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鬼(胆小勿看) |
正文 | 1. 小时候,和家人住在乡下,在夏日炎炎的夜里,总爱和相邻们一起,摇着蒲扇,踏着月光,去那高高的后山坡上乘凉。 夏的天空泛着亮光,夜色美好,大家围坐在山顶光秃秃的大石包上,吹着幽凉幽凉的山风,耳朵静静的聆听彭家湾的彭二公讲些古怪的事情。 那时的彭二公,已有80高龄,身子骨健着啦。他最爱讲的还是那些鬼的故事。他的声音很尖,讲得个筋炸骨响的,还有声有色的表情。 一提到鬼,大家心里都很害怕,但却吸引着不少的耳朵,令人在怕中不停遐思,总想去探索个究竟。或许,那时是儿时的好奇心在作怪。 现在想来,彭二公在那个夜里讲的那个可怕的鬼的故事,此刻,心里不免有些毛骨悚然,默默回想着,一身的冷汗顿时凉到了脚跟…… 2. 彭二公干瘪着脸,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起了鬼故事: 一大早,张家湾的院子里就吵嚷嚷的,有人在说话: “火房子的王寿才,昨晚撞鬼了!” “哎呀呀,三更天的,突然吵闹着,说前山下的马儿荡有个长发女人在等他,非要闹着去和那个看不见脸的蓬发女人洗冷水澡。” “唉,他的老婆——樱子拦也拦不住,幸亏被吵醒的邻居——达童赶来,才杀鸡点血,怔住了他。” ……说话的叫瘪生,断断续续的,声音很响亮。四周邻里谁都知道瘪生是个夜不收,专门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但他每次说的都是真的。 隔壁的张大妈站在麻哈麻哈的院坝中央,失神的听着,脸色开始有些木讷了。16岁的村姑——玲子,正在屋子里看书,只听到瘪生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从屋子里跑了出来,颤颤的身子,一把抱住了张大妈,说:“天也,怕,怕,瘪生,别再说了!” 这可怕的消息像新闻一般,不久,便到处便传的沸沸扬扬的,人们深处恐怖之中,惊颤着一颗颗心…… 3. 话说王寿才是鲁班的弟子,当地一个有名的木工,他的绝技,就是为乡下的死人砍做棺材。 一天,有户人家,死了个女儿,请他去五里村做棺材。他背了行头,去到那户人家。 主人见他干活认真,忙了一整天就完工了,高兴地挽留他吃了夜哉才回家去。王寿才肚子很饿,便应允了下来。席间,挟菜吃食,喝过二两。 吃罢夜饭,天色渐晚。王寿才赶忙背起行头,启程回家。 独自一人行走在空旷的乡野,天麻哈亮,星星少许,躲躲闪闪的月儿,朦朦胧胧地映着大地,忽明忽暗,有时也依稀可见远处的山草树木摇曳在冷风中,呼呼作响。 一路上,王寿才孤身寂静中,借酒壮胆,不停地翻山越岭,向前赶路。行至王家山凹时,突地,王寿才身后发出了“噗噗”的声响。他猛的回头,那声响嘎然而止,什么也没看见。心里以为是野物的故作,也没在意,回过头来继续赶路。 走着走着,忽然右方的岩壁处传来了猫的啼哭声,幽幽长鸣,飘进耳鼓。那哭声一声比一声悠长,显得很悲凉,凄凄惨惨的迂回在冷寂的夜幕中。 王寿才感觉有点不对劲,加快了脚步。 突然间,身后好像有脚步声跟着自己走,你停他也停,你走他也跟着走。脚步声很响亮,一直尾随他走了好长一段山路,最后声音没了。 王寿才的心里有些发毛。幽凉的山风吹拂着他的全身,隐隐约约能看见前方土埂上的柏树儿,就像一个个高高矮矮的人影儿,站在那里微动着。 忽又听见了自己左边的林子里沙沙作响,那声音怪怪的,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此刻,王寿才感受到这些别样,越想心里越害怕,毛根直竖,冷汗直冒,凉透了全身。 王寿才上到山坳处,他停了下来。掏出一支香烟,可那颤抖的手,打燃火机,打燃就熄灭,火机开到了最大,又没起风,却无端的灭了,好像有人在用嘴吹灭。他心里知道:自己将要遇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此时,他呆在原地,进退两难了,只好硬着头皮,下坡。 朝下刚走几步,忽见前方50米处,一档雪白的银幕拦住了去路。只见那荧幕上呈现出不同的尸体,鲜血淋漓,直朝他眨眼睛。 继而又出现了痛苦的呻吟声,发出了不停的“杀!杀!”的吼叫声。 王寿才心里一颤,汗毛直立,心想真的遇鬼了。鬼吹灯,还上演一幕血影。 作为手艺人的他,多多少少也学了些辟邪的经法。于是,他便开始了念经。两遍之后,果然那白色的银屏不见了。一切恢复了平静,路也出现在了他的脚下。就这样,王寿才一路念着法经赶路,终于平安地通过了沟谷。 4. 王寿才又继续爬山。 当他来到半山腰,此刻,要经过那一片开阔的坟山地。他知道这片坟山埋着各种死去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属于正常死亡,有的是凶死的,有的四肢不全,有的没了头颅,就是在白天也显阴森恐怖。 王寿才想避而走之,可四处寻找没别的途径,惟有这条通道。于是,他只好麻起胆子,走过去。 这块山地里,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坟包,死人就在下面,腐烂成骷髅,布满了晦气灵魂,遍地煞气。 王寿才跳颤的心在想,有了经法护住自己,应该没事,嘴里照样不停的念着经书,脚下打着翩跹地走着路。走着走着,突然,远处有几个坟包隐隐约约发出了“救命”的喊声,由低声变成了高声,由远而近。 王寿才使劲的大声念经佛法,这回可无济于事。 突然,身边的坟里也开始发出了“叽咕、叽咕”的声响,裂开一道道尺来长的口子,继而坟墓中在喊:“救我!救我!我要棺材,我要房子……” 凄惨的喊声,从未间歇过。王寿才撒腿便跑。跑啊跑,他发现后面有几条黑影在追赶着他。他害怕极了,还是继续拼命地跑啊跑。不知跑了多久,他终于跑不动了,一头栽倒在地,一动不动。 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躺在一个新的坟包上,下半身陷入了口子里。他感觉身体在不停的颤抖,下面有手抓脚,他哆哆嗦嗦地扒在那里,极可怜,想喊,却喊不出声来。 突然间,眼前出现了一个足有8仗高的黑影。那黑影没有头颅,只有身子和脖子。 黑影即刻伸出了约两米长的黑手,一把把王寿才拉了起来,说:“别怕,我是无长鬼,我已赶走了他们,你跟着我走,就没事了!”王寿才胆颤地迟疑,但也跟在无长鬼的身后走去。王寿才也知道,鬼家的无长鬼是好鬼,从不伤人。 就这样无长鬼护送王寿才来到了马儿荡,时间很快接近了三更。这时,无长鬼停下了脚步,回过身子对王寿才说:“鸡快叫了,我得回去了!要不然,我就回不去了!”说完,眨眼不见了。 王寿才心想:这鬼的世界也有好鬼呀!总算自己积了善德才会遇到好鬼。他一边想一边继续赶路,心里明白,过了马儿荡,自己很快就能到家了。他在惊恐中庆幸自己。 5. 话说马儿荡的两边,是高大的山峰,山底是一条小溪,在小溪的转弯处,水面开阔,由于常年急水的冲击,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水荡,故而得名为马儿荡。 马儿荡有一座10米长的石板桥,王寿才的家,就在桥对面200米远的竹林子里。 一会,他很快来到了桥边,刚踏上石板桥,突然听到桥的那头有人在搅动水的声音,“滨泵滨泵”的响着。 王寿才随着声响看去,朦胧中好像是一个女人的身影,一头的长发蓬乱着。看不到脸。只见她坐在桥板上,双脚沉于溪水里,搅动着下面的水流,还不停的用手梳头。 王寿才心里生疑:“是谁这么早就来桥边梳洗呢?” 他停下了脚步,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是哪个?” 那女人身子照样搅水、梳头,没有回答。 王寿才见那身影没有一点反映,加重了声音:“你究竟是哪个哟?让我过去!” 这时,那女人身一下站将起来,用背影对着他,只能看见一团黑蛹蛹的身姿。 过了一会儿,突然那身子转了过来:啊!没脸!前方还吊着一根鲜红鲜红的舌头。立刻朝他移了过来。 王寿才身子骨一软,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大步。他赶紧从背筐里摸出一根戳子,掟了过去:“哐铛!”戳子钻在坚石上直冒星火。 那女子尖叫了一声,继续像他跳来。 妈妈也,王寿才又赶忙拿出了刨子,一下砸了过去。刨子“锵”的一声,滚入水中,浅起一涟水注。 那女子后跳了两步,只见她甩动着长长的发髻,卷曲着舌头,又向着他扑来。 这时,王寿才的行头,只剩下斧头了。女鬼手舞足蹈,咆哮着,离他越来越近。 王寿才颤颤地舞动着斧子,朝着那鲜红的舌头斜砍了下去。斧子的刀锋铮亮地滑向了那红红的舌头……只见女鬼闪电般地退却了,黑不溜楸地畏缩在桥头的岩壁边,漆黑一大团。 王寿才赶紧抓住时机,挥舞着斧子,旋风般冲过了石板桥。可手中的斧头,却不翼而飞……他连滚带趴,跌跌撞撞,呼喊着救命,一气琅跄地回到家中。 一进屋,王寿才卡白着脸,上气不接下气,一把紧紧拉住自己的老婆樱子,想往外蹦,吵闹着说:“有人在马儿荡等,我们要去洗冷水澡!……” 樱子被吓着了,大惊失色,放声大哭起来。紧紧扯住王寿才的衣角不放。他俩的吵哭声,惊醒了熟睡的邻居。 达童第一个进屋,见状,知道是王寿才撞鬼中邪了!赶紧杀了雄鸡,用鸡血点了王寿才的额头,又用鸡血绕墙淋了三圈。这时,四周报晓的雄鸡开始叫了,那悠长的鸡鸣声,划破了长空。 王寿才终于平息了下来,一会便处于了昏睡之中。 周围也静了下来,一切显得那么的宁静,那么的不可思议…… 黎明即将呈现,王寿才安然地躺在床上…… 晨曦透过窗户,落射在他那卡白的脸上,很久很久。 …… 6. 行头没了,王寿才也不在为别人做棺材,他不得不离开了木匠的行列。从此,很多的死人,没有了棺材,只好排着长队,拖进了火葬场,做了火鬼…… 后来,王寿才逢人便说,自己真的遇到鬼了。临终时,他告诉樱子,他死后也要拖进火葬场去做火鬼,他要去阴间和那些害人吓人的恶鬼斗,炙烤他们的心…… 7. 长大后,我一直在想:世上本没有鬼,讲的人多了,也便有鬼了。其实,人世间没有真正的鬼,惟有学鬼或做鬼的人。身处非繁虚妙的世界,有的人在利欲的争夺中,相互利用、相互争斗、欺骗与被欺骗,被别人恐吓着,同时,自己又吓着自己。这个社会,人与人的关系,有时侯就像是人与鬼、鬼与鬼的关系。有谁能说得清,道得明呢? (四叶草|一滴墨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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