让人众生怀念。 男生宿舍西面还有一大片空地,早年在那里种过高粱,可能是为了筹备两匹骡马的饲料。后来改建为各班的养猪场。垛猪圈的时候,有一个县城机关的女生叫许梅霞,给我递叉(端垛墙泥),一掀泥滑落下去,铁锨却把我的脑门铲伤一个口子。她见我脑门鲜血直流,吓得直哭。我说没事儿,小时候在家里打尜,经常把脑袋打破,大不了折一节槐枝,煮个鸡蛋了事儿。 艰苦而有韵味的校园生活 猪圈建成后,每班给买来一头猪。每天饭后各组女生负责打扫教室卫生,男生负责打猪草喂猪。年底放学吃节余的时候,学校食堂杀了几头猪。每人免费两个馒头一碗肉。虽比不了梁山好汉大碗喝酒,但可算得上是大块吃肉了。在那个食品匮乏的年代,吃节余的这一天,的确让人期待了不少日子。 提起生活,那些年的生活,的确很苦,在家里整天吃地瓜,到学校整天吃地瓜干面窝窝头,很少吃馒头和玉米面窝窝头。有时候,县城的几个女生,想尝尝黑窝窝头的美味,常拿玉米面窝窝头、或者是馒头与我换黑窝窝头吃。一碗玉米面粥,把两个窝窝头泡在粥里,象糖葫芦一样,吃完了,粥也没了。吃的菜都是各班自己种植的蔬菜。特别是麦口吃的小白菜,上面满是蚜虫,吃饭的时候,在菜汤里面反复的涮一涮,待菜吃完后,菜汤上面漂着的一层蚜虫,看不见菜汤。 开始,学校收地瓜干面,后来专收地瓜干,整天见石文真老师指导学生用粉碎机磨瓜干面。起初,黑窝窝头甜甜的还不错,后来,窝窝头有些苦,欲加难吃。有一天,阴雨绵绵,黑窝窝头苦得难以下咽。几个条件好一点的同学跑到街上去吃水饺。两个人同吃一份五毛钱的水饺,饺子汤管饱。 学工劳动与戒烟行动 1974年秋,我们班划分为五六个小组,被派往全县各个工厂进行学工劳动,有的在学校“五·七工厂”、纸厂、农机修造厂;女生大部分被分在皮麻厂和印刷厂。我和五六个同学被分派到纸厂,刚到那里的时候,热情很高,纸不用买,当时还画了一期漫画,粘贴在住宿区的墙壁上。在纸厂一直干到年底,工人都放了假,我和刘光友同学又在那里与留厂工人一起值班。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与值班工人一起爬到一座座小山一样的麦秸垛上,观察周围点放鞭炮的动向。直到开学,才返回学校。 1975年秋,学校提出戒烟活动。在一次课外活动时间,我班部分班干部在对本班宿舍进行检查时,发现有一个班干部和几个同学在宿舍吸烟,立刻回报给班主任老师,班里准备给这位学生干部进行处分。后来他们却得到工宣队的支持,不予处分。就这样,班里形成两派。是年冬天,在班里两派争执不下之际,我们班又开始了第二次学工劳动。我和解华俊、刘光友、郭秋顺、张华书、韩文旭、李连民、范芳廷、王占文等十来个男生,还有李芹华、张子英等几位女生,被分配到馆陶县农机修造厂进行学工劳动,直到毕业,班里两派争执不了了之。1975年年底我们高中毕业后,学校不再进行学工劳动,我们其中有六个人被留在了工厂,有几人不久参军,我和几个同学一直干到工厂倒闭。 1976年,县城非农业户口的同学开始走向农村。在农村,他们有不少人被派往挖河工地。三年后逐渐返城。 在这一时期,后来出现了一些有关“文革”的伤痕文学。不少作家把那段经历视为“苦难”,想极力挣脱。习近平也是那个时期的“知青”,他看到的是整个社会,特别是边远山区老百姓的贫穷与艰苦。他的理想是怎样把这些受苦受难的老百姓解救出来,而不是逃脱。” 回忆 再回到这所学校的时候,已是四十年后的春天。走出校门时,正值青春年少,此刻已是满头白发。在校多日,不曾看到一个教过我的老师,确有隔世之感。 站在校园门口,低下头,昔日的一切情景,倏忽间,又一下浮现在脑海。校门口拱形门楣上,四块圆铁片上写着“馆陶中学”四个大红字。走进校门(原校门在政府街),路旁是两排一人多高的青翠挺拔的小松树,小松树两旁是学校各班的菜地,后来建起了校办工厂。西邻机耕站,不过三十多米,东邻皮麻厂,有五六十米的样子。高高的土墙下,从南到北都是向外倾斜而长的洋姜,秋天开满了向日葵一样的小花。校园平面如一“凸”字,大门在偏西一些的“凸”字的顶部。路的尽头,两边有七八棵两人合抱的垂杨柳(一个姓崔的老师说是1956年栽植的),在大柳树婆娑掩映的道路中间耸立着一尊毛泽东主席的雄伟塑像。这条路的尽头左侧有一个负责敲钟的值班室。学校里上下班及一切作息时间,都要听这里响起的钟声。走过值班室不远处是一堵影壁墙,上书“好好学习,天天上上”八个大字。绕过影壁墙,是学校综合办公室——教务处所在地。走进教务处,西拐,道北有一间广播室,我的语文老师于士训先生,常常在这里配乐广播各班递上来的广播稿。再向后是实验室,实验室西端是几间门口朝西的图书室,东端是两间门口朝东的阅览室。实验室左右俩门向南开,门前的一片空地生长着两行粗大的白杨树。由于这里夏天凉爽,五六月间常常在这里召开教职员工大会。由于会议时间较长,阴凉处随着时间而移位,人们都悄悄挪动到阴凉处,唯有于士训老师仍正襟危坐在阳光下,任汗水沿颊流淌。 再向后,是一片较大的空阔场地,北面是会议室兼餐厅,餐厅西头有一个大舞台。在一次全校学生大会上,大家鼓掌欢迎汪易扬老登台献艺。汪易扬老师站在这个舞台的东南角演唱了他填词谱曲的《扬鞭催马运粮忙》歌曲。同学们还演唱了汪易扬老师填词谱曲的文艺节目,二人唱《看看俺队的好庄稼》和《六个老汉学毛选》。不少同学还在这个舞台上演唱过《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等选段。我班同学,解华俊、郭秋顺、韩文旭、宁书真、闫兰荣、韩庆梅、焦美丽等人在这个舞台上曾演唱了《沙家浜》中 “军民鱼水情”的男女对唱: 沙奶奶:(唱)同志们杀敌挂了花……此刻,耳朵里又回荡起他们高亢而悠扬的歌声…… 他们的歌声时常在我的脑海里飘扬。 永久留在人们心目中的,还有与二胡一样让人难忘的学长刘卫星,他的二胡彰显了他的品行与学养,给人以唯其马首是瞻的亲和力和领导能力。是不少小学弟和小学妹的偶像。餐厅后面与食堂相连。食堂后面有一口水井。在架设电线之前,井口上有一台水车,都是各班同学轮班推水车,使水流进食堂里的缸里和锅里。后来有了电,在井旁边建起一个小水塔,水井北面有一个白灰坑。从教务处到食堂是学校的中轴线,两边是做教师的红砖瓦房。西面这一排,前面几座是教室,后边的几座是男生宿舍,是木板搭起来的大通铺。 白灰坑北面是东西长的大操场,操场北面,也就是学校的最北边有一排低矮的小瓦房,中间是学校的后大门。出门就是农田,房后有一条东西小路,门口过路有一个比较平坦的大坑,坑西面高处有一个大坟堆。大坑北端向西北杨庄村有一条战争年代遗留下来的交通沟。其地貌依然显现。在这个大坑里,张凤学老师曾带领我们打过排球,上数学课的时候,在这里用测量仪学习测绘。张序岳老师住在后门东侧,紧挨北门西侧是两间木工房,木工房门口有一棵大春树。校工何焕奇老师经常在这里修理损坏的桌椅,也长为伤腿扭伤胳膊的学生按摩、正骨。再向西第四个小院,汪易扬老师曾在这里居住。 操场南边是一排绒花树,其间夹杂着几棵苹果树和两棵李子树。夏天的早晨,几十个班在操场上跑步,此起彼伏的哨音,如秋夜的田野,百蛩和鸣,令人兴奋不已。朝霞洒在绒花树上,一簇簇绒花灿若云霞。傍晚与要好的同学在操场上慢步,西天的云霞洒在绒花树上,树杈上一团团火苗一样红扑扑的绒花,犹如流霞攒动。 天色渐晚,有时与同学在绒花树下漫步,在汪易扬老师和张序岳老师的小屋里慢慢透出一缕灯光,偶尔能听到,张西岳老师的咳嗽声,与其爱人黄宝珠老师弹奏手风琴悠扬的琴声。有时还能听到她对孩子的呵斥声;偶尔也能听到汪易扬老师高亢的歌喉。秋天,住校工 宣队常常把在操场上漫步的学生撵回宿舍,悄悄爬到苹果树上摘苹果。 我们8班是体育班,体育尖子都在我们班。跑百米的有张华书、秦卫华、韩阳、许梅霞等人;跑四百米和长跑的有姚庆山、黄秀芬等同学,黄秀芬曾获得10公里越野赛,全校第一名。李桂江、毕宝亮是跳杆队员,李桂江曾获得跳杆第一名。王秀荣是班长,我与他当副手,她和李芹华、李秀华,宁书真、韩庆梅都等同学都是排球队主力队员,还有被同学戏称为教练的幺传记,也是排球队队员,李芹华和李秀华都是一米七八的高个子,后来被省排球队挑去,在保定集训几个月。解华俊、郭秋顺、韩文旭、吴广存、谭梦华等人都是篮球队主力队员。我们羽毛球队有王占文、郝子良、范芳廷、杨书凤等等同学,我同时还负责班里通讯报道工作,协助我的组长是王占峰,组员有:闫兰荣、赵紫云、井书平......等人,在文艺汇演中,范炳祥的小品和张华书等几位同学参赛的《四个老汉学毛选》,受到欢迎和好评。每天课外活动时间,不论男女生一律是短衣短裤,在绒花掩映的操场上,可谓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百米赛道,还有被私下誉为“白天鹅”的学姐王辉,随着口令枪响冒出的一股青烟,一道白影闪过,青烟尚未散尽,她已到了百米终点。还有韩阳、秦卫华、姚庆山、李桂箱等等都是赛场上一时令全校师生称道的佼佼者。 还有,在一次学校运动会上,我负责维持秩序,投弹项目设在操场东段的篮球场上,从篮球场西端的篮球架旁向东投弹,闫金波学长一下投出60多米,超越了东面的篮球架外面的跑道。吴福春老师和不少师生站在东南角处的绒花树下看比赛。不少人见手榴弹飞来,不由惊呼,退潮一般回撤躲避。吴福春老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见人们纷纷躲避,也就拽着一个老师的衣角,不知所措地跟着跑,引得人们轰然大笑…… 此刻,我站在学校门口,抬头望,眼前楼房林立,花木婷婷,草坪泛绿,硬化地面与道路平平展展。这一切,一下凌乱了我脑海里四十年前的清晰轮廓。较之四十年前的情景,已是人物皆非,简直是天地回异。啊!四十年了!游子已白发,但母校还年轻,母校与刚走进校园的年轻老师一样,仍然是青春焕发,美丽漂亮。唯有综合楼前的广场上,两棵粗壮的绒花树,东西对称,侍立两侧。似曾相识。似乎在这样一个柳丝鹅黄、春意萌动的绒花树下,走过昔日一个个熟悉的身影:马若飞校长,高大而瘦消的身躯,宽阔的前额,深深的眼窝。靳庆林老师高挑的身材,清瘦的面孔,早生的华发。许玉起老师有着一副强健的体魄,脑海里活泛着他有时严肃有时和悦的面容。许乃光老师白皙的面孔,魁梧的身躯,微微下垂的眼角耸起的几道鱼尾纹,启齿间,令人难忘的一双虎牙。有着六小龄童某些特质的于士训老师等等,还有很多老师在课堂上的身影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令人可喜的是,在我校这些老师的精心哺育下,在这片土地上走出的莘莘学子,有的晋升为将军、博士、院士、及省市级领导。有的成为作家、艺术家、书画家。 回校不久,学校部分教职员工在校长王明照的带领下,到粮画小镇附近掩埋枯叶,搞“美丽乡村大扫除”。大家干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 在返校的路上,使我又一次想起四十二年前,马若飞校长带领全校师生,往返步行五十多里路,到后宁卜村听老农作报告的情景。那时脚下的这条柏油路还是土路,路旁是两排高大的白杨树。返校时,已是夕阳西下,晚霞与孤鸿齐飞。那时节,绒花娇艳似火,伴着同学们的澎拜激情,在与晚霞交织飘逸的涌动中,令人弥久爱怜,久久难忘。 2016年秋 申保箱,笔名曲直,1956年12月生,河北省馆陶县安静村。1975年底高中毕业于馆陶一中(馆陶中学),后参加工作。曾在《工人日报社》举办的第三届文学函授班学习。工厂倒闭后,到北京一家大学作校报编辑。作品先后入选《精品美文》、《感悟一生的美文》、《经典的抒情散文》、《最富哲理的美文》等作品。著有《有一种眼泪叫感动》、《未名湖清波》,与胡志祥合著《共和国元勋·将领与馆陶》等作品。曾任《当代校园文学选》副主编、《情恋文学》编委、《馆陶县军事志》、《馆陶县交通志》副主编。是“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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