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室友 |
正文 | 当所有人离去时,诺大的房间里只留下我一个人。这种情形持续了一段时日。暂时的欢愉后便是无尽的寂寞,像退潮后的沙滩,只留下沙粒和一些没有生命迹象的残壳。 我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眺望着萧条的街道。深冬的严寒使一切都显得凝固而笨重,行人匆匆而过甚至不会为某一扇窗户而逗留张望......屋子里二十四小时开着暖风,可我感觉不到温暖。 我已经厌恶了这种沉闷的生活,而变得烦躁不安。医生告诉我至少还得四周时间我才可以恢复过来。贝多芬的第七交响乐也勾不起我的热情了,在我需要安静时,他总是用激烈的铜号声将我混混沉沉的大脑敲击的空洞而生疼。我开始关闭所有能发出声响的东西,让房间变得死一样沉寂。 在我合上眼,躺在椅子上打盹时,一个细微的声音在耳边掠过。我敏感的神经使我的睡意全无,我睁眼搜寻时,一只赢弱的黑色的瘦小的苍蝇正在头顶漫游。 他从哪来?我反问自己。这本不是他们的季节,他的兄弟姐妹在土地封冻前就已经找到一个温暖的角落蛰伏起来。而他,竟然还逗留在危机四伏屋子里。可能我温暖的居室可以使他逃避寒冷带来的死亡气息,他在那里自由的游弋,在灯罩和绿植间不停来回。而且肆无忌惮的落在我额头的发梢,对面的镜子里我看见了她抖动的翅膀,还伸展着懒腰。 我竟然没有惊扰他。在哪烦躁的秋季,他们成群结队的侵犯我的领地,在逼仄的过道里嗡嗡乱飞。然后在洁净的天花板上,灯罩上还在绿植的叶子间留下点点黑漆漆的排泄物,让人生厌而恶心。我会用各种方法和他们对抗,蝇拍,杀虫剂,和色彩斑斓的粘蝇纸。 过道里的粘蝇纸每天吸引着他们,那里散发着人类研制的诱饵,这些懒于思考的家伙总是经不起诱惑而趋之若鹜,不出几天便沾满了苍蝇的尸体和和一些残肢。看到人心里割割的难受。 人蝇之战会持续很久。他们侵占着人的领地和利益,而不加设防地一次又一次落入人类精心布置的陷阱。谁也不能容忍一只刚从垃圾腐尸上沾满细菌的苍蝇站在高脚杯上张狂的啜饮。 而此时,只有我和一个没有任何设防的苍蝇成了室友。也许是长久的孤独迫使自己希望有一个生命的出现,哪怕是一只苍蝇。在名义上他已经不是那个臭名昭著,罪恶累累的寄生虫,而我也不再是那个恶贯满盈的杀手,我们成了同病相怜的室友。他逆天象而生本就是一个奇迹,我们彼此已造不成任何威胁,我们和解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每天如约而至。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巡视游荡,即便是落在我的手背眼帘和头发,我都觉得温馨而舒适。在人性的大角逐中,弱者永远是被消灭的一方,即使给你的生命和利益带不来丝毫威胁,但惯于使用淫威的人类之手总是将他们扼杀在萌芽状态,以绝后患。而此时,一只苍蝇和一个人有了暂时的默契和宽容。 偶尔来人寒暄,我会惊扰他让他躲进角落里。待人走,我们又彼此干着自己喜欢的事。我把音乐调到最大也不觉得烦躁,我在纸页上涂鸦着心情,姿态和热情。而他是我的室友,倾听着我的不满和唠叨。 我可以自由走动时,天气已经变暖窗外的枝头已挂满芽苞。母亲说我的气色好了许多。在一个午后,我看见了室友在我的书页上安静的死去了,他轻盈的尸体如尘灰一样散尽,只剩下一对明亮的羽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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