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狗尾巴草的秋天(一) |
正文 | 当秋天的风驱散尽夏的酷热,我就在这块土地上又盛开了一整个夏天。我并不知道我的种子是在哪个春天落在这片满是灰尘的土地上的,当我百般挣扎而不得逃离时,我便知道,这就是我的生活环境。可是,我作为花,哦,不,我顶多只算是一株能开花的草。所以,即使我只是草,我的生命也曾盛开,是在无论何时何地都要选择将生命绽放,而非永远被埋在地下的狗尾巴草。 从化验室二楼的窗户望出去,是电厂的两个水塔。只要三期不停炉子的话,那两个水塔塔顶就一直烟雾缭绕,风朝西南方向的时候,恰好混合三根大烟囱的浓烟,先是相互纠缠,再融合,最后向四周扩散,向上空攀升…… 我喜欢坐在二楼的窗前,一个人。 这是一间天秤室。说是天秤室,只有两台精确度万 分之一的天秤,不过都是价值过万;还有一台卤素快速水份测定仪,用以检测石膏的游离水和结晶水的。除了做碱含量分析用的两个铂金坩埚,这是化验室最为值钱的了,领导说六万多哩。隔壁就是药品库房,我和白老师分别有一把钥匙,她是难得进出那门的;同事除非要做化学分析时才会问我要,那时我会开那门,然后,很快我又把它锁上,大家都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些什么,自然更不知道那里藏着我的一本厚厚的写了一小半就搁笔的《狗尾巴草的秋天》。 天秤室甚为干净宽敞,还清静,少了同事的嬉闹。常常觉得,她们的嬉闹与自己无关。有一天,我就开始捧着一本厚厚的硬面抄,没事的时候就坐在了这间屋子的这扇窗户前。 对了,窗户外不单只看见水塔和烟囱,还有烟囱下的锅炉,煤场,正在挖煤的塔吊…… 我不知道这些名字我安得是否对,因为,作为一个粉煤灰化验员,这些,都与我无关。 与我有关的,是化验室外铁轨间杂草丛中的那一簇簇一片片的狗尾巴 草,还有这一群狗尾巴草一样的女人。 (一) “捧一抹春光,微笑向暖;做一朵闲花,清清浅浅。“ 三月未尽,阳光便已刺眼。 今天中 午吃饭的时候,我发现谁把化验室门外花台里一株长势良好的长青藤给连根拔起来了。当时我是惊呼起来,我心里有一种痛感,然后就一直怜惜。那根、那茎、那叶,是我在化验室的最好的朋友,可以喁喁细语的另一个我。经过寒冬,它已蓬勃向上,怎么忽地就被人拔离泥土了。我心疼地重新刨土种上它,希望它能活下去。 我想起了上个月月初我和余蓉配制的做游离氧化钙分析用的乙二醇—乙醇溶液,对于化学药品的配制,我一向都小心谨慎,可等到分选一级灰做游离氧化钙那天,事先配好的溶液里居然有铁屑和其它不明何物的沉淀。 至于谁会让我们这样劳而无功,我不得而知,也不便追究。 三根烟囱冒着白烟,不偏左不倚右地向天空攀升,今天的脱硫工作许是做得相当好。很多人都说,电厂在白天脱硫工作是过了关的,可晚上就不一样了,一到晚上,三根烟囱冒出的是浓浓黑烟,感觉《西游记 》里的白骨精会从那浓烟里妖娆地飞出来。 聂今天上午对我说的那席话,此时隐约记得一些。 我的弟媳和我妯娌关系的邓芯,瘦 瘦 的、白白的、长相漂亮,是大家公认的美女。 可是,美女在男人眼里是美女,在女人眼里则是是非。何况,她本身的是非太多。大家知道,只是不说。嘴巴喜欢说事非的在背后悄悄说。 化验室四个班组,四个班长:刘、余、聂、杨。 邓芯刚来的时候,按哪班缺人分哪班的原则,她本该分在余的班组的。当时余在我面前说,你们邓芯连饭都不会煮 ,面馆的面条都要她老公端来的角色,以后安排她做啥,谁敢啊? 我当时笑笑,上班不一样啊,她会知道分寸的。 余晓虹撇撇嘴,我耳聋,不带徒弟。 余说的她耳聋 的话,那是确有此事的,她小时候得过中耳炎,因为治疗不彻底而导致了现在耳朵越来越失聪了。 接到白老师的电话,芯明天上班,在刘秀荣的班组跟班学。 我把这个通知再通知刘时,刘当时高分贝的音量,干啥子要分在我班?我班又不缺人。 我毋庸置疑地说,白老师说服从安排。我想,刘对白老师或者是我的耿耿于怀,大概就因为那句“服从安排‘’。 过了两个月,刘说,她在化验室工作十多年,教了近十个徒弟,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我没问缘由。芯的事,我怕一开口,就成了文章。 昨天,邓芯侧坐在躺椅上,阴恻恻地说,我知道我刚来时,就有人说把我分在秀荣的班组,让她们夹夹我…… 我没说把她分在谁的班组;把她分在谁的班组也不是我说了算;我大多只作建议。但她的茅头明显是指向我的。 秀荣的班组有什么不好吗?有那么多人想跟她一班都不得行。我是说的实话。 刘是聪明人,相当聪明。她半开玩笑地说:“是我和忠英她过分吗?会夹你?那你到我班组都两个多月了,我们哪些地方夹你了?” “没有。我还运气真他妈地好,不单有个老师傅老我,上班还有人煮得一手好菜好饭给我吃现成。”芯比刘还聪明。 “就是啊,你看大师傅教出来的聂小艺,当初每个班组都争着要,现在还升了班长。”说这话时,我忘了芯是哪个班组都不想要的事实。 自然,我的这句话,捅了马蜂。 “是了嘛,我还没来时就有人说我不做事,弄得哪个班都不要我。不过,我倒是来混养老保险的;我才不信化验室这鬼地方,你一个化验员还能爬好高?“ 她接下来噼噼啪啪一大串话,只能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来形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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