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多情的雨季 |
正文 | (谨以此文——送给陪伴我从平平淡淡中一路走来的爱人!) 又一个雨季,心情亦如这绵绵细雨一般异乎寻常的潮湿,淋湿了发际,湿润了眼眸,也润泽了灵魂深处的那片干涸许久的荒圩。我不记得自己已有多长时间没留意过雨了,沐浴其中,似乎便多了些许麻木与陌生,又似乎还有着几许久违了的无所适从与困顿。不知不觉中,灵感的神经,竟悄悄地被这雨以及雨中曾经的那一抹温馨所氤氲、所触动… … 数年前,同样的季节,也是如此般阴雨绵绵之秋。已有半个多月了,天始终阴沉沉的,丝毫没有要放晴的迹象。头顶上阴霾笼罩,使人根本无法分清究竟是雨还是雾。雨,断断续续、时紧时慢、肆意洒落。此时,手中雨伞的直径似乎也是那么的不尽人意,不管怎么着,总是难以遮盖周身不被雨淋。全然湿透的你我,就这样在那淅淅沥沥的阴雨之中、缩身在那粉色雨伞之下,伫立于村口泥泞的公路边,焦急的期待着回县城的唯一一趟班车。 此刻,那条贯村而过通往县城的用泥土覆盖僵石而成的公路中间,早已被雨水和着泥浆淹没成了两行由于车轮长期碾压,自然形成的看着就深不可测的黄泥汤覆盖着的泥水路,一串串雨珠前赴后继地散落在那浑浊泥水之上,迅即便会溅起一个个漂浮着的水泡,一个接一个,瞬间破灭、再次形成,少顷便又化作阵阵涟漪稍纵即逝、此起彼伏。 眺望远处异端,仍始终不见有车驶来的迹象。明明知道每天仅来回两趟的班车,有时候会因天雨而停发,但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因为,有时也会有例外的时候),无奈的期盼着。近乎等了近一个下午,从中午到现在,在漫长的期盼中,眼看天色越来越暗,搭车的希望也随之逐渐渺茫... ... 那时,每礼拜只有一个休息日才真正属于如我一样的上班一族,而每个礼拜天也似乎都是那样的短暂。从周六下班坐车或者骑自行车回家,到第二天下午赶回单位,光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将近半天,而能在家里多呆一会也几乎成了一种奢望。然而,像我这样在外工作的农村人,最怕的就是周末和周日下雨无法回家,或者回家后而又难以按时回单位上班。 当时的所谓公路,大多都是僵石和着泥土铺筑而成。晴天,自然好说,骑自行车或者提前坐班车都可以;而每逢雨天,穿着雨靴步行也都异常吃力,因而,也只能搭每天仅来回一两趟且没个整点,有时候还会因天雨或者路况不佳而停发,且破旧不堪的所谓班车了。 不得已,周日下午要是赶不回单位,周一上班肯定是要迟到的。尽管彼此心里多少有些不舍,但每个周日下午,终将不得不成为彼此极不情愿的一次又一次的别离,且在这种无奈的纠结中,年复一年、月复一月、周而复始、不停地反反复复着。 “雨这么大,你就不能不走吗?” 听得出她有些哽咽,说此话的时候,已是雨水和着挽留之意在眼眶里盈盈打转,“咱这里啥时候也能铺上像城里一样的柏油路就好了!”她抬眼望着头顶上的阴霾,又似在自言自语的感慨着。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怎么可能... ...”我心里如是嘀咕着,而我又何尝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怜眼望着她那也不知是雨还是泪迷蒙了的双眸,还有那被雨水粘贴在额头上泛着润光的秀发,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禁不住涌上心头。我下意识地意欲为她擦拭,她转过头将目光移开,只顾拽着自己的衣角没再说话... ... 无奈,等不到车,我就只能沿着村后半山坡上,由县城方向流过来的那条引渭河堤上的沙石路骑车回县城了。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要是有班车,才不会有人如我一般,下雨天还要扛着自行车爬上半山坡才能骑行回单位。 “这回,你就甭送我了,我扛着车子一会就能上去。”话虽轻巧,但我又何尝不知道,像这样的天气,即使只身或者拄着拐杖,也不能保证就不会滑倒,要是再扛着辆自行车上去,又谈何容易! “不嘛,我送你到河堤上就回来。”她倔强的坚持着,没辙,只能默许。她一边说着,一边整理好一个包袱挎在胳膊上。 “天下着雨,何况还是上坡路,就我还得扛着自行车已经够累的,也不可能顾及到你的,你还有必要带个累赘?真是的!”我不解的埋怨道。 “谁要你顾及我了?你甭管!你能不能赶天黑到城里还说不好呢,天也不早了,就甭啰嗦了,赶紧走吧!” 村后通往半山腰引渭河堤上的路,虽然是黄土坡路,要在天气晴好的日里,偶尔还有农用车辆或者汽车上下通行,但在此时,一个行人都没有,即使住在渭北塬上塬下村子的我们当地人,每逢雨天也都很少出门或者走这条道。因为连日阴雨,黄土路面会被雨水浸泡得异常松软,一脚踩下去便会带起一大片泥巴,加上坡陡路滑,此刻的我再扛一辆自行车上去便可想而知。再者,松软泥泞的黄土坡路,自行车即使想推,也根本无力推得动,所以,只能扛着,要不,真可谓寸步难行! 一公里多的山坡路,要在平日里对我俩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可在此时却是如此之艰难和漫长。没走多远,两人就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外加身上湿热、奇痒难忍。低头一看,光两只脚上粘着的泥巴就足足有一二十斤重,而肩上还扛着辆自行车... ... 唉!那也得走啊,与其说是“走”,倒还不如说是“爬”才更准确些。就这样,走走歇歇,脚下时不时地还打着滑,此时的双腿,似乎也不怎么听话似地,异常的沉重,每抬腿向前迈一步,岂不知要花多大的劲、流多少汗。即使有她时不时还留意扶着我,也稍有不慎就会“人仰马翻”!一路上,也不知摔滑跌倒过多少回。等上了河堤,两人早已是一丁点儿气力都没有了,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干净之处,面部是泥水加汗水,双手也沾满了泥巴,出来时在家里换的干衣服,也是雨淋加泥污的不成样了,就连她手中的那把心爱的雨伞也没能幸免... ... 上到河堤上,累的我差点趴在地上。从肩上放下车子的瞬间,实在没有一点气力,一手扶着腰,一手便急切的想撑着河堤路边的一棵大杨树松口气,泥污的双手刚一触碰到树身,只听得“唰”的一声,树冠上豆粒般大小的雨点便急不可耐的瓢泼般倾泻而下,洒满全身,雨水顺着脖子直至内衣,周身淋了个通透。此刻的我哪顾得这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也涨得通红。面对我如此狼狈相,她赶忙过来扶住我,掏出手绢,擦掉我脸上、脖子上的汗珠,两人相视的瞬间,不自觉地苦笑了一下... ... “你先回吧... ... 我现在骑车要不了天黑就能到的。”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对她说,也不想让她有太多担心,便故作没事似的,在低洼处的雨水中洗了双手,起身为她拭掉满脸都是的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再一个一个轻轻揭掉她粘满全身的许多泥巴。 “你先走!我看着你走远了就回去。”她执拗着,而她那双满眼含泪、眼眶也已红润了的眸子,却始终都无法隐藏得住她内心的那无意掩饰的挽留,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都已经上到河堤了,沙子路骑自行车好走,没问题的,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到县城,你甭操心我,倒是你自己下坡路不好走,要小心滑倒,还是你先回吧!”我爱怜的劝慰着倔强的她。 “不!就要看着你先走... ...”她依然坚持着。 我不自觉地扯了扯被雨水和汗水粘在身上湿痒难忍的衣裤,这时,她似乎才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擦把红润的双眼,放下手中的雨伞,从裤兜里掏出一小块塑料布铺在路边雨伞下的草地上,又将手里拎着的包袱放在上面迅速打开... ... “快脱下你身上的湿衣服我带回去,赶紧换上这些?”她指着打开的包袱,似有些命令的口吻,一边说着一边过来就要动手帮我。 “你想非礼我不成?”嘴上虽这样故意调侃着,然只有遵命顺从,心里也早已如雨一般潮润,嗓子眼热辣辣的,此时,不经意间的一滴雨和着泪流进嘴角,只觉得既苦涩、又甜润... ... “别啰嗦了!瞧你那样,你以为你谁呀,赶紧换上!”她没理会我那自以为还算幽默的调侃。 我深深地被她的细致入微所折服。直到此时,亦明白了她不顾累赘、坚持所带之物的良苦。在细雨中的半山坡、在幽静的河堤上,我也用不着顾忌许多,全身脱了个精光,迅即换上干衣服,周身顿觉舒爽了许多,我平生第一次紧紧地用心抱住了她。我流泪了,是不舍么、还是别的什么?我说不清楚!骑上车的那一瞬间,我没敢抬头,只觉得鼻子酸酸地,当时的表情恐自己现在也无法述说 雨,依然稀稀落落的下着,淋湿了原野、淋湿了黄土地,亦湿润了半山腰上仍在雨中难舍难分的我俩! 骑行在没有太多泥泞的沙石铺筑的河堤路上,心里轻松了许多,但我却始终都没敢回头,我生怕就在回首的那一刻,我会犹豫、会克制不了自己、会再次掉下泪来,甚至... ... 走了一阵子,实在放心不下,回头凝望着远处上来时的那条湿滑、泥泞的山路,在雨雾蒙蒙的隐约之间,我仍依稀可见,她一步一滑、一步一个趔趄,小心翼翼、举步艰难的从原路朝坡下慢慢挪动。而她那把心爱的粉色雨伞,跟随着那瘦小的身影,此刻在那回村的路上,在这绵绵秋雨之中,竟是那么的耀眼与夺目!她缓缓地、缓缓地向前移动着,越来越远、渐渐在回村必经的山崖后消失... ... 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她早已身怀有孕了。儿子出生之后的多少年,我始终都无法忘却那些曾经发生在雨季、抑或可以说陪伴我人生之路上一抹多情的景致。每每在这平淡如水的日子里,我便会小心翼翼的,一次次默默地打开那被淡忘、或许亦被尘封许久的温馨,和着些许被岁月所遗逝的痕迹,以及我们曾经的悲苦与欣喜,与她一起咀嚼、回味,与她一起在时光的旖旎中一路走来... ... 也是从那时起,以及自己亲历的许许多多关于雨中的故事,我便对雨有了一种不可名状、不可言喻、甚至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和着些许心底的灵动、意会、默契、共鸣与难解的情缘。 雨——洗涤过我们深沉的爱,雨——见证过我们至真的情!雨,使我在一次次的人生失意、情感迷离、工作压抑、生活乏味之时,会更加清醒、更加自重、更加淡定、更加从容! (文:chaozhen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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