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你把泪水留给我自己承受伤悲 |
正文 | 你把泪水留给我自己承受伤悲 01 上钩的鱼还是被拖的饵 倪晨。23。不是很帅。非著名画家。这是每次进入社交网站的第一句自我介绍。有时候有的人会加我朋友,有时候则是敷衍了几句就匆匆离开,像鱼,看着自己不屑的东西,轻易吐出一串串气泡儿,转头游离。 可是,有那么一条鱼儿,流下了鱼鳞,闪闪烁烁。 说自己叫倪欢戏。欢戏欢戏,是喜欢戏剧般的人生还是擅长调戏别人。 第一次聊天时因为好奇。 嘀—嘀—嘀 是妄图用戏剧的方式来调戏别人的人生。 真是个狂妄的女人。 我觉得。 欢戏头像是自己:草绿色的绒帽,束缚住了浓密修长的乌发。眼神有点儿疲惫,不知道看往何处,可以闻到荒芜的味道。 那你,倪晨,莫不是沉溺的谐音,你偏执的改了位置就是自己。 开始要用戏剧的方式来调戏我了么,你这样肆无忌惮的。 手指才刚离开键盘,欢戏就发来个视频邀请,跳动的对话框。 你想做什么,我对摄像头有恐惧感,钻心的。 骗人呢吧,一个小小的摄像头有什么好恐怖的,假装弱势么! 弱势不需要!只是一种拒绝。 你以为自己是刺猬么,想拒绝什么就可以拒绝什么。毫不妥协!倪晨。 我看着屏幕,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种瞬间的思想麻痹,感觉像是坠入空洞中,找不到用以回答欢戏这咄咄逼人的口气,所以只好沉默。 我也不知道! 我跟你讲,对于你的出现,我把它看成是一条上钩的鱼儿,你就是那条。 结果这句话引来好一阵子的窗口抖动和好些个鄙夷的表情。是一堆红色的狐狸,在屏幕上跳动着。 你得瑟什么,谁是上钩的鱼谁是饵还说不准呢 到底是个狂妄的女人,表情的狂轰滥炸之后就是满满含着情绪的话,满满的不屑。我也许可以想象得出可以描绘得出你嘴角微挑着的傲慢的面孔。 就像是一只小兽,肆无忌惮。 We can try it 咚—咚—咚撞钟打出整点声响,冗长的金属声感觉是个古稀的老者。也有洪流的味道,席卷而来。 Follow you 倔强的回答。 好啦,已经十二点了,我累了,你也该睡了吧。告诉你,超过十二点睡觉相当于服用慢性毒药,死亡指日可待。 明白,但是我的身体可是百毒不侵的,什么毒我都绝对免疫,倒是你,大男人的那么容易累,表示同情,去睡吧。不过,明天记得找我哦,饵儿! 饵??? 又无奈又微生气的看着这个字,刚想问个清楚,系统却提示“好友欢戏已下线”但我并没有马上下线,而是进入了欢戏的相册。 02 你的内心是玻璃制的刺猬,看似强大无比,却比什么还容易碎 背景音乐是勾动心弦的调子,一曲终了又复一曲。原本静止安寂的池儿被曲风一纹一纹地吹起,涟漪是我脸上微蹙的眉。为什么字里行间狂妄和霸道暴露无遗的你会以这样冰凉的乐曲来点缀相册。 相册只有一个,是很刺目的名字:如果破碎。 封面是雪白的樱花,轻敲击点了进去。顿时,我有种误入荒芜的恐惧感,感觉是被丢进了沙漠中,眼前荒芜。空空。 照片不多,只有七张,张张都是揉进了心的味道的吧我这样觉得。有六张是欢戏的素颜,第七张是特殊?一张:碎裂成了碎屑的心,周围是坍塌的空间,散碎的是血红色的碎片,是玻璃被狠狠敲碎的感觉,刺进心里,我把图放大,右下角有个微令人注目的字:零。漆黑的色泽。 零? 我凝视,探寻,记忆中所有关于它的一切,揭开一层层纱。嗯?正如瞬间被划开的黑暗,原本浑浊的思绪顷刻清晰无比。 这难道是我曾经... 我急奔进画室,翻找曾经执笔落下的思绪,被年华忘记和掩盖,终于找到。果然,是两年前参加画展的那幅,只是后来遗憾来了,便把它封存画室里,渐渐忘记。 《如果破碎》是我为它取的名字。当初创作的感情来源是因为原来注满了幸福的心房被全部抽干,以致于心坍塌,陷落。我仿佛沉溺在了一个漆黑的空间里,周围都是废墟的味道,我就踩在上面,听到破碎,听到伤声,风拂过,是空洞洞的凄冷。 是化悲痛为力量么,我把这种痛楚化成了殷红,漆黑,浓灰,苦白,色泽见不到阳光。那时的我,就算是陷在阳光中,看到的只有黑暗。 你说,心已破碎陷进黑暗的人,如何能够拥抱阳光。 这句是用铅笔写在最下方,用以纪念么,我问自己。此时的我抚摸着已布满尘土的它,早已经无任何感触,也忘记了那时的那种心摧。 应已成痂,而我选择了麻木。 想到这,我放下画,重新回到电脑前,看着欢戏的素颜。应该是有去参观那次画展吧,看到了它,心里瞬间泛起了涟漪么。所以用照片的形式保存纪念下来。 你会收录这张画,想必也曾目睹了心坍塌陷落时的荒芜吧。 如果破碎。 而剩下的六张素颜,有樱花的色彩,浅红的脸颊是茉莉的笑容。只是,杏目却没有焦点,和头像一样,不知道是看往何处。 我闻到了荒芜的味道,夹带着烟草味。 点了烟,关了电脑,我觉得可以画一幅关于欢戏的:以樱花为媒,素颜为妁,勾勒出素颜的你于此时该拥有的魅力。 午夜,画室,执笔。 可是,竟有种空白难以填满,我看不清真正意义上的欢戏。我觉得想必是因为对她的了解仅仅沧海一粟,十几张废稿只是慌了乱的笔尖,没有灵魂的容颜,所以,我决定把欢戏邀请出来。 第二天是灰暗的阴天,城市上空被蒙着了层纱,遮断了阳光和城市的接轨,只剩这空气中斑驳的冰冷气息。现在是12月初,福州就挺冷,同时这阴沉的天气更是添中了那种冷感,是拧开了冷空气的钮么? 打开腾讯,欢戏的信息是超市的售货列表么?满满的可以排列好长一段,每句话的间期是两分钟。从一点钟到三点钟。而最后一句是干净利落的邀请。丝毫没有给我犹豫的机会。 起来已经十点钟,正在听歌,欢戏的对话框弹簧似地弹了出来。 睡美人么?那么早睡这么晚起,美容觉么? 这女人,就是这么的口无遮拦。傲慢的不留余地。 是你才对吧,那么一大堆的信息有点过火了吧。是几点睡的。 一个吐舌头的表情,欢戏说。 三点零一刻,你这小色胚,偷看我相册哦。没经我允许。 有点委屈,看相册还要允许,那你不如设置权限。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你到底答不答应出来,倪晨。 时间,地点,人物。戏。 看情况,出来就是。我喜欢这个称谓,十三点。电话给来,我叫你。 我点了点头,敲下号码。 想必是因为天空灰暗,遮蔽了一切,也把时间的痕迹给抹尽了,才让我无了时间,误了点,差点就打上了放鸽子的罪名。 躺在床上看《八月未央》故事刚看到中间,手机就肆无忌惮地响起,许巍浑厚的《单飞》 Hello 哪位? 很温柔的口气,却成了贴冷屁股的热face。 哪位你个头啊,已经十三点半了你怎么连个影子也见不到,你到底是想干什么,不想出来早说就行了,又不是强迫你非得出来,用得着这样放人鸽子么? 顿如轰雷霹雳轰顶,我抬头看了看时钟,漆黑的指针75度,标准的十三点半。 我以为还很早,不是不想出去,真的是以为还很早,戏,你在哪,我马上到。 欢戏不爽不爽的说的所在地,在一家咖啡店门口,离家十分钟。 挂电话前欢戏又补了一句:把如果破碎带来,如果你还留着的话。 还在的。 我心存侥幸,好像没有很气。几分钟装好,撑了伞就出去。 饵,饵,我在这,这。 马路对面,欢戏看到我使劲地招手呼喊着,全然不顾旁边的人那异样的眼神,感觉是在盯怪物。是天然的直率么,那样直接果断的表达出来。 看到我像感觉见到了阳光么。 脸上是无比纯真的笑颜。 欢戏戴了顶墨蓝色绒帽,奶色的绒衣,浅红格子布靴,站在咖啡店外面,像是在代言,手中捧着一杯。 抱歉抱歉抱歉,迟了迟了迟了,为什么不进去等,外面冷。喏,画。 我放下伞,把画递给她,看到画欢戏脸上瞬间是阳光。一起推门进去。涌一股子暖流。 怕你来了找不着,再说我故意去放你鸽子,你说迟到了,要怎么补偿我呀。 这女人够刁的呀,手里拿着画嘴上还不忘要“补偿” 你提你提,只要我能够做得到。决不推却。 我坐下后看着欢戏,她把画放到桌面上,拆开简单的包装,一下子就陷进画里,感觉是第一次看到。欢戏看着画时的笑容里有着浓烈的阳光味道,不过,还有一股子浅薄的烟草味,不和谐的在空气中旋转,可,如果不细闻根本闻不到。 欢戏安静地着画,没有任何动静,唯有的只是均匀的呼吸。照片上那个给我以荒芜感觉的女人此时此刻就这样坐在我的面前。Waiter过来问我点些什么,我低声让他来两杯黑咖啡,不加糖。 欢戏没有注意到我俩之间的对话,似乎在画里寻找什么。纤细的手指抚摸着画的表面,我隐约看到她中指和食指之间内侧有浅黄的渍,更像是疤痕。有过岁月磨洗的感觉,更觉得是刺青,纵年华在苍老,伊依旧崭新。 欢戏面部皮肤很白,给我以雪洗云吻的好感。眸子里有淡淡的阴霾。我被拒绝在外面看不清。我承认,真的,眼前这个把心摁进了画里丝毫不鸟外界干扰的女人,拥有一张是我用文字难以形容的脸蛋,那样的精致,那样的令人心动。不过,算是美中不足还是阙的美韵,欢戏右眼眼角右下方有个浅浅凹进去的印痕,很小,是小拇指的四分之一,看着让人有种裹着遗憾的惋惜,是那样近乎完美的脸蛋,就这样被那小小印记要了一口,给人以阙。可是,小阙口,是否属于另一种味道。 形如残破的美。 难道真的完全陷进去了不成,我咖啡都喝完了欢戏的却完好无损,只是往上窜的热气,停止了。 戏?戏?戏?失神了么? 我试探着伸出手,在欢戏面前摇晃着。 猪蹄乱挥舞啥,想让我剁了么,挡到了,拿开拿开。 原来已是并未完全醉意,只是暂停了流动,稍一触碰,便一切苏醒。 这么喜欢这幅画啊... 第一次见到它我的心就被俘虏了,真的,我超喜欢这幅,因为它真正画进了我的心。 话被打断,欢戏放平画,颇有感触地说。眸子里的阴霾似乎已经破碎,有浅浅阳光滑过的痕迹。 难怪我在你的相册看到它,画进了你的心,难不成你的心,也曾经这样破碎过? 臭嘴,这样问是不是太没礼貌了,倪晨。我心里自责着。 算是吧,因为陷入了空洞,狭小的心房被阴霾所充斥,导致我情绪堵得很难受,又难以摆脱的窒息感像是绞刑架那样架在脖子上,为了摆脱,我跑去刚好在举办的小型画展,想让艺术家的想象力把阳光的味道输到我的脑袋里,结果我看到了它,心中瞬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原本死一般寂静的心潭倏忽间涟漪千卷。饵,这幅画的前身,我相信这也是你的心曾经有过的经历,因为难以发泄,所以用你最擅长的方式来把那种痛感以另外一种形式转移出你的灵魂,好令自己可以真正摆脱,是这样么? 你是学过心读术的吧,可以这样透彻的看透我的内心。 欢戏听了之后莞尔一笑,端起咖啡喝一口,放下后把画重新收好,放回袋子里。 大学是挑战心理学的高手,可是,我却只看得了自己心的表层,内心深处是混沌的我什么也看不清。就像... 就像是玻璃,目光会被反射回来,以致于迷茫看不到内心深处真正的自己。可是,我觉得你的心像是玻璃制的刺猬,看起来是那样的强大无比,,其实很容易就碎掉,变得破碎不已,而且难以完整地愈合。戏,我不知道这样的形容会不会冒犯到,但是,这是我心底里流露出的真心话,可是,应该是不准确地吧,因为你说连你自己也看不清真实的自己,我又怎么能够看得清呢。咦,天放晴了呀。 无意间朝窗外看,发现淅沥的雨已经停了,柏油路上有几米的光芒在舞姿,行人也多了。灰暗的天空是让阳光刺破了还是自行瓦解了呢。 刺猬么,饵,我喜欢你这个比喻,很贴切。但是我的强大是真的强大,而是否容易碎,不得而知。我没想到你的心得竟然会这般细腻而独特。既然天都放晴了,再坐在这里也不好,饵,陪我去看场影吧,这儿咖啡太浓太苦,觉得再喝下去心会烂掉,我会有呕吐感。 欢戏说完便提起袋子,顺势拉起我的手往外走,我感觉自己的是她“强行”拉走的。欢戏的询问本质其实是一种询问,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唯有接受。她的话里有令你无法拒绝也不敢拒绝的霸道。想必,这种感觉就是欢戏口中的强大。 刀子一样犀利的女人。 算是预谋好了的么,一走出咖啡店欢戏就拉着我左绕右绕,浅浅的阳光像是淡淡的粉末扑在欢戏脸上,薄薄的碎银色,在阳光下有细微的折射。此时,我完全看不到刚才在欢戏瞳孔中游荡的阴霾,现在那里只有阳光烂漫。 《伤心童话》是欢戏仔细考虑七挑八选之后决定的。可是,我有点抗拒,心里在反驳。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欢戏可是资深心读术者,仅一眼便看穿我的心思。 不喜欢么。是新的。 抗拒里面懦弱的悲伤,是残老的芽梢,碰不得一丝阳光。 饵,别抗拒,听话。 欢戏摸了摸我的脸颊,眯着眼睛微笑着说。我看着她,咬咬牙,点头。 十五点半,电影在的歌声中落下帷幕,可当我们走出电影院时发现太阳又消失了,只剩下灰暗在得意。雨是断了的珠链的颗颗珠子,倾泻而下。哗啦哗啦。 下一站,戏? 欢戏似乎没有听见,自个儿站在旁边揉着眼晴,眼睑泛着红。 掉进剧情里了么,戏?是不是觉得泪水是廉价的,可以肆意滚淌? 你觉得玻璃还会被暖化么。况且,我不是哭泣,哭泣是软弱者选择的最狼狈的逃避。我只是让沙子迷了眼睛。去酒吧。我想喝酒。 03 酒精和烟草,未被禁止的毒药 也许是因为冬天,酒吧人不少,从进门的一刻起鼻腔就充斥着烟草和酒精糅合的气息,嘈杂的划拳闹声,杯子相撞,男人间浑厚的嗓音,女人间细腻的声调,组成了这样一间酒吧。 都是来躲避寒冷和寂寞的么,每个人都像是缺乏热烈阳光的藤蔓,为了取得温暖而不顾一切地相互缠绕,以模糊的眼,看苍白的脸。 欢戏找了个小角落,没有人,心怀侥幸地坐下。 戏,什么酒。 威士忌,需要冰块。 就来。 我跑到前台,让调酒师来两杯威士忌,加冰块。 几分钟欢戏就喝了五六杯,脸颊渐渐染上了红晕,像是樱花的花瓣,但夹带着另类感觉。 戏,你喝得太多了,会醉的,不要妄图想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我知道你的意图。 欢戏听了之后放下手中的酒,杏目半闭半睁的,想必意识已经有点模糊。她看着我,以有点凄艳的笑容。 你怎么不喝啊。你知道么,我喜欢冰冷的酒滑进身体力的感觉,像是一种释放。但我喝酒不是为了买醉,不是为了麻痹自己,愚蠢的人才会那样选择。而我,是为了取悦自己。其实我不喜欢酒吧,尤其讨厌酒精和烟草混合之后的味道,像是种席卷而来的浪潮,会把自己逼到绝路。可是。我却像是犯了毒瘾一样,难以抗拒身体对酒精和烟草的需求,想必,吸食毒品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喏看我的手指。 欢喜停止述说,伸出左手,张开。 食指和中指指尖下部有浅黄的渍,因为长年的抽烟,是不是想说这个。 是的,你怎么会清楚。 算是作为一个画家该持有的特质吧,我习惯于用敏锐的而细致的态度去打量眼前的事物,用来作为画的素材,都说艺术是源自于生活,应该也就是这样的吧。所以我看待任何事物的方式都变得十分细谨而而深刻,会更加刻意地去注意一下细小的细节,记录下来。所以,在你看画忘乎所以的期间,我便捕捉了一切我在你身上所可以捕捉到的信息。 还挺专业。饵,为我画幅画吧,就用樱花作为背景,画一幅我抽烟的极度狂妄的画,好不好。 欢戏一口气喝光杯中剩下的酒,似乎最后那一口加深了她脸上的红潮,感觉是在泛的涟漪,滚滚卷起。站起来时有点摇晃,是真的有些醉了吧,提着袋子就往门口走,推开门寒气滚滚袭来,顷刻吞尽欢戏的身躯。 叮—— 怎么感觉到有种樱花被落入流水中的绝望。 我付了账也走出酒吧。外面珠链似的雨,仍不知疲倦地继续着。欢戏蹲在酒吧外面的标志物旁边,双臂抱膝,下巴抵着手臂,似乎在凝视着眼前马上上一个个撑伞而过的行人。 我蹲下来,看着她的侧脸,轻声问。 戏,累了还是醉了,我背你吧。 欢戏抬起头,眼睛是刚苏醒的惺忪状,点了点头。摇晃着站起来,趴到我背上。 嗯!!! 欢戏趴到背上的同时,心口却猛地一触,是有刺扎进并倒扯,剩下抽搐的痛感。我想,那么几毫秒,我的心脏停止了脉动。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刺心的痛楚,无法抵抗。 要走了咯。戏,抓紧了。可不要滑了下来。 嗯— 真的是醉了吧,怎么此时的你让我有种强烈的担心感觉。 背上的你原来这般轻盈,耳朵边可以清晰感觉到你均匀的呼吸,还有斑驳难以辨析的呓语。 到了家里,撞钟低沉的声音告诉我现在已经十六点。当把欢戏抱到沙发上时,我发现欢戏已经睡熟,嘴唇紧紧地抿着,一副不可容侵犯的样子。 戏?戏?戏?真的睡着了? 我尝试着推了推欢戏,结果却被她反抗了。极其不耐烦的口气和厌恶的表情。 别吵我,滚开。 这样“无赖”的你让我该说些什么呢。唯有妥协吧。是哦。这一次,你的强大真的是让我无可奈何了。 睡着了的你要我画一幅你抽烟不可一世的样子。不过,既然你睡着了,就画一幅你睡着的。 我把画板取来架好,坐在欢喜前面,寻找最完美角度。 是偏爱樱花么,所以要以樱花为背景来点缀。 樱花花语:生命,幸福,一生一世永不放弃。 原来这般纯美的花朵有着这样令人憧憬的花语。难怪你会喜欢,生命和幸福都是你最重视的吧。永不放弃。 欢戏,你要以樱花为自己的背景,是打从骨子里就一直向往憧憬,生命,幸福的生生世世的轮回和永不放弃的么。因为曾经拥有过的幸福,被收回了。 欢戏,等你醒了,我要问你。是否还信赖着这复杂的爱情。 我以樱花为媒,素笔为妁。 描绘出属于你的这一刻馥雅。 二十点,我坐在电脑前玩游戏,时不时扭过头去看看欢戏醒了没。可是,游戏都已经通了好几关,玩的我都觉得疲倦了。欢戏却还没有丝毫苏醒的征兆。沉沉的睡着,偶尔翻个身子。 这女人,无赖的可真够彻底。你是想要来到什么时候才肯醒。无奈地摇摇头,点上烟,和时间消磨。 二十二十点十五分。欢戏苏醒,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我身边,迷迷糊糊地问我自己怎么睡着了,睡了多久。 吼。戏你终于醒了咯,可真能睡,已经六个多小时了。你这个美容觉可真够给力。 讨厌,真的醉了。都这么晚了啊,我该回去了。饵,送我,怕夜。 去把惺忪冲干净先。 我把欢戏推进浴室。 雨停了有好久了吧,地面上的雨渍都干了差不多了,空气中还残留着湿冷的气息,感觉是一层无形的结界,包裹着外面的一切。你只要轻指一触,顷刻湮灭。 我拿了件大衣给欢戏披上,清醒许多的她脸上仍有未退全的红潮。 三十分钟后我重新回到家中,看到画架上的画才惊觉忘了让欢戏把它带走,还有,桌子上的《如果破碎》也被遗忘。 想必,是真的醉了,我可以看到她眼中,是那样浑浊一片。 临近午夜,二十三点五十五分,无聊地看着书时,一旁的手机传来《单飞》。来电显示:戏。 头好痛,好晕,感觉要死了。饵。 等欢戏说完时我已经在去她家的路上了,可到了才发现公寓楼停电。十八层。我只好一层一层开灯。 戏,我到了,开门。 门没锁。 我把门推开,心中暗暗骂道:这女人狂妄到极点了,门都不想关。进屋后没几步我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欢戏。 你不是在床上躺着么,怎么出来了。 沙发上的欢戏双眼紧闭,脸颊红的有点过分,是不好听的鲜红。 戏,我来了,你怎么了。快起来,是不是发烧了,脸这么红。 欢戏似乎没有听见,嘴里在喃喃念叨着。 饵—饵—饵— 我摸了摸她的额头,狂热。果然是发烧了,我立马跑进浴室,湿毛巾来敷在欢戏滚烫的额头上,然后急急跑到楼下全天营业的药店买了退烧药急急返回。我都忘了三十几层的楼我是怎么“飞”的。 药效很快显出,三十分钟后欢戏醒了过来。仍旧是惺忪的眼眸,满满的疲惫。 饵,你来多久了,我怎么了。饵,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看到欢戏醒来我立马掐掉口中的烟,因为等待,因为不放心。可没等我说出来欢戏又睡下了。 紧紧抿住的唇你是该有多么大的戒备之心啊。 04 沉溺在莫须有的思念中,如何见得了阳光 我看了看熟睡过去的欢戏,把她抱到卧室,盖紧被子,偷偷地吻了口她的额头,轻如蝶揉。 关好门。深夜回到家中,想睡觉竟发现自己难以入睡。脑袋中尽是欢喜的一切,在微笑,在沉眠,在喃喃地说着呓语,而那放在桌子上的那幅新作,我称它为《樱花醉》 直到三点,我才迷迷糊糊地睡去,而醒来时却已十三点。 透过窗是有点温热的阳光。 照常上网,登录腾讯,玩游戏。知道十六点我都觉得似乎缺少了些什么令我心中有种空间正在坍塌的感觉,找不到支点。离开电脑,拉开窗帘,推开窗,让所有就为了的阳光都进到屋里来。阳光软软的,和丝绸一样柔软。只是外面是百分百的阳光明媚,我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的温热,仿佛阳光只是幻象,是自己内心里对阳光的渴望而产生于自己意识之外所能看到的光芒。 朋友邀请出去吃饭却心不在焉,碰碎了酒杯。朋友调侃我是不是失身了这样恍惚。二十点,在外面“潇洒”了四个小时后回到家里,我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心里有种从未感受过的疲惫和空落感。瘫软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咚—咚—咚— 平常听得舒服的撞钟声此时却觉得格外此而,是有人拿了锤子在我耳边重重敲击么。 洗个澡,整理整理这种莫名来袭的思绪。我躲进画室,让这种思绪发泄,落成一景景美颜。都以樱花为媒。 《樱花雨》 《樱花眠》《樱恋》…… 我一口气画了十幅。我完全忘记了时间,完全忘记了自己,完全沉溺在樱花中,嗅不到其它的味道。 新一季的作品展览,我把这一樱花系列的画都送了过去。结果尽是阳光,被通知全部卖出。 突然而来的成功。似乎也没能改变多少我的心绪。 十日,十五日,一个月,我走沉溺在画室里,执笔樱花。 颜色是灰暗,结局是破碎的纸屑。 05 如果连樱花也会哭泣,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值得我去珍惜的 进入一月,朋友告诉我说进入了樱花的季节,而在日本奈良,有每年的樱花节。 尤其二月。 我点头,回到家中,桌子上的《樱花醉》似乎染了点尘埃,颜色也浅浅退去。樱花的红润染上了苦涩的灰暗。 打开腾讯,欢戏的信息弹了出来。 饵,想你了。 三十几天消失掉,没找我。 新一季的画展我去看了,你的那十幅樱花,好爱好爱。我全都买了下来。是专门为我而画的么?饵。 欢戏的问题令我哑口。 莫须有的思念是创作那些画的源泉和想象力。但是,思念是一团浓黄的雾霭,是烟草点燃之后的另一形态。我无法拨开它,它反倒把我包围,遮住视线。 实话实说,我的思念对象,莫须有。 老实说,我不清楚那些画的创作来源,但那些画有对你的思念,这样算是为你而画的么。戏,我真想你。 真。 敲完这段话时欢戏却沉默了,几分钟。 饵,你觉得,玻璃心还可以感受到温暖么? 戏,我问你。你对爱情的定义是否还有着樱花的味道。我相信你是钟爱着樱花的,因为你身上有对樱花强烈的憧憬味道。 樱花象征生命,幸福,一生一世永不放弃。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对爱情美好幸福的憧憬以及追求。只是,憧憬总是破碎,正如《如果破碎》碎裂成了碎屑的心,周围是坍塌的空间,迫使我把心打碎再用冰冷的玻璃把心雕塑成刺猬的样子,也许这样我就不会再疼。可是,玻璃制的心里空空如也,刺猬的刺刺伤的不仅仅只有别人,也有自己。我不知道是否还可以去相信所谓的爱情。饵,你把我的内心喻成是刺猬,我很喜欢你这个比喻。因为真正说到了心坎中。饵,遇到你,我感觉有了依靠。 戏,遇到你,就像是幽深的森林被阳光刺破,而你就是那个刺破阴霾的人。我的瞳才得以见到你美丽的颜。我觉得我很幸运,遇到你。 我们都很幸运。 是的。 咚,二十点。 饵,这样叫你已经有两个月了哦,难道你都没有发觉么。你说过咱俩究竟谁会是上钩的鱼而谁是被吃的饵。现在,答案明了,我是鱼,你是饵。 不,你是我的戏,不是鱼。戏,出来,想见。 好,老地方。 几分钟后,我远远就看到站在咖啡店外面的欢戏。和第一次出来一样的装束。见到我,仍旧小孩子一般挥手。 饵,饵,我在这,这。 又得意了么,戏。 哪有,是真开心。因为见到你。 好啦,贫嘴。进去,外面冷。 我轻轻刮了刮欢喜的鼻子,拉起她的手推开木质门。欢戏的手有点冰冷,是在外面等,冷到的。 我们坐在第一次坐的地方,这次欢戏没有沉溺在画中把一切抛尽。 戏,记不记得上次你一来就一门心思都放在画上面,一点也不理我。哦对了,你说想让我帮你画一幅你抽烟时的不可一世的样子,可那次你睡着了,所以。 所以你就没画么。 欢喜皱着眉头,一脸遗憾。 不,我画了另外一幅,有美人颜,美人名曰:倪欢戏。 听了我的话之后欢戏就笑了。 在家里么,要去拿,还有你必须帮我画叼着烟时的狂妄。 现在?还没吃哩… 不容我说完,欢戏就拉起我的手往外走,可一出门就迷茫了脚步,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冲动的女人。 欢戏转过身来,眉头微挑,小脸蛋上又是委屈又是尴尬又是无奈。看着我。 不知道路我怎么冲动,被我好不好啊,饵。 我点了点头,蹲下,欢戏毫不犹豫地趴了上来。当我站起来时,那种曾经的刺痛再一次席卷而来,瞬间的意识麻痹让我站起到一半却就势半跪在地上,膝盖顽强地顶着。 这到底是什么,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痛楚!!! 又象征着什么!! 饵,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放我下来吧,饵。 可我并没有同意,摇摇头。 没事,是你偏胖了,把我给压的。 讨厌。饵,你敢嫌弃我,找死么! 哪敢哪敢… 十分钟。 当看到放在桌子上的《如果破碎》和《樱花醉》时,欢戏就是个寻到宝的掘金人。一脸欢喜,尤其是看到《樱花醉》时更是爱不释手。很仔细地欣赏着自己的睡颜,说从来都没见过。 饵,问你个事,要老实回答。 什么。 欢戏指着《樱花醉》,严肃脸色。 饵,这幅画名字是啥。 《樱花醉》 意取何地 一个爱着樱花的醉颜美姬。 再问。饵,有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我是这样的诱惑。 这,还真没有,至少画这幅画的时候没有。 那意思是有咯。 是的,戏。 做了什么。 Kiss 为什么。 因为爱。 欢戏听了我的回答后却沉默了。安静地看着画,抚摸着。 气氛有点冷,我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了。 戏,戏,还有一幅画没画,现在画么。 我不知道现在这种气氛说这些话是否合适。可我已经找不到该用什么办法来温暖这个冷场。 烟呢,没烟怎么画。 我拿了一包自己习惯抽的烟,递给她。习惯么。 不打紧的。烟都是一样的。 欢戏拿过烟,点燃,我架好画板,寻找最佳角度。 叼着烟的欢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她没有吸烟,只是把烟架在指间,烟头弥漫的烟雾无规则的散开来,徐徐萦绕而起。在欢戏面前升起,消失。欢戏的眼神没有焦点,我再一次看到了那种形如空洞却给人以迫的感觉。我看到欢戏眼中的另一种灰暗瞳孔内是缠绕着的烟,给我一种玻璃碎裂之后的斑驳的挫感。眼前的欢戏,必定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欢戏,用香烟来警示旁人自己不是好惹的。用形如空洞却慢慢的压迫感的眼神藐视身边的一切好来衬托自己的强大。可是,你的强大却把别人爱你的权利粉碎掉,你知道么。 怎么了,饵。怎么突然哭了。 原来想着想着不经意间泪水催下,欢戏放下烟走到我面前,为我拭去。脸上满满的担心。 应该是烟熏的把,没事儿。你快坐回去,我可是一笔都还没画呢。 真的没事,可别骗我。 我装作不耐烦地样子打发欢戏回到位子上去。 欢戏将信将疑地坐了回去。 十分钟,欢戏叼着烟的狂妄让我用心地落到了纸上,这是有史以来最为用心的一次。 好了,戏。什么名字。 等待。等而待之。 恩?不错不错。 这幅画是为我画的,我就拥有处理它的权利吧。 我微笑地点头。 随即,欢戏拿起钢笔在画的右下角余白处笔写下。 玻璃的心。如何暖化,会受伤。 你写的什么啊,那样神秘。 饵,我把这幅画送给你,但画上面的字必须等到二月才能看。保证。 这,为什么,你不信我。 跟信不信没有几毛钱关系,快点。否则我走了。 欢戏说完立马放下画就往门口走去。我很无奈很恳求的拉住她。 保证保证。 真乖,饵。 一月二十九,早上十点欢戏来到我家楼下外面。 饵,在你家楼下。来开门,快快快。 一开门就看到欢戏提了个大旅行包,肥肥的像是企鹅。 你?是?要?做什么?住我家么? 后面那个是眼下我最希望最奢望从欢戏嘴里听的话。 做你的白日梦去吧。我是要去日本。去看樱花,过樱花节。消失一个月不是去玩,而是狠命研究了日语。 可是,福州也有。为什么配牛皮恩要去日本,那里人生地不熟。 结果,欢戏听了这句话脸马上阴沉。 福州也有我伤痕累累破碎不堪斑驳不易的记忆,我不愿意再待在这个地方一遍又一遍地中伤自己。我需要重生。樱花的生命是轮回不息的。我不可以在这个地方轮回。当然,饵,你是我在福州的唯一希冀和仅有的记忆… 可是我爱你,戏,深深的。 未等欢戏说完,我紧紧抱住她,泪水决堤。 欢戏并没有挣脱开,她静静地站着,我觉得我可以听见她慌乱的心跳。 怦怦—怦怦— 许久,欢戏仍旧一言不发,恍然间,我感觉肩膀又股子冰冷的感觉。像是冰柱一段段往下掉。 但我知道,那是欢戏的泪水。 我惶恐地松开手臂,欢戏脸上已经泪水涟涟。是已经斑驳的不成样子的素颜。我再一次看到她眼中挥不去阴霾。是我加重的么。 戏,你不要哭。戏,我求你不要哭,不要用泪水作为回答,这样会让我害怕。戏,求你别哭,好不好,戏。 真的是揪心的疼痛。我伸出手想去抹去欢戏脸上伤痛的泪水,却发现自己的手竟是那样的颤抖无比。欢戏蹲了下去。嘴里呢喃着。 我们不行,我们不行,我们都没有爱的能力。 情到深处变得难以控制,泪水和伤痛合奏成一去悲鸣。欢戏抱臂而哭。 是真的哭,决堤的,崩溃的,摧枯拉朽的哭。 好好好好好,我们不行不行不行。走,我现在就带你去机场,你不要再哭了,我们现在就去机场,你马上去日本。 我的话音颤抖。 三十分钟。车上的沉默令我听得见心跳声。但,是我的心跳声还是欢戏的。 欢戏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看着后视镜。 临上飞机时,我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道别,只是无言的看着欢戏,看着她,看着她瞳孔中的自己,知道舱门关闭。 而在机场,我看到了落了一地的红色樱花花瓣,脑中顿现欢戏音容。 家中,二月一号,我拆开等待上面的封条,鲜红的秀楷。 破碎的心,如何暖化,会受伤。 恍然惊觉,这幅是第十三幅。十三十三,呵呵,“失散”么 所以你我要天各一方。 后来,再也没见过欢戏。 Even I love in deeply 遇到你,涟漪间筑起了宫殿。却指尖微触,顷刻湮灭。只剩一地的樱花碎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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