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爱的火苗 |
正文 | 爱的火苗(散文) 对于常年在外工作的人来说,常回家看看也许有点难,但是赶回家过年却是大家永恒的情结。我从1981年高考跳出农门,走出家乡的小山村,这么多年了,每年都回老家过年,从未间断,除非最近两年连续两次除夕夜值班。每年春节,在百里外的小山村,在爹娘生活的温馨小屋里,飞扬着欢声笑语,流淌着浓浓的亲情,虽然外面寒风刺骨,冰天雪地的,但我的心却是温暖的,快乐的,无忧无虑的,朦胧中感觉卸下了许多,又得到了许多,好像来到了人生的驿站。经此情感的洗礼,当我带着一身的疲惫与轻松,回归朝九晚五的职业生活时,好似汽车加满了油,马儿吃饱了夜草,跑起来更欢、更带劲了。 “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我从识字起,家里就贴这副春联,年复一年,常看常新。爹娘为人善良,宅心仁厚,虽然不懂什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等古训,但生活中却是这样做的,为人处事总是照顾大局,迁就他人,每每委曲求全,但事过境迁,依然如故。尤其难能可贵的是,爹娘虽然识字不多,但眼光长远,在子女教育上毫不含糊,经常说,“咱农村孩子上学是出路啊”。每个孩子都竭力供应,从来没有因为学费问题拖后腿,最终我们兄妹四个,考学出来两个,在我村也算凤毛麟角了。如今,爹娘已经70多岁了,身体硬朗,儿孙满堂,诗书传家,家庭和睦,在六七百人的小山村里,无疑是邻里乡亲们羡慕的有福之人了。爹经常自豪的数算,30多年来,咱家出了咱村的第一个大学生,第一个北京的名牌大学生(大孙子),第一个硕士研究生(大孙女)。 四十多年前,我们家刚从爷爷奶奶的大家庭独立门户出来,家徒四壁,吃糠咽菜,艰难度日。三十多年前,农村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后,爹娘白手起家,同舟共济,相濡以沫,勤俭持家,一步步艰难的走来,使我们6口之家,发展到今天十几口人的5个家庭,日子越过越红火。往事如昨,想起爹娘,就想起他们辛勤劳作的身影,为了我们兄妹四个,不知道他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 依稀记得,大集体时代,为了多挣点钱维持生计,爹冒着被批斗的危险,和几个壮劳力偷跑到几十里外给人家打铁,活儿累,又东躲西藏的。某次,爹出去呆了半月多,太想家了就跑回来看看,但又不敢回家。黄昏时分,娘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对我说,去公路上看看你爹吧。夏秋之际,到处是青纱帐。我走了一里多地。爹象“作贼”似的,躲在公路边的玉米地里,匆匆见了我一面,就骑上车子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荒郊野外。望着爹的背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我懵懂不解,泪眼模糊。以后每读朱自清先生的《背影》,就想起爹留给我的这个刻骨铭心的背影。依稀记得,爹在穷困无路的时候,多次要铤而走险,跑到小煤窑挖煤,图的是“出了事还能赔一笔钱”。每次都在娘的劝阻鼓励下,重整旗鼓,振作起来,继续打拼。至今想起,犹觉心酸,都是那个年代被穷苦逼的啊。 清晰记得,三十多年前,农村实行包产到户后,沉寂了多年的农民活跃起来,干劲十足,我们的小山村沸腾了。为了发家致富,乡亲们靠山吃山,家家户户上山开采石头,先用小驴车,后来换马车,往水泥厂送石头卖钱。那时,村里到处是人欢马嘶的热闹景象。每到傍晚,在夕阳的余晖里,劳碌了一天的乡亲们送完石头收工了,老远就传来马蹄声、铃铛声,间或搀杂着马嘶和人声,驴(马)车好似一条长龙,鱼贯进村,景象壮观。受够了穷日子的爹娘,自然不甘落后,早早抓住了机遇,买了驴(马)车,虽然这些活儿很累,但是爹娘却乐此不疲,连过年也不舍得歇工,年前干到除夕下午,过了年正月初一上午匆匆拜完年,又继续装车送石料。那些年,是爹娘最忙碌、最辛苦的时期,既要供应孩子们上学,又要考虑儿子们的终身大事,他们就象陀螺一般,有干不完的活,使不完的劲。我的第一块手表、第一双皮鞋,都是爹娘开石头换来的。爹娘日夜操劳,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燕子衔泥一般,盖起了三处新房,为三个儿子娶了媳妇,完成了他们作为普通农民的人生伟业。 现在,孙子孙女们一个个玉树临风般长大了,爹娘还是把四十多岁的儿女们当小孩子,呵护备至,体贴入微。2006年底,为了筹备一个大型会议,我和同事们连续加班,整日枯坐,埋头苦干,加上多年伏案工作,不幸患了腰椎间盘突出。经过一位老中医的推拿按摩,虽然突出的椎间盘复位了,症状有所缓解,但是总觉得腰部好似捆绑了一个东西,僵硬、发紧,有点麻木,不敢弯腰低头,行动起来颇为不便。回家过年,娘看到我的痛苦样子,疼在心里。晚上睡觉前,娘执意要给我用烧酒疗疗消炎。爹说,用“老黄皮”吧,度数高,便打开我们带来的景芝白干,倒了满满的一茶碗,然后放在饭碗里,又倒满滚烫的热水,温着茶碗。爹用火柴点燃了白酒,“腾”的冒起了缕缕蓝色火苗。娘早为我铺好了床单,我趴在炕上,撩起衣服,露出脊背。娘把右手伸进茶碗里,带出来一大片燃烧着的蓝色火苗,好象夜空里满天闪烁的星星,娘快速地把火苗撒到我的背上,起初凉丝丝的,继而火辣辣的,娘赶紧双手给我搓来搓去,火苗在娘的手掌下慢慢熄灭。我说:“娘,你不嫌烫吗?”娘朗声说:“没事!”正在初中上学的儿子学着奶奶的样子,用手去抓蓝色火苗,一碰就烫的缩回去了。娘因为劳作一生,变得粗燥干裂的双手,此时在我却是最柔软、最温暖的。火苗在娘的手掌上流动,又在我的背上滚来滚去,也在我的心里燃烧,渐渐汇成了汹涌的热流。我颤声说:“还是娘亲呀!”搓了几分钟,茶碗里的白酒方燃烧殆尽。儿子看着奶奶一次次握着蓝色的火苗给我按摩,情不自禁的说:“奶奶,你好伟大啊!”十多岁的侄儿趴在一旁,淡然地说,奶奶经常这样做呢。在家四五天,娘每天晚上为我白酒按摩,活血化淤,我的腰部舒服了好多。娘说,你要是再呆几天多好啊,多按摩几次,好的就快了。每次,儿子都静静的注视这个场面。 事情已经过去几年了,但是这一缕缕蓝色的火苗,在我的记忆里不时摇曳着,映红了爹娘慈爱的笑脸,温暖着我的今生今世,也在孩子们的心底里撒下了爱的火种,薪火相传,生生不息。写至此,忽然心头冒出一首小诗:“父母恩情比海深,景芝白酒作药引。蓝色火苗暖儿身,人间至爱感乾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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