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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我母亲的早期文章:童年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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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亲的早期文章:童年的故乡

浙江省立锦堂师范学校(慈溪) 钱秋菊 1942年春

憧憬梦境仿佛是一幅幽妙的图画。

图画上缀满了一片烂然漫然的故乡的憧憬,凭依着我这一颗怀念的稚心;尤其是春,追忆起来,似乎别季里都不曾在故乡。但是,在我过去的十八年中,连离开故乡上一个星期的,也是极偶然的。现在春去了,在春的憧憬里追忆春的憧憬,委实有许多说不出的甜味。

故乡,有杜鹃遍放的南山山脉,黄莺啼澈的溪滩竹堤,虽然没有什么多少名胜古迹,却是一个山明水秀,饶有古风的乡镇;也有渔翁樵夫,唱着呕哑嘈离的山歌,仿佛是一支支的催眠曲。我在那儿住了十八年的老家,是一座旧式的雕梁画栋的大台门,外面四周是嫩茸茸的田园风光。初春的早晨,太阳晒在东面,有密森森蚕儿们粮食库的桑树,桑的嫩芽儿,现出富有生气的微笑,我常常被卷在笑的漩涡里。

南面竹园的墙外是大路,路以外都是田野,没有多少树,有一株小小的柳树,是我六七岁时,偶然高兴学乡农的插秧苗儿种的。那时不晓得怎样种法,任意插下了,却不料如今傲然似一株垂杨,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我离开那年也不十分大,今年我想她一定更风姿了!我离了她觉得不忍,未知她有否回忆到曾在她阴影下,捉过迷藏,扮过小人家的小朋友——我。

傍晚,跨出后门不远,一塘清水,几亩良田。春初农夫插上秧亩,田是鸡兄弟的游戏场,塘是鸭姐妹的游泳池,一插了秧,就不敢放它们出去,深恐它们的作践,便叫小孩子去管,不了日久就疏忽了。好容易秧排密了,当傍晚的一瞬间,落日照在秧浪上,很是赏心悦目。

屋后不远的竹园,很多早笋,清明未到时,我常常去拔笋,笋形是很细小的,而且早也去找,暮也去觅,笋自然没有长大的可能,就是找到极嫩极嫩的,也非把它拔去了不可,所以除少数可供人吃意外,大多数是给鸡鸡吃,用一把小刀切了又切,又拌了些细米,放在地上,让小鸡们尽量的吃,若大鸡走拢来,赶紧赶走它们。

没有事儿开了后窗,一眼瞥见的就是远处的西白山,在山脉的小山处,是十六年中最亲近的地方。春来了!杜鹃花开得满山遍谷,颜色真红得可以,开着无数的绿叶,更显出美丽。我很会采花,也最会弃花,不知要给花神怎样的诅咒呢?一到山上,看这朵也好,那朵愈佳,一折了拿在手中,看起来也不及生在枝上的美采了又采,捧满了双手,但仍是折不到一枝更美的,山顶上有一块石板,这石板仿佛摇篮似的,坐或睡都称舒适,在石缝的泥中,也长出杜鹃花,但这花是我极不忍不采的,有时反插几支竹叶枝儿上去,装点这小极的世界。

我常邀几个小朋友,睡在那儿吃杜鹃花,石板虽狭小,但杜鹃花是甜的,还加上了一种酸的味道,怪有趣味的。有时带一点落花生香糕之类,采些野生果实,大家分分吃,什么假烧饭。睡觉等游戏,或仰的躺着,望着蔚蓝色的青天,嘴里唱几支学校里先生教过的歌,有时用那谱自造一支歌,我们大家自认为做了神仙哩!不过这上面望下去是极可怖的,偶一不慎,就可以粉身碎骨,因为下面全是岩石林立;所以母亲总不肯放我去的,若晓得定是要骂的。

时间的巨轮,是不停地驶去了!童年的神仙生活,完全成为梦境,只培成了一朵虚渺的回忆之花!

文章说明:

我的母亲钱秋菊(1922.10.23--2012.02.28),是浙东嵊州长乐镇的一个封建地主的大小姐,大屋台门,生活优越,丫环仆役众多;但她从小外出读书,抗日战争时期,艰难困苦的条件下,在山沟荒村,爬山过岭,自带粮食,求学读书,自强自立,完成学业;解放后,在杭州,上海教书育人,做语文老师,教导主任,校长等,有学生无数,做了四十多年的老师。

我从她的遗物中,发现她在读师范时的作文:“童年的故乡”,一个十八岁少女,写出了对于故乡小镇,春天的少女梦境,“时间的巨轮不停地驶去,人生也如同梦境,只培成了一朵虚渺的回忆”。她在师范毕业后,又做了几年的乡村教师,她将其春天的梦,传达给她的学生,使他们很多人也成了教师,继续编造着春天的梦。她“生如杜鹃花之灿烂,死如秋菊花之静美”。

因为怀念年代久远,故抄录之,以致纪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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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15 0:1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